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程諾帶著早餐,剛坐在辦公位上還沒來得及吃上幾口,就看到蔡遠裴急匆匆過來,手裡拿著份報紙,環顧四周後找到了他的位置,兩步就來到他身邊。

看到來人,程諾順手把買的早餐分為兩份。

“蔡公早,吃過了嗎,我這剛買的早餐還沒動,熱乎著,要不要來點嚐嚐?”

“致遠幼,我這哪還有心思吃飯,早就被這些報紙給氣飽了。”蔡遠裴將報紙拿出來放到桌上,食指敲了敲它們:“我看社會上有些人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們北平學校的自己事他們也要插上一腳!”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蔡公不保重身體,豈不是遂了某些歹人的意?”程諾接過報紙沒來得及看,先將早餐遞過去:“老張頭家的小灌腸,澱粉紅曲水和豆腐渣做的,拿竹籤扎著吃,絕對地道。”

蔡遠裴本來想拒絕的,可聞到香味後,也發覺有些餓了,便接下了早餐:“老張家的素灌腸啊,確實有些日子沒吃了,不過致遠,你最好先看看我拿過來的報紙吧。”

擦了擦嘴,程諾將桌子稍微整理了一下,開啟報紙閱讀起來。

頭版頭條的核心思想就一個,那就是重申“女禁”。

所謂女禁便是指五四運動之前,學制規定只有初等小學階段的男女同學才能實行同校學習,禁止大學同時招收男女生。

可五四運動之前,我國創辦的84所高等教育機構中,沒有一所女子高等教育學校。

這就導致很多女生在完成中學學業後,除了可選擇的幾所洋人創辦的教會大學外,幾乎面臨著無校可上的尷尬局面。

有人就曾評價:“我們國家的傳統女性教育,只讓女性接受初等教育,不讓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只教女性關於婦德的內容,不教她們如何學會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的內容。”

對女禁的批評,很早就開始了。

看著還在旁邊吃早餐的第一任教育總長,程諾對學制方面有些疑惑

“蔡公,當初制定壬子癸丑學制時,為什麼不明確寫明中高等教育可以男女同校,現在再想改制恐怕沒那麼容易。”

蔡遠裴將小灌腸放到一邊,嘆了口氣:“能有如今進展,已是殊為不易。當初為了破除封建,不惜搬出社會現實,明確說明初等小學必不準男女同校,則城鎮之財力有限,勢不能盡於男校之外特設女校,女兒之失學者必多。”

“然而地方阻力重重,新政府又不好強力推行,落到實處便改成了初等小學可以同校,女子高小以上可另設女子中學、師範及高等師範,實乃無奈之舉。”

蔡遠裴本質上也是一個男女平等的宣傳和實踐者,在滿清還未覆滅時在滬市便創辦了以培養有知識、有膽識的新女性為宗旨的愛國女校,並多次呼籲“女子不學,則無以自立。”

壬子癸丑學制上的進步,已經是他最大努力的結果了。

程諾遞過去幾片紙巾:“平權而非特權,本來學生就少,還要自斷一臂,莫非堅持的都是那些封建頑固派?”

蔡遠裴整理了一下面部,搖搖頭:“並不完全是,其中一部分甚至是活躍在社會上的所謂進步人士。”

女性上學已是歷史趨勢,但隨著它的發展,有些人也開始充滿擔憂和焦慮,表示女子接受了過多的現代教育後就有可能看不起男人,不願承擔母親之職等等言論,時而支援時而反對,充滿著矛盾。

這種情況也並不只有我們國內獨有,同時期美國這方面的問題也十分嚴重。一些學校很早就支援男女同校,而一些學校則改革緩慢,比如斯坦福大學招收女性時實行配額制,女性入學人數控制在500人以下,專業控制在教育、家政方面。耶魯、普林斯頓等大學拒絕招收女性,直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才對其開放。

對於這種問題,程諾則鮮明的亮出自己的態度:“蔡公,我向來以為婦女能頂半邊天,支援平權反對任何一方特權,如今能有一部分女同學來聽算學課,自然是支援她們。”

“婦女能頂半邊天,不錯。”蔡遠裴回味了這句話後,十分喜歡:“話雖然簡單,可道理卻非同一般,她們有權利接受高等教育。”

兩人本來想接著聊了一會,但看到辦公室裡的人逐漸增多,蔡遠裴囑咐了他幾句後便離開了。

其實蔡遠裴此次前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看程諾對於男女同校的看法,摸摸底;另一個則是出於保護安撫的目的,表示他和北平大學站在後面支援他。畢竟前腳還受到社會的讚譽,後腳就有人抨擊,年輕氣盛心裡難免會發堵。

如今看到程諾的態度後,已然是十分滿意,後面由他帶著文科反擊便是。

程諾這邊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在堅持女同學可以過來旁聽做法的同時,也悄悄取了一個筆名,發表短篇小說諷刺一些所謂名流,發家之後休掉不識字的髮妻,尋找有文化的女學生為伴,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婦女能頂半邊天的話語,藉助文章開始在民間流傳起來。

得道者多助,新文化的先驅陳、李二人也都各自發表文章,支援性別平等,反對特權,呼籲男女同校。

一時之間各路文人擼起袖子紛紛下場,就連迅哥兒也不再研究碑文,發文抨擊封建餘孽,言辭犀利,一些人不得已偃旗息鼓。

一切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同胞也開始發聲,宣傳男女平等,採用文、俗兩種語言進行發刊,讓沒有受過教育的女性或者是隻受過初級教育的女性可以讀懂文章的內容。

隨著時間的推移,談論的話題從一開始的支不支援男女同校悄然變成了如何男女同校,再到如何進行男女社交,輿論已經倒向了程諾這一方。

課堂提問上,有學生問程諾關於社會問題的看法,程諾則是坦然笑笑:“課堂上有這麼多旁聽的女同學,並且越來越多,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態度。”

對於解放後印在錢幣上的女拖拉機手那樣的前輩,就是婦女能頂半邊天最真實的寫照,程諾自然是充滿敬意,也是越多越好。

至於別的,不提也罷。

輿論方面的壓力已經解決,可北洋政府方面的壓力才剛剛到,有些軍閥對北平大學的做法頗有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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