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一看君不笑那沒個正形的樣子,頓時板著臉訓斥道:“住手!放開那個神醫!”

君不笑委屈巴巴地說道:“回老闆,在下這是在修奇術。”

鄭修一愣。

“您瞧,這老神醫一傷就是個把兒月,咱總不能荒廢了功夫不是?不是您總說的,幹咱們這一行的,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要勤耕不輟,努力提高業務水平,爭取將災防局,做大做強。”

艹?

鄭修愕然,這的確是他在災防局例會上說過的話。

可領導說的話你只能聽三分,你君不笑自個兒十成十地聽去了,是不是想造反?還要不要在職場上混了?

“殺人啊!殺人啊!赤王快救老夫!老夫總有一日會死在這狗日的手裡!”

老神醫靶子在哀嚎。

“下次別了。”

鄭修勸道。

這種為了門徑晉升,沒有一點點原則地找其他人薅羊毛的行為。

赤王可以理解。

不薅怎麼漲經驗呢。

赤王不放心,又叮囑道:“注意安全,別鬧出人命。”

“好嘞!”君不笑爽快地應下,嗖一聲將五把飛刀全丟了出去。

五把飛刀險之又險地貼著老神醫的臉皮擦了過去,釘入牆中。

末了,君不笑意猶未盡,取出一塊黑布打算將眼睛蒙上。

似乎是練上癮了。

鄭修看不下去了,將老神醫救下。

老神醫當即感激涕零地向赤王表忠心,說日後局子裡無論有什麼棘手的桉子,他必定出勤。他寧可不要加薪與取消一切的休假,老神醫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那就是以後再也不和君不笑組隊。

看見老神醫挺精神的,鄭修也放心了。將撫卹金放下後,鄭修走出醫館。

“醫人者不能自醫?這莫非就是他的限制?”

出門時,鄭修揣摩著司徒庸在【醫者】上的“限制”。眾所周知,規矩是門徑晉升必備的條件,但限制卻不一定。只是“限制”這玩意,能在最大可能上增幅奇術。

就好比鄭修的【驚喜囚籠】,搖啊搖,搖出什麼招式他無法控制,但終歸是大招,丟出去就好。

“隨機”的限制所帶來的就是奇術的無限增幅。

顧秋棠當時傷得比司徒庸重得多了,鄭修自己下的手,他心中有數。可顧秋棠躺了沒幾天就能下床活蹦亂跳了,而司徒庸自己傷成這樣,卻只能慢慢地熬著傷病,除了“限制”之外,沒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釋。

“倒是有趣。”

後來鄭修聽說司徒庸在自己的“三不治”的規矩上添了一條,成了四不治。新添的規矩是:戲子不治。

這一年來鄭修自從成為【囚者】後,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與門徑規矩,早已對此見怪不怪。

“不知不覺又一年。”

日已偏西,金光爛漫。乘著馬車,耳邊聽著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庸碌的人群在街頭熙熙攘攘,吹著涼風,鄭修不由感慨。

一年前的秋天,他身陷令圄,莫名窺見了【囚者】門徑,從那日起他的人生大不相同。

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沒有那牢獄之災,他至今是否仍活在對世界的懵懂無知中,仍當著那一位樸實無華的首富。

馬車中。

鄭修閉上眼,沉下心神,頃刻間便進入心牢之中。

五指張開,遊桌上彷彿凝聚著世界的縮影,一個個驛站栩栩如生地在遊桌上緩慢移動著。

一進一出,鄭修消磨著時間。

“無間煉獄看來已經成了一件‘民俗傳說’,越來越穩了。”

雖然鄭修已經當了甩手掌櫃,平日裡兄弟會並沒有安排別的任務,他們每月每逢初一十五,都會隨機挑選幸運兒,邀請至無間煉獄一遊。

幸運兒在無間煉獄中的經歷,將會以口口相傳的方式,傳播出去,除了能讓壞人改過自新之外,還能穩固“無間煉獄”的傳說,可謂一舉兩得。

鄭修無需驗收兄弟會的工作成果,他只需時不時在外頭嘗試踏入心牢,便能看出效果。

“老爺,到了。”

在鄭修沉思中,慶十三那玩世不恭的輕佻口吻打斷了鄭修的思緒。

“你呀,”鄭修抬眸,走下馬車,他看著慶十三腰間別著的煙桿,忽然想起慶十三最近似乎好一段時間沒抽了,便問:“戒菸了?”

