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友相逢
剛來到大馬路上，一抹高大俊拔的身影，便熱絡地湊到了她的面前。
“璦兒，你怎麼才來？”殷裡已經等她很久了。
這丫頭向來都是走在最前頭，今日怎落在了最後？由不得他不狐疑。
吳璦早忘了還有這茬，努力的想讓自己保持些許鎮定，極不自在地挽了挽耳邊的碎髮，
“阿，阿里，你，你這是在等我嗎？”
“廢話，我不等你等誰？”
殷裡還讀不懂女孩眸中的複雜，坦率地傾吐而出。
吳璦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竟有些難以啟齒。
阿里與她同年出生，因為小學留了一級，所以小她一界。
這人與自己的感情，其實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不論過去，還是現在，或許她都無法去愛上他。
過去是不敢，而現在是不想，至於未來，亦沒有這個打算。
好半天才擠出了這麼一句折中的話語，
“那個，其實，你大可不必等我的。
一直以來，我都想與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陪伴著我整個青春！”
不知不覺中，她的言說已經沒了稚嫩的味道，總是不經意的夾雜著一抹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殷裡屬實詫異難明，這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嗎？不由分說地探手摸去，
“璦兒，你咋啦？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呵呵，沒有，我好著呢！”
臭小子，至於如此大驚小怪麼？
吳璦輕輕地將其扒開，頓時笑開了顏。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開懷釋意過了？久到她以為開心這個詞已經不屬於她了。
殷裡只覺悸動莫名，難以挪開目光，口中無意識地呢喃細語著，
“奇怪，一點也不像你？
若換做往常，你鐵定該懟人了。”
“懟人？哈哈，是啊，尤其懟你懟得最兇！”
吳璦瞬間憶起了以前，這心間再無半點過往的那種糾葛之意。
只是那個她，可能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殷裡一點也不習慣這般客客氣氣的她，滿是狐疑地摸了摸後腦勺，
“你真的沒有哪裡不適麼？怎麼一點兒也不生氣？”
“生氣？我生什麼氣呀！
好了好了，快走吧，等下回家該晚了。”
吳璦可不是什麼小姑娘，怎可能為了這麼點小事而大動肝火？
她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刺頭丫了。
就算她解釋，這人怕是也不會信的。
又何必多此一舉，自顧自地走在了前面。
殷裡總覺著哪哪都怪怪的，可仔細瞧瞧面前的女孩，人確實是同一個啊！
或許是因為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吧，才這般與眾不同。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並肩行走在這條泥濘的回家之路上。
然而，一切似乎並沒有改變。
臨近老屋百米之處，吳璦又瞧見了父親那抹瘦弱且佝僂的勞作之姿，心無可避免的有些泛疼。
面對這個世界上唯一還算愛她的人，她終是做不到冷情以對。
不知不覺中已然頓下腳來，目光之下皆是酸澀。
殷裡好奇地尋著女孩的視線看去，
“璦兒，怎麼啦？怎麼突然不走了？”
可終究不是自己的親人，難以曉其體味。
吳璦略顯侷促地收回眼來，“沒，沒什麼，走吧，餓死了都！”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可這行走的腳步卻不免有些慌亂。
上一世的阿里，因為她的一句無心之言，並沒有歷經此事。
也就是說，未來會如何，極可能會有所改變。
她並不想改變他人的命運，只想好好的過好自己足矣。
可未來男孩做出的選擇，卻讓其自責了許久。
臨分別之際，吳璦遂好心的薦言了一句，
“阿里，如若遇上一個還不錯的女孩，不妨試一試吧，千萬千萬別置一時之氣！”
不管是前世也好，還是現世也罷，她都沒辦法許給他什麼。
尤其是經歷過那樣的婚姻之後，她便再沒了攜誰一生的衝動。
未來的日子，她只想一個人舒舒心心的活著。
不再活成誰的保姆，誰的賤妻，她將只是她，無牽無掛的她。
未等男孩再說些什麼，便獨自返回了家中。
殷裡還讀不懂女孩的言下之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順著小路回到了河對面的小洋樓。
道邊的小院中……
吳璦正盯著眼前的老房子看得入神，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面帶著些許笑意朝她走了過來，熟悉的對白再次響起。
“璦兒回來啦，你爸在田頭忙著呢！
你說說你爸哈，一輩子都是這個苦命，又當爹來又當媽，可真是不容易呀……”
“那個，奶奶，我肚子餓了，先去填補一下，有什麼話咱以後再聊。”
不等老人說完，吳璦便將其給打斷了。
莫奶奶此行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勸其放棄考學，她一直都記得那話，
[什麼家裡負擔太重，供不起；
什麼女孩子讀那麼多書也無用，遲早要嫁人。]
此吳璦早已非彼吳璦也，這一次，她不可能再給其傷害自己的機會了。
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理由，足以讓其自斷後路。
她不怕苦，更不怕難，沒關係，沒錢？那就自己想辦法掙。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孩子綁住得無法動彈的哀婦了。
老人怔愣了好半天方才有所反應，
這孩子，怎好似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
嘟嘟囔囔的回了自己的老屋。
吳璦憑著記憶將書包放回了房間。
還是熟悉的草木床，還是熟悉的板土地，還是熟悉的舊灶臺，處處充滿了懷念的味道。
她一點兒也不嫌棄這個破舊的老屋，每每夢裡都是它的身影。
於她來說，是那麼的親切。
燒火，洗鍋，炒飯，未見半點生疏的一一做來。
嗯，還是熟悉的味道，令人食慾大開，吃了滿滿一碗。
將剩下的那些盛裝在了大碗之中，連帶著筷子一起，放進了塑膠袋裡，還貼心的附帶上一瓶水。
想到有些些時日未見的父親，她一時竟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