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咱們請蔣百里進來真的沒問題嗎?”

回到四合院,程諾將邀請蔣百里進駐培訓學員的事情,告訴了眾人。

在對自身隊伍擴大感到驚喜的同時,對這位即將進來的新人有那麼一絲質疑。

“倒不是說不相信這位蔣先生的能力,而是他現在還在公家擔任職位,就這麼在我們科學院兼職,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啊。”姜蔣左率先站出來,作為代表提出了眾人的疑問。

程諾坐在主位上,看看左右手下面的下屬,微笑道:“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嗎?如果還有別的疑問,不妨都講出來吧,藏著掖著也影響咱們內部的團結嘛。”

郭守春欲言又止,張了張嘴分明想說些什麼,可最後又給合上了。

程諾察覺到這一點,笑道:“老郭你這是有話要說啊,直接大膽直接地說嘛,這又沒有外人。”

“好,那我就直說了。”郭守春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周邊同志們拱拱手說道:“院長你這訊息可能有些滯後,雖然眼下公家表面上姓馮,實際上主事人還是姓段。而我們的蔣先生,聽同學說前不久剛被聘為總統府顧問。

同時由少將加封為陸軍中將,對此蔣先生欣然接受,此時我們公然宣佈聘請他來進入我們的科學院,不免有些樹大招風,日後若是姓段的來了,咱們該如何對待?”

之前程諾定下的路線就是儘量少沾政治,因此在聽到蔣百里身上有這麼大的牽扯後,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可有此事!?”

機械院的施金點點頭,慎重道:“不僅僅是這樣,段琪瑞的內閣中,蔣百里算是混的最差,他的老師梁啟超是現在的財政總長,陳仲恕做了財政部秘書長,就連他的好友林長民也做了司法總長。

院長你說說,這麼一個複雜的政治人物,突然招進來,他能安心做學術嗎?無形之中把上層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我們這裡來,憑空多了些掣肘,於後面發展極為不利。”

思索片刻,程諾緩緩道:“大家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段琪瑞可是出了名的‘一手遮天,目無餘子’,而我們突然把他的顧問招來,確實引人耳目。”

眾人聽罷皆是點頭,以為程諾順應大家的想法,放棄招錄蔣百里,臉上不由得放鬆不少。

可誰知程諾話只說了半截,後面才是重中之重:“但是同志們有沒有想過,隨著咱們規模地不斷擴大,新加入的同志越來越多,早晚有一天會徹底暴露在公眾視野,這種情況顯然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正因為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心態,我們就放棄更有影響力的同志加入,未免有些因噎廢食。在我看來,只要我們科學院的目的是救國救民,那麼就很難不跟政治產生關係。

這一天可能會發生在明天,也可能發生在後天,甚至是大後天,具體哪一天誰都不敢保證,我們不能因為懼怕而去故意抵抗,堵可不如疏啊。”

看著眾人,程諾停頓了一會兒,自嘲道:“況且人家蔣先生的態度還是處於模稜兩可階段,真正願不願意來,人家還沒表明態度,要是對方根本不願意來,咱們這些擔心可不就成了笑話?”

一席話說完,眾人皆是沉默不語。

最後還是姜蔣左膽子比較大,出聲笑道:“大家想想,咱們既定的社科院院長梁啟超,就是蔣百里先生的老師,老師能進來,這學生如何進不來。”

一旁的郭守春忍不住笑罵:“立夫啊立夫,論改弦易幟我只服你。”

姜蔣左挑眉笑道:“這哪裡是改弦易幟,分明是院長說得對,擺事實講道理,把我給說服了。仔細想想這鬼勞子的總統顧問,一沒權力,二沒軍隊,分明就是個吉祥物嘛。”

程諾笑著點點頭:“看來大家都透過表象看到了實質,蔣百里先生眼下在政治上已經很難有所作為了,只要段氏政府不倒,他就會被一直防著,擺在他面前的路將是越來越窄。

我們此時出手,算得上是雪中送炭,雖然他原話說還在考慮,但在我看來,他內心已經是非常意動。”

說著,就將蔣百里目前已經完成的初稿《職分論》拿出來,擺在眾人面前。

接過文稿的姜蔣左遲疑道:“這個是什麼?”