“戒菸,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咯。”慶十三戀戀不捨地摸了摸腰間的煙桿,抓手裡摩挲幾下,無奈道:“那扇破門推不開了,只能尋思著,走點別的道兒,為難為難自己。”

慶十三笑眯眯地說道:“這小煙呀,只能在該抽的時候勐嗦兩口,不該抽的時候,就憋著。”

鄭修一聽樂了:“你可別憋出毛病來。”

慶十三搖搖頭:“嘿!正所謂置諸死地而後生,不憋點東西出來,我哪有臉呆在鄭家裡呀!老爺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鄭氏裡頭,異人多得是,咱們這些個凡夫俗子呀,可是越來越難混咯。”

說著,慶十三朝鄭修露出“你懂”的神情,眨眨眼。

末了生怕鄭修不懂,又眨眨眼。

鄭修懂了,這貨應該是知道了四女成為了“異人”一事,所以才說“異人越來越多”。

鄭修其實想告訴慶十三你一直是本王的寶,可仔細一想似乎有點肉麻且容易令人誤會,便上前拍了拍慶十三的肩膀,語重深長道:“慶批呀……”

慶十三:“嗯?”

“成為異人不全是一件好事,你若想當,本王晚些,給你找一件適合的。”

慶十三一聽,咧嘴一笑,嘿嘿沒應茬兒。

他當鄭修是在開玩笑。

這異人又不是街上賣的大白菜,哪能說有就有的?

只是鄭修其實不是在開玩笑。

這燭前前後後已經將【畫師】與【蘭花】的詭物送到鄭修手裡了。

再繼續與燭對峙下去,鄭修懷疑,可能還有。

燭在人世間活了一千年,深不可測,鄭修不知他手裡還有什麼牌,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詭物。

多刷幾次,鄭修的【囚者】是“詭物”的天敵,若不出意外的話,他的詭物只會越來越多。

慶十三將馬車安置妥當,與老爺一同返回赤王府。

彎彎的長廊兩旁,荷池冷清。

“是了,”

慶十三忽然告訴鄭修一件事。

“老爺,二孃那邊,你興許得去看看。”

鄭修聞言一愣:“二孃?怎麼了?”

慶十三習慣性地摸出煙桿往嘴裡塞,緊接著動作一僵,想起覺悟,便扁扁嘴訕訕地將煙桿插回腰間。他咂咂嘴,無奈道:“也就白天時分的事兒,二孃收到了一封信,看了信後,二孃連查賬都沒了心思,愁眉苦臉地回到府裡。”

“信裡寫什麼?”

鄭修好奇問。

慶十三羊怒:“老爺,您覺得慶批是偷偷摸摸看別人信件的那種人麼?”

“嗯?”

慶十三低頭:“巧了,這一次,還真沒看。”

鄭修點頭:“成,我等會親自去問問。”

“對了,老爺,還有一件事,興許與你無關,但屬下認為,老爺應該上上心。”

鄭修正準備到二孃房間問候一二時,慶十三一句話又留住了他。

慶十三鬼鬼祟祟地走到鄭修身旁,壓低聲音道:“不日前,有北國來使,在邊關被攔下了。據說他們是奉北蠻狼王之命,入大乾談和。據說皇帝已經發文讓使臣通行,並派出一隊精英神武軍,急行軍北上,押送南下。如無意外,大約十月中旬,可抵達都城。”

慶十三在“押送”二字上咬了重音。

鄭修聞言皺眉,片刻後鄭修揮揮手遣走慶批:“辛苦了,我知道了。”

慶十三笑眯眯地走了,嗖地一下融入影子中,消失不見。

慶十三說得沒錯,這件事的確與鄭修沒太大關係。與鄰國外交事宜,屬於“禮部”的活。他這赤王如今只管災防局,六部不歸他管,也懶得管。

可慶十三之所以將這件事告訴鄭修,無非是因為鄭修再怎麼說也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王爺,你說沒關係吧,也不可能完全沒關係。慶十三是擔心鄭修對這件事一無所知,怕到時真有一把火燒身上了,沒點準備吃了大虧。

鄭修這新晉的異姓王爺,如今風頭正盛,如日中天,在朝中如果說不招人眼紅,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如今鄭修受大帝器重,且取代了昔日夜主的位置,手下奇人無數,沒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去給赤王使絆子罷了。

就連那最為囂張跋扈的二皇子,這些日子也是老老實實地盤著,沒了動靜。

北蠻一直是大乾的“外患”,二十年前的那場戰爭打了好些年,打得大乾元氣大傷,還讓鄭修成了孤兒。兩百年前更是聯合西域三十六國,想要給大乾來一招釜底抽薪,可不料卻被俠客們與謝雲流擋在了日蟬谷外。

北蠻一直被稱為“荒野上的狼群”,簡稱“荒原狼”,以部族群居,在大乾建國數百年的歷史上,這可是北蠻第一次派使臣入關談和,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這可是一件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件”。

