文搏走後,李之芳將他送到街口才回來。剛一回到自家院子,就看到裡屋門開啟,鑽出個有些狼狽的青年,兩撇修得極為整齊的八字鬍,穿一身西裝,不是一線天是誰?

“一線天是吧?”李書文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從裡頭走出來的徒弟,問道:“那小子是不是吹牛,你怎麼想?”

一線天扭過頭不敢看向李書文,不好意思的擦了擦鼻尖,思考片刻後說道:“別人說我肯定不信,但是他這麼說,我還真有幾分拿不定了。”

說完,一線天從懷裡掏出塊薄鐵板,上頭一道陷入半寸的拳印清晰可見。

見著這道拳印,李書文不由得皺起眉頭,李之芳有些吃驚,忍不住問道:“這是文師傅打出來的?嘖,這一拳力道,嚇人啊。”

“我要不是習慣懷裡藏著鐵板,估計捱上一拳半片肋骨都得斷了。”想起當時的場景,一線天心裡依然發虛,甚至想不明白那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力氣。

“你穿在身上被他打的?”本來李書文只是覺得這拳印有些火候,可是聽聞一線天當時穿在身上被人打出一道這麼深的拳印,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若是說固定好了鐵板然後發力一拳,雖然打進去半寸很難,專攻拳腳的武師也能做到,甚至街頭賣藝的練上幾年也大差不差,可是穿在身上被人打一拳還能留下這樣的痕跡,就有點離譜了。

想起當時的交鋒,一線天心有餘季,點點頭說道:“沒錯,就覺得胸口像是捱了一槍似的,現在都是一片淤青。”

一線天拿手戳戳自己胸前傷勢,嘴角直抽。

“那你要不要跟他學功夫?”李書文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大了,看不懂年輕人的世界,又問起這件他比較關心的事。

一線天是他的門下弟子,李書文一代宗師對於門戶之見已經不太看重,否則一線天也不能到處拜師學武。但是李書文還是很想知道是否真有人能讓一線天一兩年功伕力氣翻一番。

現在的一線天身子骨剛剛長成,才二十出頭年紀,身上看著沒掛什麼肉,可是脫了衣服精悍的線條也不是常人能夠比擬。之前李書文所說的力量水平對於尋常武師來說算是較為出色,隨著他們年紀增長練武時間變長還會緩慢增加,但是上限也不會翻一番。

這年頭,各家練法秘而不宣,只有少數幾家流傳著穩定高效的打熬力氣法門。比如李書文腳踢沙袋,槍轉車輪都是他所總結出來的辦法,只是天賦極佳外帶勤修不綴的極限也就是跟李書文相差彷佛。

如今有人告訴他們可以靠著練法將力量大幅度提升,以傳統武師的經驗來看有些虛假。

可李書文是用槍的大行家,知道文搏光是用那大杆子就非得有驚人的力量不可,至少李書文自問壯年時期雖然也能用,但是絕不可能像文搏那樣長時間使用依舊輕鬆。

所以按照李書文的想法,他很想讓一線天去學學文搏的練法,這事情雙方都在這敞開說,就意味著文博沒準備藏私。到時候李書文也能從中借鑑一番,改進自家武學。

高明的練武之人就要有這種開闊的胸懷和視野,武學的精神應該是分享、傳播而不是敝帚自珍——李書文一向貫徹這一點,文搏的做法,也是如此。

然而一線天猶豫良久,都快好幾次在院子裡轉圈差點把李書文的蘿蔔踩到了才長呼一口氣,說道:“學,他願意教我為何不學。而且這人幾次出手,我看著就是力氣大速度快,不見識一下他引以為傲的蟒形到底是什麼功夫我不甘心!”

