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剖腹藏書
四月江南暖意融，春風幾度笑花紅。
棠黃柳綠清和月，燕子雙雙剪碧空。
身體得到陰氣滋養，又美美睡了一覺的顧損，醒時見房內光線甚暗，想來是已經金烏西墜，時至黃昏。
簟兒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床榻上只剩他一人。
他沒有起身，閉目進入意識空間。
空間中，黑紅魔霧依舊牌被符文光華穩穩壓制的狀態，區別只是魔霧明顯變大了些。
陰魔見了顧損，那一大一小兩隻眼睛都亮了起來，讓人有一種遍體生寒的詭異感。
“嘻嘻嘻，嗬嗬嗬”，陰魔發出興奮的聲音，黑紅魔霧也隨之震盪，變得更加狂暴。
隨著魔霧形態鉅變，整個意識空間似乎都在隨之顫動，天道雲笈也微微震動起來，一副隨時會散架的樣子。
不行，不能待在這裡，在這裡只會刺激陰魔，加速雲笈的潰散。
此念一生，顧損立刻退出了意識空間。
以後若非必要，儘量不要進意識空間，否則除了加劇消耗，全無好處。
顧損起身下床，來到書房中，開始搜刮枯腸，檢索宋朝及以後的名人詩詞。
這詩詞自然不能亂寫一氣，比如寫個岳飛的《滿江紅》。
新唐百年來，在仙宗的監督下，人望制度執行良好，百姓生活也安居樂業。
全國的人口在百年來實現了爆發式增長，達到一億五千萬戶，國庫也是空前富足。
在這樣的情況下，涉及家國命運的嶽詞辛詞自然大多不合適，連婉約著稱的姜詞也多不合適。
思來想去，柳永的一組《巫山一段雲》成了首選。
《巫山一段雲》一共五首，寫的是仙師生活，極富想象力，詞中眾仙瀟灑飄逸，讀來趣味盎然。
這組詞的視角是從遊武夷山聯想到神仙生活，極富想象力，很符合當下的情境。
建陽縣正好位於武夷山之東，而新唐又是仙宗扶持而立國，以這組詞作為突破口無疑再合適不過了。
但是，原身本是紈絝，平日裡不愛讀書寫字，若是突然寫出這般瑰麗的組詞來，難免令人起疑，這也是一大需要解決的問題。
之前讓簟兒準備筆墨，她便覺得好奇，若是再寫出詩詞來，那不更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提升人望是目前最緊要的事，但也不能不加考慮，留下後患。
如此一想，顧損沒有急著動筆，而是起身在書房中轉悠起來。
不如說是被意外砸中腦袋突然開了竅？
這個想法令顧損覺得可行，而且又具有傳奇性，有利於傳播。
顧損這般想著，不知不覺走到書架前，面前擺著許多嶄新的書籍。
什麼《詩經》《楚辭》，什麼《李太白集》《杜工部集》，什麼《唐詩韻》《花間集》，除此以外，還有各種經史子集，兵書戰策，小說遊記。
翻了幾本書，都覺得無趣，直到他拿到一本《唐才子傳奇》，瞬間被其中一個標題吸引住了。
這個標題叫：胡釘鉸夢仙剖腹，白丁客信口吟詩。
觀其內容，講述的是一名以修鍋補碗為生的釘鉸客胡令能，夢見仙人剖開肚子，塞了一卷書進去，醒來後就能夠信口作詩。
書中錄了七首詩，其中一首顧損還頗為熟悉，詩名《小兒垂釣》：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
看到這篇傳奇，顧損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如果要讓一個紈絝突然變成作詞高手，那有什麼比仙人剖腹藏書，脫胎換骨來得更有說服力呢！
更何況，這還有先例可供援引，比那什麼被敲了一棍子就開了竅可傳奇多了。至少，不用擔心有人聽了就模仿，最後把自己敲成個二愣子。
解決了這個問題，顧損心情大好，只需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讓這件事傳揚開去就大功告成了！
至於哪裡最有傳播度，自然是秦樓楚館，瓦舍勾欄，這些名伶匯聚之地。
今天身體不適，待明日去走上一番。聽聞城中最負盛名的白羽歌院，新近剛來了一位建州名妓，正好去見識見識。依原身的記憶，這個名妓特別設定了一個見面的門檻，需要對出她！
會被名妓拿出來作為門檻的對聯，自然是不易對的。但若是對出了她的對聯，那這名氣的提升速度，也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對出這個對聯，這樣才能一舉撬動整個建陽的文娛市場，同時，讓原身心心念唸的那個佳人主動送上門來。
如此一想，顧損找了一本《名聯妙對》拿來觀摩，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些靈感。
“公子，你在書房呢，餓了吧？”
一聲妙語傳來，將苦思冥想中的顧損喚醒。
抬頭一看，只見簟兒端著茶點過來，同時一股濃濃的藥味充斥了房間。
看到與茶點同在一個盤中的那碗黑乎乎的藥湯，顧損不禁緊鎖了眉頭。
“來，先喝藥。”
“能不能不喝？”
“公子，這是補藥。”
簟兒說的時候特意壓低了聲音，還做賊一般目光四處遊動。
“呃，補藥啊，那得喝！”
顧損說著端起碗來，入手微燙，顯然是已經放涼了些才端上來的。
再次看了一眼絳黑的湯藥，他屏住呼吸，舉到嘴邊，一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個底朝天。
“茶茶茶。”
“給！”
“咕嘟，啊，舒服多了！”
“再吃塊餅，就不苦了。”
簟兒說著遞來一塊上面點了梅花紅點的白色餅子。
顧損吃了一口，雖然有些甜味，但口感粗礪，味道一般。
看著顧損一副不愛吃的模樣，簟兒將餅收了回來，放回盤中。
“那我讓李廚娘熬一碗粥吧。”
“算了，我也不怎麼餓。”
顧損喝完一碗湯藥，感覺已經飽了，看來當真是補藥。
“你不再吃點，晚上餓了怎麼辦？”
“餓了，就吃你唄！”
顧損說著擺出一副餓狼撲食的架勢，簟兒立刻端著盤子像兔子一般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