鄭修再一聯想,魏陽尊讓閆吉吉設計改良“攻城器械”一事,這讓鄭修有了不妙的預感。

“草木皆兵,一觸即發啊。”

心思幾轉,鄭修面上多了幾分凝重。這次“北國來使”的和談,似乎是兩國關係一次重要的轉折點。魏陽尊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正在積極地做著準備。

若“和談”沒談成,可能,又要打仗了。

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鄭修一直堅信這一點。

除非自己去當皇帝,否則鄭氏如今的輝煌與富裕,都是建立在“穩定的社會秩序”這一個大前提之下。一旦兩國開戰,戰火蔓延,到了那時什麼金銀珠寶、名畫古玩將一文不值,人如螻蟻命如草芥,鄭修也不願看見這種情況上演。

心事重重的鄭修走向二孃閨房,紙窗透出昏黃燈影。

鄭修上前敲了敲門。

“二孃,可曾睡了?”

一時間,裡面燭火搖曳,沒有回應。

鄭修又敲了幾下。

咣!

屋內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亮得嚇人。二孃的驚呼聲傳出,鄭修一聽,這分明是二孃不小心將燈臺打翻了,火燎燎地燒著呢,要走火了!

“砰”地一聲,鄭修一腳踹開門衝了進去。屋外人影重重,幾位值守的兄弟正想上前救火,卻看見赤王比他們更為迅速,均在黑暗中不約而同地面面相覷,以哨聲低語:

“老爺進去救火了!”

“老爺能救火嗎?”

“喲嚯?還有老爺不能救的火?”

“那咱們……”

“你敢進嗎?”

“我不敢,你敢嗎?”

“讓慶哥上?他不怕遭罵。”

“有道理!我們先看著,你趕緊去通知慶哥!”

鄭修聽著屋外此起彼伏的哨聲,哭笑不得,心道你們他孃的是忘了本王聽得懂暗哨是吧?頓時回了一嘴稍,休地一聲劃破夜空。

“都別吹!不用叫慶批了!”

屋內。

二孃穿著單薄的真絲長裙,大紅色的肚兜在燈光照耀下輪廓分明。屋子中央的實木桌椅沾了油,火勢順著油路向桌腿兒燒去。二孃手忙腳亂地根本沒注意到鄭修闖入,還慌忙地拿著繡花小扇呼呼地往火勢上招呼。

“笨!風漲火勢啊!”

二孃急得淚珠子都湧出來了,一向雍容華貴的二孃罕見流露出如此慌張失措的樣子。鄭修反手摸出了一支筆,咬破指頭施術,習慣性地畫了一個餅……不對,一個大大的“血鍾”,推開二孃,鄭修手掌一壓,“鍾型”的蓋子壓住了火勢,屋內頓時變得漆黑一片。

很快火就滅掉了,鄭修將“血鍾”散去後,桌椅只是黑了一層,並未燒到實處。但桌上卻有一坨黑烏烏的餘盡,鄭修上前捻了一角,發現是信封的殘骸,兩指一搓化作灰灰從指尖簌簌落下。

鄭修輕嘆一聲,關上房門。他吹了幾哨,安靜等了一會,再次開啟門時,屋外地面放著一個盆子,上面有一尊嶄新的燈臺,還有一管火摺子。

赤王府中,鄭修讓人辦的事,可以說是全員出動,比鄭氏車伕的速度還快,一眨眼就辦好了。

重新點亮燈火,屋內恢復光明。鄭修注意到二孃臉上淚痕未消,此刻宛若一位做了錯事的小孩般,絞著衣角坐在床邊,低著頭默然不語。

“修兒,我……”

二孃叫起了鄭修小名。

鄭修在二孃身邊坐下,輕輕攬住鄭二孃那瘦弱的肩膀。

“咱們當了姐弟多年,鄭家的事我從不過問,但你也從不瞞我。”

鄭修平靜道:

“不久前慶十三告訴我你愁眉苦臉時,我還當是什麼,可今夜一看,讓弟弟我心中無端亂猜,心煩意亂。”

“既不是鄭氏的公事,則是你的私事。”

“可你往日兩點一線,為這份不足一提的家業鞠躬盡瘁,哪有閒心去打理私事?”

“我在路上便想,是什麼事讓我的好二孃,將眉頭皺成了老太太一般。”

鄭修笑著,伸出指頭溫柔地撫平二孃眉心的擰結。

二孃神情微怔,豆大的淚珠子唰唰地往下掉。

“那讓我猜猜,”

鄭修笑道:“咱們鄭傢什麼都不愁,你的好弟弟當上了赤王,一帆風順,權傾天下、富可敵國。”

“能讓二孃如此焦灼的……”

“莫非,”

“與你身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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