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隨著汽笛鳴響,百孔千瘡傷痕累累的貓貓號列車,在搭載了新的乘客後,馬力全開,離開沙漠,駛向未知的更遠方。

轟隆!轟隆!

火車離去,搭上陌生列車的蠍子幫眾人,在窗邊用力伸出雙手,與數公里外的鐵塔隔空相擁,高聲吶喊著:

“再見了!沙漠!”

“再見了!”

“嗚嗚嗚!總有一天咱們會回來的!”

“老大,我將來有一天,一定要將這些該死的老鼠驅逐出去,一隻不留!”

此時此刻此剎,一位叫做艾倫的不起眼的男人,含著淚立下宏願。

可沒等“蠍子”們的情緒過去,轟隆一聲,鼠潮越過鐵塔,屹立了數百年不倒的鐵塔,轟然倒塌。

車廂內的空氣突然凝固。

有人哭得更大聲了。

鼠潮雖然可怕,但沙漠環境的惡劣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延緩了鼠潮前進的步伐。火車提上速度後,與鼠潮的距離漸漸地拉遠。

掙扎於末世的倖存者們,千鈞一髮般從鼠口逃生。他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少人眼中浮現出迷茫的神情。

他們最終,能逃到哪裡去?

天涯海角,總有盡頭。

他們甚至未必能抵達世界的盡頭,一旦前方沒有了鐵路,他們中大部分人,都無法從可怕的鼠潮逼近下逃出生天。

慶十三又一次將最後兩節車廂堆滿的物資丟到“外灘”中,無精打采地回到首節車廂。

首節車廂內,氣氛壓抑且沉悶。

眾人舉止各異。

“沙沙沙……”,米婭正用一臺便攜的無線電裝置,搜尋著附近的訊號,安靜而專注。

月玲瓏一如既往,單手託著白皙的下頜,面帶淺笑,望向窗外。

一頭肚皮鼓鼓的橘貓,蹲在桌上,桌子上已經空了好幾個罐頭。橘貓仍孜孜不倦地用指甲戀戀不捨地颳著罐頭的開口處,想開不開,時不時伸出粉色的小舌頭,打著旋兒舔幾口。

鄭修坐在裴高雅面前,他的大腿成了雪莉的枕頭,雪莉似乎對火車外鼠群的動靜無動於衷,時不時嘟囔著“進化之聲呀”,呼呼沉睡。

在車廂角落,長髮飄飄的顧秋棠披頭散髮,站在角落,就似一尊蠟像,手裡捧著一本正兒八經的《物理學》,一動不動,瞪大眼睛鑽研著。

慶十三踏入車廂時,車廂內的動靜映入眼中。鄭修抬頭,朝慶十三招招手。

慶十三一屁股坐在了裴高雅身邊。

“累死慶某了。”

慶十三不著痕跡地在領導面前提升著自己的存在感,抖了抖酸脹的肩膀,修長的煙桿靈活地在巴掌中轉動。“你們在嘮嗑啥呢?”進來之前慶十三隱約聽見了鄭修與裴高雅的交談聲,他剛隨口問出這個問題時,低頭卻猛地看見一個二十面的小盒子正安靜地擱在桌面上。

“咦?你今天怎會如此有興致,將您的寶貝給亮出來了?”

慶十三認得這個盒子,這個盒子似乎是一位叫做“黑夜女士”的前輩留下的遺物,老爺自從得到這個盒子之後,就跟寶貝似地,成天抓在手裡把玩著,今天怎麼給亮出來了?

“撲哧!”

看風景的月玲瓏撲哧一笑,沒忍住。

裴高雅納悶地撓撓頭:“老慶你說啥呢!這是咱辛辛苦苦從老鼠窩裡搶回來的!”

慶十三聞言愣了:“啊?”

鄭修笑著搖搖頭,他默默將另一個二十面盒子,輕輕放在第一個小盒子的隔壁。

當兩個盒子靠近的瞬間,兩個盒子那稜角分明的縫隙,竟微微沁出了血紅色的光芒,血紅色的光芒微凝,漸漸出現了兩道筆直的細線,交叉著從鄭修的胸口穿了過去。

眾人見狀一愣。

光線速度太快,一下子就把老爺給貫穿了,讓人猝不及防。

月玲瓏雖說是在看風景,可實則心思一直都落在夫君的身上。

夫君“遇襲”,月玲瓏豁然站起,臉色蒼白:“夫君!”

“別急,我沒事。”

鄭修低頭看著穿過自己胸口的“紅線”,知道大家都誤會了,連忙出聲,證明自己沒事。在場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失去了與“鳳北”有關的記憶,惟獨自己知道這盒子是鳳北化身“黑夜女士”留下的線索,他當然確信鳳北不會有害他的理由。

其他人不知道啊,當然著急。

鄭修站起身來,挪開位置,眾人一看,紛紛鬆了一口大氣。原來兩根紅線匯聚,並非是穿過了老爺,而是老爺剛剛好擋在了紅線交錯的位置上。

只見兩根紅線筆直地穿過座椅,穿過列車,一直延伸到列車之外。

車頭駕駛室裡,吉吉兄弟與弗蘭奇突然透過廣播驚道:“老闆!老闆!呼叫老闆!列車前方突然出現了奇怪的紅外線,我們懷疑遠處有狙擊手!”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我們被瞄準了!”