程諾笑道:“不要忘了我們的蔣百里先生除了是總統府的顧問外,實際上還是留學日德的軍事高材生,這本文稿就是他編譯的,其核心思想就是跟我們一樣,也是救國救民,你們大家看看,後面我準備刊登在院裡的雜誌上。”

本來前面還對程諾的觀點有些看法,但在相互傳閱文稿的過程後,眾人的觀點徹底改變過來。

對於同為軍事領域的同行,載濤對未來的同事越看越喜歡:“諸位可能有所不知,這位先生可是大才啊,當初跟執掌西南的蔡鍔將軍乃是好友,中間差點讓他做了雲南省的長官,能來我們這裡,那是相當不容易。”

“是了,載先生說得很對。”程諾故意賣了個關子,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位蔣先生過來還是跟你有些淵源。”

載濤愣了愣神,不禁好奇道:“怎麼說,是因為蔣百里先生透過前朝過去留學的事嗎?”

程諾笑著搖搖頭:“可不僅僅是這樣啊,要是我沒記錯,載先生當初是在你的籌辦下,咱們國家最早的飛行器研究所正式成立。”

載濤臉上雖然疑惑,但還是回答道:“對,是有這麼一回事,就在北京南苑大紅門,現在還在。”

“對了,我能說動蔣先生,就是跟他說,咱們要搞飛機的事。”走到載濤面前,程諾拍拍他的肩膀:“至於現在嘛,你一個人帶一百來個半大小子也累得不輕,估計也管不過來。

如果蔣先生真的願意過來,我準備先把他派到你這裡,先去適應一段時間,順便也幫幫你,你覺得怎麼樣?”

載濤有些猶豫:“好是好,可是人家畢竟是位中將,怕是沒那麼好說話呀。”

程諾笑呵呵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我看大可不必嘛,你之前好歹也是禁衛軍司令,不比他的中將軍銜差,完全可以降服住。”

載濤老臉一紅,還想爭辯道:“這是兩回事,什麼禁衛軍司令,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程諾把話打斷:“就這麼說定了,眼下咱們科學院懂軍事的就你們兩個,不互相搭夥,還想找誰,到時候你把這批苗子培訓歪了,我可找你算賬啊!”

見狀,載濤也只好拱拱手,表示接下了這封“軍令”,心裡盤算著會後要提前去蔣百里家,過去摸摸底,提前熟絡一下。

程諾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眾人程諾認真道:“在這裡可以跟大家提前透露一下,在不久的未來,跟隨著巴玉藻同志建造飛機的同時,科學院民航學校也會同期籌備,歡迎大家出謀劃策。”

這句話像炮仗一樣在人群中炸裂,還沒從蔣百里安排的事情上反應過來,又聽到這個重磅訊息,皆是議論紛紛。

而此時的程諾則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慢慢喝著茶。

近代我國飛行員的培養模式主要有三種,即公派留學、國內培訓、海外辦校,其中以國內培訓方式為重點。

除了前面提到的南苑航校外,在南京政府統一中國航空前,還有東北航校、雲南航校、保定航校、廣東航校、廣西航校等,到了抗日戰爭時期,逐漸統一為中央航校。

而培訓機構的規模以廣東航校和中央航校最大,最盛時期招收學員僅為在100名左右,至於其它機構大約在30-50名之間,有的只有十幾名學員,甚至僅辦一期。

粗略的算了一下,從南苑航校籌備算起,到抗日戰爭爆發,近24年間近代中國各培養機構共培養了約計1740餘名飛行員,根本不夠應對帝國主義侵略戰爭。

至於程諾所設想的民航,在這幾十年間不是沒有民用的,只是非常少,分別是廈門民用航空學校、上海中國飛行社、上海民航飛行社三個機構,規模極小,訓練能力極其有限,且存在時間很短。

