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士如何稱呼?”

衙役問道。

“沉鷹。”

揭下“義士榜”,沉鷹直接進入到了衙門當中。

衙門外,無數的人都面面相覷。

“沉鷹是誰?好像沒聽說過。”

“這個沉鷹的確沒聽說過,但他敢揭下‘義士榜’,不說實力如何,光是這份勇氣就值得欽佩。”

“是啊,自從雲山七兄弟、獨臂大俠等人失敗後,現在‘義士榜’都沒人敢揭了,希望這個沉鷹真有通天本領,能解決大漠十三騎吧。”

許多人都議論紛紛,但基本上都沒有人知道“沉鷹”的情況。

不過,陸長生知道。

“沉鷹……怎麼會是他?”

陸長生也感覺到很意外。

沉鷹,陸長生也有過一面之緣,甚至還打過交道。

上次徐家莊“壯血丹”事件,陸長生就認識了沉鷹。

沉鷹乃太倉縣沉家莊人士,與萬毒教有血海深仇。

當初萬毒教為了煉製萬毒大丹,屠戮了沉家莊上下三百多口人,唯獨沉鷹活了下來,並且一直都在追查萬毒教,想要復仇。

不過,陸長生上次也見識過沉鷹的實力,應該只是煉髒武者,甚至都還沒有達到煉髒巔峰。

這樣的實力,揭下“義士榜”,那不是送死嗎?

畢竟,雲山七兄弟、獨臂大俠,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

但他們揭下“義士榜”後都死了!

“沉鷹既然敢揭下‘義士榜’,一定有其底氣與倚仗。”

“難道是用毒?”

陸長生似乎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沉鷹一直都在追查萬毒教,與萬毒教打了那麼多年交道,沉鷹對於“毒”的瞭解恐怕非常深了。

如果用毒的話,倒真有可能對付大漠十三騎。

至於沉鷹是看中了黃金還是神力境武功,或者沉鷹真是悲天憫人的大俠,想要剷除大漠十三騎,這些都不重要。

結果最重要。

陸長生還是挺希望沉鷹能成功解決大漠十三騎。

時間一晃,轉眼間十幾天過去了。

陸長生能明顯感覺到,體內骨骼當中的“骨髓”已經徹底更換結束。

也就是“易髓”成功了!

陸長生心念一動,體內氣血瞬間透體而出。

“五成!氣血居然增加了整整五成!”

“僅僅只是一次易髓罷了……”

陸長生心中很震驚。

他的氣血早就已經超出了極限,甚至比一般煉髒巔峰武者都要強十倍以上。

但現在,這麼恐怖的氣血居然又增加了五成。

“易髓換血,當真不同凡響。”

陸長生很感慨。

許多武者都想要易髓換血。

一旦易髓換血,不僅氣血能打破極限提升到一個恐怖的地步,甚至身體素質也能大幅度的提升。

如今陸長生的身體素質,非常強悍。

就算是當初“拖刀天王”李計那樣天生神力的武者,身體素質也遠遠不能與陸長生相提並論。

甚至陸長生都感覺,他的身體素質已經算得上“非人”了。

可是,這依舊不是神力境!

那麼真正的神力境,又該多麼恐怖?

陸長生現在感應自身。

他能清晰感覺到,從骨髓當中源源不斷的湧出鮮血。

然後鮮血又在體內不斷流轉,滋養著身體。

如此下去,他的身體素質會越來越強。

儘管這種速度很慢,但卻是一種良性迴圈。

可以說,易髓換血其實就是一種“蛻變”,逐漸朝著另外一種“生命”在蛻變。

“易髓換血之後,就是打通生死玄關,晉升神力境了。”

陸長生翻開了萬毒經和重巒疊嶂神力功。

萬毒經上也有神力篇,雖然他不能練,但也能借鑑一二,與重巒疊嶂神力功相互印證。

這兩種神力境武功,都不約而同提到了一點,要想成就神力境,最關鍵的就是生死玄關。

生死玄關是一個虛幻的概念。

具體位置誰也不知道,只能武者自己感應到,大概部位就是在腦中。

“腦中?”

陸長生閉上了眼睛,開始仔細感應。

可是無論他怎麼感應,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哪裡有什麼生死玄關?