“我們被瞄準了!請老闆指示!”

突然出現的“紅線”讓不明所以的信徒與倖存者們出現了片刻的慌亂,鄭修哭笑不得地讓米婭到駕駛室發廣播穩定民心、並向三位開火車的工具人作出解釋後。

列車重新恢復安靜,繼續行駛。

“這兩個盒子指的是方向喵,愚蠢的人類們。”

橘貓用鄙夷的目光白了所有人,那不可一世的神情配合那毛茸茸的臉,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捏起拳頭,忍住了揍貓的衝動。

橘貓對自己的囂張毫不自知,她繼續道:“應該是她,呵呵,給你留下的指引。”

誰也沒看出來此時安妮大人看著慵懶優雅如故,實則卻恨得牙癢癢的,努力做著“主宰的表情管理”。

眾所周知這盒子是曾經崩掉她兩顆牙的東西,如今“崩牙盒子”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安妮能忍住不在眾人面前發飆將盒子丟出去已經是秉持了“主宰的自我修養”了。

安妮大人一語雙關地點出了鄭修沒好意思在月玲瓏面前說出的真相。月玲瓏至今仍不知道的是,“黑夜女士”從各種意義上來說,確實能稱得上是她的“前輩”。

“黑夜女士……給夫君留下的指引?”

橘貓的話,在月玲瓏那波瀾不驚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顆石子,她莫名其妙地警覺起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種奇怪的警覺來自哪裡。

“等會,”慶十三咬著煙桿:“老裴,你說說,這盒子怎麼來的?”

“嗯,說說。”

鄭修敲敲桌子。

老裴聲淚俱下地將他這三年的悲慘遭遇娓娓道來。

原來裴高雅降落在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三年。

他“出生點”距離現在這裡足足有大幾千公里遠。

他藉著“烙印”的翻譯功能,沒多久便融入了這個世界,以“倖存者”的身份生存下來。

裴高雅所在的地區,輻射、汙染嚴重,和32區相似,地面環境惡劣,無法讓正常人類生存。

為了爭奪微不足道的物資,爭奪“空投箱”,他所在的區爆發了一次次的戰爭,他經歷了一次次的屍骸遍野、血流成河,又一次次地看著遍地屍骸腐朽、血液乾涸。

裴高雅算得上身經百戰,很快在當地闖出了名堂。

終於有一天,他所在的區域物資匱乏,已經無法生存,他決定到隔壁區謀求生路。

當然,老裴一直沒有放棄過和鄭修等人匯合,只是在末世中,訊號的傳遞受到了嚴重的干擾,他們使徒間的通訊,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奇怪的隔閡,他沒辦法聯絡上其他人。

在千辛萬苦穿越輻射汙染區,抵達隔壁區後,裴高雅患上了嚴重的“輻射病”,一身膿瘡潰爛,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就差沒變異了。

而且,隔壁區竟無比地排外,當地武裝集團聽說一位“強大的類人種”要跨區時,竟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對染上輻射病的裴高雅埋伏偷襲,進行了一次慘烈的圍攻。

“那一天,咱也記不得殺了多少人。”裴高雅唏噓地望著自己長滿老繭的雙手:“從前我是不喜歡用手去殺人的,總覺得做菜的時候髒。可那天,咱沒忍住破戒了,這隻手擰斷了七十二人的脖子,這隻手摺斷了五十六人的脊骨。”

“至於腳下的,更數不清了。”

“他們火力實在太猛了,咱大開殺戒後,趁著他們丟了許多手雷,滿大街都是煙的時候,嗖一下掀開井蓋溜進了下水道里。”

“咱不記得在下水道里爬了多久,傷口都長滿了白花花的蟲子。咱好幾次想按下‘逃生’灰溜溜地回去得了,大不了在夫人和孩子的墳前多上幾炷香,讓他們別怪老裴無能。”

車廂中安靜下來,只剩裴高雅那懷念往事時略為嘶啞的敘說聲。

似乎都身臨其境地代入了老裴當時的絕境,米婭似乎是從老裴的話中,觸景生情,想起了她當年居住在下水道中的悲慘時光,忍不住轉過頭去,偷偷抹著眼淚。

“喲!不過果然,信老爺得永生!”老裴忽然咧嘴一笑:“咱們果然是被老爺庇護過的,有一句話咋說來著?天無絕人之路?”

“在下水道里,咱迷迷糊糊地看見了一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跟死了似的,咱鬼使神差地朝他爬過去,當時想著萬一這傢伙死之前,身邊留下點麵包什麼的,能吃上兩口呢?”

一動不動?

這四個字瞬間觸動了所有人對某人的印象開關,唰!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角落裡一動不動的顧秋棠。

狼滅啊!