作為曾經實地接觸過空軍的人,載濤有話要說:“當時我們確實籌備了禁衛軍航空隊,選調軍官練習飛行,籌組航空隊,可實際上花費太大,政府都承擔不起,個人力量實在不夠看。”

程諾笑道:“飛機我們自己就能造,不用買別人的了,這就少了幾十萬經費的投入。據我所知南苑航校買了數架高德隆式飛機,但沒有一架能超過巴玉藻先生設計的飛機馬力,綜合效能方面更是遠遠不能及。”

實際上南苑航校是有能力自制飛機,除發動機要進口外,對損壞的飛機可以大修,機架,汽缸,螺旋板等部件可由廠自造,只不過學校經費不穩定,加上款式老舊,造了幾架後便放棄了。

後來再造飛機時,一戰正在進行,南苑航校用的教練機是法國的高德隆式機,航校訓練學生,飛機的損失必然不少,又因歐戰,新機無法補充,自造的飛機正是航校所需要的。

據後來彷造外國貨的經驗,自造的成本常為外貨價錢的幾分之一。就算是用了外國的發動機,自造飛機的成本也要遠低於直接採購。

而程諾這裡有巴玉藻和特斯拉在,發動機完全可以自主設計並建造,成本還能進一步壓縮,因此實際辦航校的成本要遠遠低於載濤的預估。

將創辦航校成本的情況一一講給在座的人,但顧慮仍然存在。

載濤問道:“飛機是有了,地盤也好解決,但是飛行教官怎麼找,尤其是具有豐富經驗的教官,更是難尋啊。”

程諾稍作思考,將他的籌劃講了出來:“你的擔心很對,飛行培訓開始之時飛行員屈指可數,但這並不代表沒有解決的辦法。不說從隔壁南苑航校挖人,暫時還可以聘請一些華僑飛行員、外籍飛行員。

等到咱們本土培養的飛行員逐漸成形,再進行本土化也不遲。”

郭守春點點頭,又問道:“那咱們的招生物件呢,據我所知南苑航校以軍人為主,咱們若是辦了航校,不好再效彷他們吧?”

程諾回答道:“公家興辦航校事實上是為增加軍種、完善軍隊體系、擴充軍事實力服務。作為民用,我們當然不可能從軍人中選拔,不過從這批百人校工隊伍中挑選。

若是指標還未完成,還可以從各個中學畢業生中選拔,面向全國招生。”

對於這個安排載濤很認可,臉上的顧慮消散不少:“如此一來,咱們航校的籌備似乎十分可行。”

程諾笑道:“有大家在,當然可行,而且辦航校嘛,可不僅僅只教會學生開飛機這麼簡單,要學科和術科同時進行。”

姜蔣左好奇道:“何為學科,又何為術科?”

程諾笑道:“學科以航空理論教育為主,術科則教授飛行技術,尤其是飛行技術上,建議採取初級、中級、高階三級制分級,滿足一個階段的要求後,學生才能升到下一個階段。”

載濤問道:“要求?是指飛行技術嗎?”

程諾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這麼簡單,除了你說的飛行技術外,還有飛行知識、飛行時長的要求,中間還要進行定時體檢,不合格者直接停飛,改學航空機械等地面專業!”

一套理論下來,眾人不得不對程諾的安排感到折服,實在沒想到院長除了口號外,連細枝末節都給想到了,就差直接落地實施。

姜蔣左認真道:“這麼說,院長你是鐵了心要辦航校了嗎?”

程諾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後說道:“未來咱們科學院將會心徹底貫徹產學研,形成防務一科學一工業聯盟,既推進軍事革命,又促進經濟發展。

造飛機、辦航校只是咱們的起點,不是咱們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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