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守望者的落幕
差點令整個銀河都陷入危險的“圓環”被消滅了。
劫後餘生的文明們還有許多沒有回過神來，甚至直到最後一個“圓環”的訊號從“蜂巢失落帝國”境內消失之時，他們都在努力進行著戰爭動員，誓要和“圓環”決一死戰。
“監護者”只在清剿“圓環”前發出過公告，清剿結束後，他們就默默收回了艦隊，繼續在銀河的角落偏安一隅。
在好幾個星期之後，一眾文明才意識到好像又變回了風平浪靜？
但這一次“危機”依舊給整個銀河帶來了巨大影響。
無數人切實探查了關於丹卡姆大族群的一切痕跡，確認這一整個文明都變為了歷史的塵埃之後，那種緊迫感才悄然而生。
藉助“危機”被解決後、整個銀河洋溢而出的幸福感，許多原本互有摩擦的文明，都達成了攜手共進的共識，簽署了各種對雙方都有好處的貿易協議、科研協議乃至共防協議。
銀河間的戰火一時間陷入了消停，除了幾個已經被複仇狂熱完全感染的文明，以及打得不亦樂乎的“守望者”和“遠行者”。
現在這兩個失落帝國的戰爭現在的討論熱度已經低了許多。
曾經許多文明還能盡力無視失落帝國在自己地盤上交戰帶來的損失，但經過“監護者”這一次解決“清算”的事件之後，眾文明都對那兩個失落帝國“殃及池魚”的行為深惡痛絕，暗地裡罵聲不斷。
丹卡姆大族群雖然因為“帶來了終末”，被大量文明所厭惡，但還是有一些曾經與之交好的文明在嘗試尋找可能的倖存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星際史學家，在透過殘存的資料與各種遺蹟，去盡力還原丹卡姆大族群的歷史。
每一個星際文明的衰亡都會有人記錄，銀河如此廣大，能相遇便是彼此的緣分。
哪怕是那個被聯手消滅的種族潔癖“佩奇奇提”，也依然被銀河流傳最廣的史書《星海浮沉錄》所記錄。
或許十萬、百萬、千萬年之後，《星海浮沉錄》將成為歷史塵埃，這些記史之人與文明也已經煙消雲散。
不過至少現在，屬於他們的痕跡終會被留下。
銀河的舞臺已經有人退席，但新的舞者會來到臺上，維持著舞臺的永不落幕。
“……那麼，時間快要到了。”
“守望者”的大祭司久違地離開了神殿，在充滿各種宗教符號和特徵的城市中漫步。
沿途之中，許多信徒認出了他，隨即虔誠地獻出問候。
這位“守望者”的當代“聖者”，在信徒之中同樣擁有著崇高的地位。
他曾改良了那些極為惡劣的教義，讓需要勞累一生的信眾們不再艱苦。
也曾從新的角度解讀神諭，讓愚昧者豁然開朗，發自內心地獻上一聲“大賢”。
可以說等他覺得可以解脫之後，他的塑像也將被放置在聖地“圍牆花園”之中，受到千萬年的崇拜——不過現在沒有聖地了。
“聖者，可否為我解惑？”有人做出祈禱的姿勢，向大祭司請求指引。
而大祭司也面帶微笑，寥寥數語就讓人茅塞頓開。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伴隨著光芒，連路邊的花叢都彷彿因為他的到來而在盛放。
在走完一圈神殿附近的道路之後，他回到了神殿的大門口，抬頭看向了天空。
晴朗的天空看上去沒有任何異狀，但那些曾被視為“吉獸”的某種鳥類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這裡。
恆星的光芒跨越無數距離來到這裡，映照出了大祭司背後的陰影，並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神殿內。
看上去一切正常，卻又充滿某種湧動的黑暗。
“……差不多了吧。”他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然後回到了神殿內。大門一關，似乎進入了永恆的幽閉。
這一刻，位於三個曾經聖地的“虛境虹吸器”開始劇烈抖動。
就地用於儲存靈能的設施也在這個過程中破裂，宛如實質的靈能湧潮迅速溢位，然後很快包圍了整顆星球。
這不太對勁的異動瞬間引起了這裡守軍的注意，但他們還沒來得及靠近，就彷彿聽到了某種巨響。
包圍著聖地的龐大靈能勐然炸開，猝不及防之下，無數“守望者”的戰艦直接被掀飛，斷裂成好幾節。