慶十三聞言,眼角與嘴角止不住地抽動。

他這句話並非是針對裴高雅,而是針對顧秋棠所說的。

慶十三萬萬沒想到,顧秋棠為了修煉所為的“不動刀”,竟躲在下水道那種昏暗汙臭、極其鍛鍊人類意志力的地方,說一動不動就是一動不動。

這傢伙在臨出門前得到鄭修賞賜,成了【俠客】門徑異人,可他的修煉方式,仍未脫離“門徑規矩”那一套,仍是勤勤勉勉地克己守心,遵從著規矩與限制,當得上“狼滅”的評價。

慶十三揉著抽得隱隱作痛的嘴角,末了忍不住拍著裴高雅的肩膀感慨道:“他可比你適合當‘守墓人’啊。”

“可不是!”裴高雅也納悶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成了“守墓人”,但他很快搖搖頭,朝慶十三神秘地眨眨眼:“哎你還別說,‘守墓人’一道,咱確實開發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東西……”

“先別提東西,繼續說盒子。”

眼看著裴高雅忍不住要吹噓他的“守墓人”能力了,鄭修興趣不大,又敲敲桌子,提醒裴高雅繼續說盒子。

“好嘞,老爺!”

裴高雅沒在慶十三面前吹噓成,心裡癢癢,可也沒太在意,咂咂嘴,繼續道:“後來,咱在老棠的關照下養好了病,沒想到染了輻射後身體比往常更結實了。”

裴高雅稱顧秋棠為“老棠”,顧秋棠稱裴高雅為“老裴”,可見鄭修與慶十三不在身邊的這些年裡,二人相依為命,更為熟悉,成了生死之交。

這也是為何顧秋棠能將身子完全交給裴高雅,任由裴高雅扛著他亡命狂奔,一動不動二十多天,連命都不要了。

裴高雅的病好了之後,自然要報仇,花了幾個月時間,裴高雅與顧秋棠二人雙賤合璧,稱霸一區,站穩腳跟,將昔日圍殺偷襲他的掠奪者全殺光了。

再後來,裴高雅發現城市廢墟里的老鼠越來越多,鬧起了鼠疫。藝高人膽大的裴高雅猜測這群老鼠的背後應該有一隻大的,便想著要滅鼠,還制定了詳細的滅鼠計劃,想要將這群老鼠一鍋踹。

裴高雅辛辛苦苦蹲點,終於找到了老鼠們的大本營。

也就是在這時,裴高雅說出了他在老鼠窩裡看見的,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裴高雅抓抓頭皮,心有餘悸地說道:“那是一箇舊的水電廠,地底曾經有一個巨大的蓄水池。池子裡……他媽的,老裴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隻老鼠。”

“一千頭?一萬頭?十萬頭?老裴我真數不清。”裴高雅回憶著那個場景:“數不清的老鼠們,用力地向中間一塊空地擠壓,擠出了內臟、眼珠子、骨頭、血沫,它們一直在擠,在向中間衝,就好像那空地裡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它們,可最前面的老鼠好像被擋住了似地,就像有一面看不見的牆。”

“臭!臭極了!蓄水池裡,老鼠們吃著死老鼠的屍體,就在原地繁殖,生娃,生出的娃快速地長大,又向前擠。”

裴高雅努力地用匱乏的詞彙形容著那副令他畢生難忘的畫面,言語蒼白無力。

“你們能想象那個場景不?老鼠在擠,擠不進去就被擠死,死的老鼠被吃掉,吃掉老鼠肉的原地生娃,生出新的老鼠又開始向前面擠……就像是……就像是……”

抓著《物理學》默默閱讀的顧秋棠冷不丁地說出兩個字:“迴圈。”

“對!迴圈!”裴高雅一拍腦袋,朝顧秋棠的方向豎起大拇指:“就是迴圈!他們就好像在迴圈!為了中間那玩意。”

“老裴我一看就知道那玩意很重要,很有可能是一件寶貝,試著進去瞧瞧。”

“萬萬沒想到,那裡壓根就沒什麼看不見的牆壁,老子一個起跳,就跳進去了。”

“在空地裡,被無數老鼠圍著的,就是這打不開的破盒子。”

裴高雅話音猛地一頓,低下頭,想起什麼。

“咱剛拿起盒子,迴圈的鼠群突然很詭異地,全不動了。”

“真的,前一秒它們還擠來擠去,就一眨眼,一瞬間,唰!好像全被定住了,都不動了。”

慶十三越聽越好奇:“後來呢?”

顧秋棠朝裴高雅的方向走來,臉上流露出一抹微笑:“後來,老裴就跟捅了老鼠窩似地。”

慶十三聞言一怔:“啥意思?”

裴高雅訕訕一笑:“你們也看見了今天沙漠上鼠鼠狂潮了吧?嘿嘿,就跟這事差不多,拿走盒子後,老鼠們全跑出來了,我抓起老棠頭也不回就跑,跑出市區,回頭一看,整座城市,全被老鼠們吃光了。後來的事,你們也大概猜到了,一直被老鼠們追,追了幾千公里,一路追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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