不過,萬毒經神力篇上有幫助感應生死玄關的辦法。

萬毒經上記載的辦法是使用一種奇毒,名為幻毒。

一旦使用了幻毒,就會陷入到幻境當中。

到時候,依靠著幻境中的種種,自然就能感應到生死玄關。

可是,陸長生沒有幻毒。

這種毒非常稀少,配製相當不易,就算是萬毒教當中都屬於秘傳,尋常人想要得到根本不可能。

這是萬毒經上的辦法。

重巒疊嶂神力功也有感應生死玄關的辦法,只有八個字“心意凝練,念頭通達”。

具體辦法也有,比如可以完成自己多年的心願。

或者有多年的仇人,報仇雪恨。

又或者做一件無比興奮的事。

總之,就是情緒提升到極點,讓整個人的心神都處於一種劇烈波動的的狀態當中。

不管是極度高興,還是極度悲傷,都可以感應到生死玄關。

這個辦法就要好了許多,具備可操作性。

可是,陸長生們心自問,他有極度傷感或者高興的事嗎?

陸長生梳理記憶,他是穿越而來,原身是個乞丐,沒有父母。

此刻就算真的找到了父母親人,對陸長生而言,那也是陌生人,不會有任何感觸。

更何況現在兵荒馬亂,想要找到原身的親人,何其艱難?

“什麼事能讓我極度憤怒或者悲傷,又或者高興?”

陸長生陷入了沉思。

不弄明白這一點,他是暫時感應不到生死玄關的。

不過整體而言,感應到生死玄關並不難,無非是時間長短罷了。

陸長生也沒有著急,而是收了功起身離開了院子,朝著妙仁堂走去。

他“易髓”期間耗費了那麼多天,現在需要感應到生死玄關,也不怕再多等幾日。

路過衙門時,陸長生又看到了許多人聚攏在了衙門外。

又有衙役在張貼“義士榜”,並且高聲喊道:“大漠十三騎荼毒南陽,為禍鄉里,其害甚大!陸續有許多義士試圖剷除匪患,皆被大漠十三騎所殺。”

“今提高‘義士榜’懸賞,凡是剷除大漠十三騎者,賞黃金千兩,神力境武功一門。”

陸長生心頭一沉。

官府又提升了懸賞,黃金千兩不是一個小數了,相當於白銀萬兩。

上次讓官軍出動,許多富賈豪紳也才勉強湊了區區三千兩銀子罷了。

這次官府居然捨得懸賞黃金千兩,足見南陽城內的那些富賈豪紳,這次是真急了。

陸長生擠開了人群。

他看到地上躺著一具屍體,身上千瘡百孔,似乎有很多道刀傷。

面容也已經分辨不清了,不過,其身上的衣服赫然是當初“沉鷹”的服飾。

顯然,屍體就是沉鷹。

這個一路追查萬毒教十幾年,身負血海深仇,無比執著的人,沒有死在萬毒教的手中,卻死在了大漠十三騎的手中。

陸長生沒有詢問沉鷹怎麼死的,但周圍早就有人議論紛紛。

“沉義士用毒在大漠十三騎所在山寨的水源當中下毒。”

“本來已經毒殺了眾多山匪了,只可惜被白妖的人發現,最終慘遭毒手。”

“看看沉義士的死狀,這是被各種劇毒所毒殺,死狀極其悽慘,大漠十三騎和白妖真是兇殘至極!”

“唉,現在沉義士也死了,誰還敢揭榜?”

許多人都搖頭嘆息,替沉鷹惋惜。

為了掃除大漠十三騎,前前後後死了太多的人。

“快,快讓開。”

“知府大人,請出兵掃平大漠十三騎!”

“我劉家商隊上下一百多人,都交了買路費啊,居然也被大漠十三騎的人給屠了。”

“他們還在屍體上留了一封信,要交給知府衙門。”

這時,劉家的人抬著一具具的屍體來到了衙門外。

一共一百三十六具屍體!

一時間,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許多人看到這一幕,都是臉色大變。

整整一百多具屍體擺在衙門外,簡直觸目驚心。

劉家家主很守規矩,大漠十三騎讓商隊交買路費,劉家商隊乖乖的就交了,沒有一點反抗。

結果依舊慘遭殺戮。

知府大人就在衙門外,他臉色鐵青,直接說道:“把信拆開,當眾念出來。”

“是,大人。”

於是,衙役把大漠十三騎的信開啟。

信中闡述了殺死劉家商隊的原因,就是為了報復衙門不斷派出“義士”。

而且,大漠十三騎還在信中威脅。

若衙門再派出人刺殺大漠十三騎,每派出一次,大漠十三騎就屠戮周邊一個村落。

這一次不僅屠了一支商隊,還會屠掉小河村。

“什麼?”

“小河村可是人口數百的大村,他們怎麼敢?”

