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走在校園內,程諾忽然發現路上行人出奇的少,走了半天除了見到幾位正在做清潔工作的校工外,根本沒有見到一位教師或學生,實在是太過安靜。

“奇了怪了,我是不是把什麼重要的事給忽略了。”

回到北京連軸轉,程諾幾乎沒有什麼大塊的休息時間,如今突然閒了下來,想到去北大還有事情要做時,越著急居然越想不起來,這種明明知道有事卻理不清的感覺讓人著實有些抓狂。

“不對,不對不對,讓我想想……”

還沒等程諾自己給梳理明白,一個學生突然從路邊的小徑走出來,嘴裡還叼著報紙。

看到程諾後明顯一愣神,嘴裡的報紙都給掉了下來,等反應過來想再去撿起來時,已經有些晚了,報紙幾乎就要掉在地上。

還是程諾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在半空將報紙給抓住,還給對方:“同學,怎麼咬著報紙啊,這多不乾淨,不怕吃一嘴油墨嗎,下次可得小心點。”

接過報紙的學生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解釋道:“剛剛去了趟廁所,怕自己無聊就拿了一份報紙過去,中間為了雙手方便就叼著報紙,沒想到剛剛出了門就看到了您……”

回頭一看,那小徑的盡頭可不就是廁所麼,怪不得學生會如此尷尬。

聽到這話的程諾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稍微勉勵學業的幾句話後便準備離開,至於方向麼,既然來了北大,遇事不決找蔡元培,那就絕不會錯了。

沒想到還沒走兩步,那個學生居然小跑過來,一臉誠懇道:“程教授,程教授。”

程諾停下腳步好奇道:“同學,你還有什麼事嗎?或者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學生攥著報紙,低聲問道:“程教授,今天是我們全校開學典禮,您不準備過去參加嗎,我看您好像有急事,看不看我能不能出一份力?”

好嘛,程諾終於是搞明白自己把什麼事給落下了,原來正是新學期的開學典禮給忘了。

潛意識明明知道有什麼事要做,表意識就是想不起來,如今居然還是在學生的提醒下給弄清楚,實在有些不應該。

抬手看看手錶,確定時間還不算晚後,程諾掉頭就準備往禮堂的方向趕去。

不過回頭看看還在原地眼巴巴等待的學生後,程諾又有些心疼,掉頭過去和藹道:“剛好還真有一件事得請同學幫忙了,不知道同學你願不願意啊?”

學生雙眼一亮,欣喜道:“當然願意了,程教授您請說。”

程諾微笑道:“那好,咱們學校不是要舉辦開學典禮嗎,那就麻煩你在前面給我帶路吧,順便把我走的這一段時間學校的變化,都給我好好說一下。”

看著這活並不算什麼大活,學生的心情稍稍失落一下,不過想到能跟程教授獨處一段時間,順帶著能解決不少學業上的問題,臉上又明朗起來:“沒問題,不知道程教授你準備先聽哪方面的內容?”

跟著後面的程諾笑笑:“沒關係,你說什麼都可以,只要是在北大發生的都行。”

“好,那我要是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程教授您可一定要多多包涵。”學生深吸一口氣,邊走邊說道:“其實這段時間咱們學校發生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比如陳仲浦學長擔任了入學實驗委員會副主任……”

看著學生眉飛色舞的樣子,程諾一邊附和應答的同時,一邊又在心裡暗自感慨:沒想到出去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後,北大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時代的氣息撲面而來,想做的,還沒做的,正在做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不過也不知怎麼的,到了後面話題居然越說越歪。

“程教授,您是不知道文茵老師有多厲害,全校同學沒有一個不服她的,每次上課都搶不到座位,甚至有人早飯都不吃,就是為了聽她講課,人多的時候連走廊都站不下。”學生一臉崇拜道。

程諾的表情略顯怪異:“有這麼誇張嗎?”

學生一副理所應當道:“這可一點都不誇張,首先咱們學校女老師就少,其次文茵老師人美又善良,肚子裡都是學問,無論什麼典故張口就來,一堂課下來那資訊量要爆炸,就連外校清華的、師範的都要跑過來聽。

不過聽說啊,這文茵老師有了心上人了,據說還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好像還是數學院的年輕教授,不過數學院本來就不大,一大半還有家室,實在是讓你猜不透這人是誰。”

說到這裡,學生突然意識到在教授面前去誇別的老師,看著實在是有些低情商,要是碰見那種小肚雞腸的老師,那可倒了大黴了,趕緊往回找補道:

“程教授,您的講課也是一樣的精彩,在我們學校跟文茵老師絕對是金童玉女的存在,要不是我實在是聽不懂,也肯定會搶您的課上……”

看著學生使出渾身解數圓話的樣子,程諾忍不住生起玩笑之心:“這麼說來,我還是不如這個文茵老師了,說了半天,上我的課居然還要有附加條件,這可太令人難過了。”

學生面色一滯,隨後呼吸急促道:“程……程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唉,就跟您直說吧,我對數學那就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學數學,而且還是像您這樣高深的數學,實在是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聽聞這話的程諾終於是忍不住笑了,主動走上前拍拍學生的肩膀:“剛才只是老師給你開個玩笑,現在老師給你道歉,不該在這問題上與你糾纏。”

沒有了心理負擔,那學生的明明想笑,可做起表情來,臉上跟哭似的:“程教授,我沒有怪你,都怪我沒有學習數學的天賦。”

程諾一馬當先走在前面,笑呵呵道:“行了,雖然我上的數學課你聽不懂,但後面我會上一些別的課,到時候你可不能跑哦,嗯~課程學習代表的位置我就先給你預留著。”

學生臉色臉色頓時一垮:“程教授,可否先告訴我一下,您準備上什麼課?”