但是這並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地方在於，“守望者”的所有人，在此時都似乎聽到了某種低語。
就連他們的附庸文明也是如此，這些正在勐攻的文明都是一愣，隨即他們的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天空，彷彿要讓目光穿過無數星系，來到“守望者”的母星。
因為他們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甚至在前不久才出現的波動。
詭異的紫色迷霧還是籠罩“守望者”的每一顆殖民星，就如丹卡姆大族群曾經那樣。
這些地方的信徒都看向了天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一心苦修的他們並不清楚前段時間銀河發生的“大事”。
但“守望者”的附庸文明不一樣，這些活躍於銀河的人親眼目睹過丹卡姆大族群國境內發生的事。
他們開始痛罵自己的宗主國，卻對迅速籠罩自己星球的紫色迷霧無能為力。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冤有頭債有主”，他們這些附庸者也會受到“清算”。
“守望者”的太空艦隊們看上去一切正常，但若是看到戰艦艙室內，就能同樣看到詭異泛起的紫色霧氣，正在不斷讓人失蹤。
正在圍攻“遠行者”的這些艦隊們在同一時間失去了操縱，有些順著引力直接墜毀在了星球上，這讓“遠行者”的守軍們一時間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而銀河中、其他那些欣欣向榮的文明，則同樣檢測到了那種被他們重點標記過的訊號，隨即立刻進入了戰爭動員狀態。
雖然他們相信“監護者”會出手，但他們也要自己做好準備。
依然在某個星球上謀劃著什麼的扎克蘭，也在這個時候停下了一切動作，看向了什麼都沒發生的天空。
他面無表情，彷彿早就知道會有什麼結果，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在對待這件事上沒有任何的餘地。
虛境包裹了“守望者”的每一個殖民星，但這一次“輪迴之終末”沒有像向丹卡姆大族群收債那樣，一瞬間就完成轉化。
彷彿對於這個古老的文明，她需要用細嚼慢嚥的手段來細細品味。
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久遠的歷史、強盛的科技、飽和的人口以及經過千錘百煉過後、無比美味的靈魂。
所有信徒們都在此時愣了愣，但卻出人意料地沒有人憤怒，也沒有人哭鬧，而是默默全部地看向那座封閉的神殿。
靈能連結著他們彼此，卻唯獨感受不到那個神殿中的存在。
龐大的集體智慧在虛境籠罩他們的那一刻就讓這些信徒們意識到是怎樣的情況。
但憤怒與背叛的情緒僅僅只燃起了一點，然後就重歸沉默。
他們覺得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罪過，他們該有此罰。
曾經那個為了追隨“天啟者”腳步而蓬勃發展、甚至不惜與另一個文明發生大戰的“守望者”早就在漫長的時間中墮落了。
他們這些苦修者，看上去仍然奉行著一直以來的神諭，但實際上每一個人都忘記了最初的目標，就連“聖地”，都在他們的自我催眠之下被玷汙。
這些星球明明是他們一直以來最崇尚、最應該保護的地方，但現在也成為了某個慾望的犧牲品。
所有信徒都閉上了眼，腦海中回憶起了他們的一生，最後聚集在了聖地之上。
他們最初應該是為了守護這些地方而存在的。
迷霧籠罩，所有的意識也在同一時間中斷。
巨大的靈能正在聚集，卻沒有形成“圓環”，而是正在向神殿湧去。
那些聖地上溢位的靈能也在引導之下向神殿聚集，從宇宙望去，就像無數條紫色飄帶。
而這一切，都在大祭司的眼中。
此時他的身前還放置著那個從聖地搬來的“聖者”凋塑。
這個凋塑詭異地沒有損壞，而且是最特殊的那個代表著“天啟者”的凋塑。
出於某種紀念意義，大祭司將它帶了回來。
“……那麼，‘天啟者’，這樣的話，我應該就可以去到你們那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