“那群天殺的山匪什麼不敢?”

“報……”

就在這時,有守城計程車卒飛快前來彙報。

“稟知府大人,城外有小河村難民控訴,小河村被一群山匪屠戮殆盡,請大人派人除匪!”

知府身子一晃,差點摔倒。

“欺人太甚……”

知府咬著牙,眼睛都快噴出火了。

可是他無能為力。

他雖貴為知府,但還真奈何不了大漠十三騎。

城內許多百姓都義憤填膺,但也僅此而已。

陸長生沒有再看下去,而是徑直來到了妙仁堂。

他看到汪如海面色蒼白,甚至眼角還有淚痕。

“汪大夫,你怎麼了?”

陸長生問道。

汪如海眼睛通紅,咬牙切齒的說道:“那群該死的匪寇屠戮了小河村,我就出身小河村,那裡是我的老家啊……”

而且汪如海的父母也還健在,就在小河村頤養天年。

可惜,現在多半都死在山匪的刀下了。

難怪汪如海如此悲憤。

可是,汪如海也僅僅只是一個大夫,根本就無能為力。

別說汪如海了,就算是妙手園面對大漠十三騎這等匪寇,也無可奈何。

“陸大夫,難道當真沒有辦法對付大漠十三騎嗎?”

汪如海抬起頭,眼睛通紅。

“有辦法。”

“什麼辦法?”

“神力境武者出手,自然可以誅殺大漠十三騎!”

汪如海眼神一亮。

他不是武者,不知道“神力境”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

心裡多半還在想著,去哪裡打聽神力境武者。

陸長生也沒有詳細解釋。

現在汪如海更需要的是用時間平復內心的悲傷與憤怒。

時間一晃到了黃昏時分。

陸長生來到了師傅吳景的藥鋪。

吳景還沒有離開藥鋪。

看到陸長生來了,吳景顯得很高興。

“長生啊,坐。”

陸長生坐了下來,他笑著說道:“師傅,弟子有一段時間沒來看您了。”

“嘿,我這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能吃能喝能跑,一時半會也還死不了。”

“唉,最近這世道亂啊。城外匪寇橫行,聽說連小河村都被那群天殺的山匪給屠了。我還有幾個老朋友在小河村,如今都沒了……”

吳景也搖頭嘆息。

和師傅聊了一會兒,吳景的身體的確很硬朗,雖然年紀大,但無須擔心。

陸長生隨後便朝著妙手園走去。

一路上,遍地都是難民在乞討。

有些還是孩子,瘦骨嶙峋。

陸長生一問,都是城外周邊村子的難民,怕被山匪屠戮,不得已之下只能來到城內避難。

但乞討又能有多少吃的?

再這麼繼續下去,遲早得餓死。

甚至難民數量繼續增多,南陽城都會考慮關閉城門了。

陸長生回到了小院。

此刻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陸長生也沒有點燈,屋子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鼕鼕冬”。

屋子裡隱約能聽見陸長生心臟不斷跳動的聲音。

“生死玄關依舊無法感應。”

陸長生低聲喃喃著。

剛才他嘗試“感應”生死玄關。

只可惜什麼也感應不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而且他的心緒也遲遲無法平靜。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沉鷹慘死的一幕,又出現了劉家商隊的一百多具屍體。

還有汪如海、師傅以及一路上街道兩旁乞討的難民。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不斷閃過。

“心意凝練,念頭通達,方可感應生死玄關。”

“可是我現在心意不凝練,念頭也不通達啊……”

陸長生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他只想安安靜靜練武自保。

但人一旦有了交際,有了生活圈子,其實就會形成一個熟悉的區域。

就如同野獸有“領地”的意識一樣。

陸長生不愛管閒事,山匪也好,官軍也罷,甚至沉鷹等人,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

可是,陸長生心裡依舊不舒坦。

他內心深處,依舊有絲絲怒火。

原因很簡單,陸長生已經隱隱把南陽府都看成了自己的地盤。

無論外面怎麼亂,但陸長生不希望自己的地盤混亂,更不希望身邊變亂。

“心不靜,當殺人!”

陸長生想到了斬殺“拖刀天王”李計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心不靜。

現在,他的心也不靜。

“亂我心者,當誅!”

陸長生睜開了眼睛,腦海中也只剩下一個念頭。

隨後,用李紅妝傳授的“易容換裝”手法偽裝,又換了一身衣服。

搖身一變,成了一名絡腮大鬍子的魁梧漢子。

“嗖”。

下一刻,陸長生推門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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