程諾想了想,說道:“暫時還沒想好,不過絕對是一門有意思的課,保證你們學了不虧。”

看著這個臉上胖乎乎的學生,程諾真是越看越喜歡,臨分別時專門問道:“對了,同學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請問你叫什麼?”

學生猶猶豫豫,最後鼓起勇氣道:“程教授,要是我不告訴你我的名字,你還能記起我嗎?”

程諾故意擺出一副深度思考的樣子,捏著下巴滿不在乎道:“沒事,那你走吧。”

學生抑不住驚喜道:“意思是想不起來我嗎?”

程諾拍拍學生的後背,語重心長道:“讓你走的意思是,就算是咱們只見過一面,我也能把你記在腦海裡,下次離了老遠都能看見你,知道名字也是為了好稱呼你。”

說著朝眼前的禮堂努努嘴,程諾接著說道:“馬上就到了禮堂,你說我站在主席臺上隨便往下面指指,會不知道你的名字?”

頓時學生的心情就不那麼美麗了,有氣無力道:“好吧,程教授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還請多多善待。”

程諾笑道:“閣下尊敬大名?”

學生答曰:“在下免貴傅斯年。”

聽到這個名字,程諾心裡那就更樂了,沒想到回北大的第一天,居然直接撿到寶來。

說起來這位也是出身於書香世家,祖上是滿清的首位狀元傅以漸,而傅斯年考入北大後也是名副其實的學霸,更是北大學子稱他為“孔子後第一人”,在同學期間頗有威信。

在胡適剛到北大任哲學系教授,因為講課的問題惹得學生非議,部分學生準備聯合起來將胡適給攆下去,在徵求傅斯年意見時,對方一句“這個人書雖然讀得不多,但他走的這條路是不錯的,你們不能鬧。”將風波化解。

陳先生被捕主動為其辯誣,李先生被害為其鳴不平,到了後面就算是有蔣光頭出面,傅斯年依然要彈劾孔詳熙,可見其性格性格耿直,嫉惡如仇,且不慕權威,人稱“傅大炮”。

至於程諾為什麼還敢用這樣的人,一方面是出於對其人格與才華的欣賞,另一方面也是一戰即將結束,屆時因為巴黎事件,將會在那個時間節點發生足以深遠影響後世的大事。

這種事程諾自然是不想錯過,而眼前的傅斯年正是學生*動的領導者之一,完全可以透過他去參與這件事,而且將一些紅*思想傳播出去,避免這小夥子後面走上歪路。

想到這裡,走在前面的程諾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學生笑道:“傅同學,你可要加油哦,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眼下我辦公室剛好有一些從歐洲翻譯過來的書,那就先麻煩你去校對了。”

事已至此,傅斯年很快就將身份轉變過來,好奇道:“什麼書,是數學書嗎?”

“當然不是,就在我辦公桌上,會後你可以自行過去將它們拿走,名字叫做《*本論》《***宣言》,等你校對完就可以交給商務印書館印製了。”程諾搖搖頭,解釋完畢後又笑道:“當然不會讓你白乾,酬金還是很豐厚的。”

傅斯年聽罷有些著急,趕緊上前解釋:“程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程諾哪裡是那種只讓人幹活,不給人酬勞的導師,研究牲、博士牲之類的,在他這裡絕不會存在,加之已經進入了會場,主席臺上已經有些開始上臺演講,場下一片寂靜,顯然不適合發生爭執。

無奈之下,傅斯年只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嚥下去,跟程諾一起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說來也是趕巧,剛好碰上蔡元培走上臺前致辭,看到程諾兩人進來後,點點頭也算是打了個招呼。

令程諾沒想到的是,文茵作為女教師代表居然也坐在了主席臺上面,如今看到程諾本人後,眼神如水幾乎要把程諾給融化了,其中有嗔怪、幽怨、欣喜、柔情等等,讓程諾不敢與其直視。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好在蔡元培很快就開始了他的致辭,清了清嗓子:

“……大學為純粹研究學問之機關,學者尤當養成學問家之人格……”

可此時的程諾基本上把外界的聲音都給遮蔽在耳朵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亂跳,呼吸跟著紊亂起來,頭上的汗也止不住地往外滲透。

幾次抬頭想往講臺上看,每次都能撞見文茵眼中的那汪清泉,忽然發覺對方的臉也變得紅撲撲起來,可即便這樣依舊與他大膽的對視。

旁邊的傅斯年都囔道:“今天的文茵老師好怪啊,平常雖然也是滿臉溫柔,可走近了能明顯感覺到還是有距離感的,但現在怎麼這個樣子,一直往這邊瞅,眼神也太熱烈吧?

是不是跟程教授一樣,覺得我‘傅大炮’是個可造之材,想著重培養我?哎呀,實在沒想到我的才華外溢已經這麼嚴重了,想掩蓋都掩蓋不了了,這對其他同學也不尊重了……”

說著說著,一臉臭屁的傅斯年想轉身看看程諾,剛好撞見程諾失態的一幕。

“程教授,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去醫務室?”傅斯年趕緊關心道。

自己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程諾再清楚不過了,哪裡用得著看什麼醫生,分明是前世今生一直母胎單身的他緊張了,於是乎趕緊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房子裡比較悶熱,等過會兒就好了。”

“是嗎,那你有啥不對趕緊跟我說。”傅斯年抽出報紙摺疊成簡易扇子,給程諾扇著風。

也不知怎麼的,正在扇風的傅斯年突然看向主席臺上的文茵,又看看身邊的程諾,就這麼幾個來回後,他終於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了。

忍不住把扇子一收,站起來就要問程諾。

主席臺上的蔡元培剛好演講結束,看見學生站起來還以為要提問,便和藹道: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疑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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