“可不能是現在,他馬上就要跟馬三奪魁死鬥,我這時候去拜師……不行。”一線天做出決斷,李書文聽後也覺得妥當,他沒看錯一線天這個徒弟,有情有義,分得清好歹。

可一線天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之前尚且不能確定,可是這幾天跟蹤那夥列車上鬼祟之人的蹤跡後得出了結論——他們竟是要在津門帶走一位極其關鍵的人物去關外,一旦去了關外……

一線天不寒而慄,他不是關外人士,可從宮寶森那耳濡目染,知道關外的老百姓多恨東洋人。馬三卻跟東洋人的屬下有接觸,還可能捲入了一樁極其複雜的陰謀當中。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是一線天后來的盯梢發現馬三這幾天繼續跟那夥人有些來往,似乎在其中參與的程度越來越深,這種情況,已經讓一線天有些左右為難了。

告辭李書文後,一線天糾結無比還是下了決斷,一封電報,從津門傳到了關外。

關外,宮家。

“老薑,是我師兄發來的電報嗎?有沒有給我帶好玩的?”扎著兩條羊角辮的少女粉妝玉砌,睜著雙天真的大眼睛正繞著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大漢轉個不停,行走環繞當中腳下隱隱顯露出一套高明步法。

大漢眼睛都快花了卻不敢將少女拎起甩到一邊去,還得陪笑道:“小姐喲,您可別給我添亂了,求求您嘞,我還得給老爺報信呢。”

少女眼珠子一轉,揹著手猶如滑走一樣讓開路,“去吧去吧,老薑你這人就是沒意思。”

老薑無奈的跟少女作別,腳下生風扶著腰間短刀,穿堂過院到了裡屋。

此時剛剛立秋,可是關外已經寒意襲人,老薑想起手裡的電報,心中的那股涼意更加刺骨,不由得幾步趕到裡屋門前,通報道:“老爺,您小徒弟發來份電報,這事情得您拿主意。”

裡屋的炕上,正有個老年人盤膝而坐,手裡端著把精美菸斗,餘煙鳥鳥間隱約可見身形高大但是已有幾分老態,正是宮寶森。此刻聽見外頭老薑呼喊,他睜開雙眼閃過一絲疑慮,片刻後說道:“老薑,進來說。”

老薑聽見這話,扶著刀就進了裡屋,門口兩個徒弟目不斜視,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見著宮寶森,老薑先是恭敬的把手一拱,隨後雙手奉上接到的電報,也不多話,就站在一旁低頭不語。

宮寶森接過電報還沒看,眉頭卻已經皺起,老薑從他少年時就一直跟在身邊,說是跟班勝過親兄弟,如今這態度說明電報裡講的肯定是大事情,所以格外端正不敢逾矩。

近來有什麼大事?宮寶森年紀雖然大了,腦子轉得很快,略一思索腦海中劃過幾件值得注意的事。

第二屆國術考試,隱退儀式,給鄭山傲弔唁……

其餘諸事就算有所反覆應該也不至於如此慎重,心裡想著這些,宮寶森拿過電報一看,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頓時如怒目金剛,手裡菸斗竟是“卡”的一聲應聲而斷。

聽見這聲響,老薑頭更低了幾分,卻不敢勸說。他知道宮寶森的性子,這時候勸說就是火上澆油。

良久,宮寶森長出一口氣,老薑這才敢抬頭看去,只見宮老爺子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折斷的菸斗放在一旁,裡頭的大葉子菸早就熄了。

“走吧,收拾一下,咱倆去一趟津門。”

“是!”老薑並不多話,點頭應諾,轉身就要準備些行禮,又聽見宮寶森話語中帶著些遲疑,補充一句,“先別跟其他人說,這事兒,說不定呢。”

老薑沉穩的點頭,隨即離去。

可是他們兩大男人萬萬沒想到,一牆之隔的裡屋後院裡,有個狡黠的少女正把耳朵貼在窗戶上抓耳撓腮,她就聽見了自己老爹說了句“去一趟津門。”

這等好玩的事情哪能不帶上她?少女不敢去求她親爹,於是又纏上了出來的老薑,可這次,平時對她萬分溺愛的老薑說什麼也不答應。

十來歲的女孩正是叛逆的年紀,哪聽得進長輩的話。

於是當宮寶森帶著老薑風塵僕僕的坐上前往津門的列車時,宮家宅子裡已經鬧得雞飛狗跳。

因為宮家二小姐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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