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點,林燃回到家。

林燃家位處城中村,很是擁擠雜亂,治安也不算好。

但好在林家是在一樓,有一個小院子。

林燃和叔叔林天宇一塊住,別指望兩個大老爺們能有什麼閒情逸致。

院子裡沒有什麼花草樹木,只有一長排裝滿營養土的塑膠箱。

裡面是林燃種的小蔥,用來加在煎餅中提味。

林燃將攤餅車放在院子裡,從院子裡的水井打了一桶涼水沖刷著身體。

等到擦乾淨身體,林燃才準備進屋。

“小燃。”

隔壁屋開啟門,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叼著煙,出現在門口。

林燃一愣:

“叔,你咋在家?”

林天宇跟林燃生活在一塊,但兩人基本上是兩個生活作息。

白天林燃上學去,林天宇在呼呼大睡。

等林燃回家,林天宇已經“上班”去了。

不過這樣的叔侄關係,倒也讓穿越過來的林燃有了適應這具身體的機會。

這位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的叔叔,應該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的侄子已經換了個人。

林燃有些疑惑:

“叔,這不是才月初麼,我記得上個月月底我剛給你轉過5000,這就沒了?”

林燃看著林天宇的臉,見他面色有些蒼白,從口袋裡掏出一堆零零碎碎的票子遞過去:

“叔,你煙少抽點,明天回來我買只雞給你補補。

對了,那種地方你也少去點。

我這幾天進貨需要用錢,你要是進去了,我可能沒錢撈你....”

林天宇接過錢,訕訕道:

“咳咳,最近都沒去,都在跟老王頭他們打麻將的....

對了,今天回來是想問你來著...

我有個朋...牌友說,他看到你跟別人打架了?

我這不回來看看你,你有沒有事?

要不要你小叔我替你找回場子?

你小叔我,當年打架可是一把好手!”

看著眉飛色舞的林天宇,林燃有些想笑:

“叔,沒事,就是個用假鈔付錢的傢伙。

我就追上去,跟他要了錢而已。”

林天宇看著一臉淡定的林燃:

“你沒事?”

林燃面色淡定:

“沒有。”

林天宇點點頭:

“那行,你先睡覺吧,明天還得上課。

我先出去一趟,我有個朋友找我說點事情...”

林燃點點頭:

“好,早點回來,記得給自己留一點錢吃飯。”

看著急匆匆出門的林天宇,林燃忍不住搖搖頭。

作為原主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這位叔叔可真是一個活寶。

林燃也挺羨慕他這樣無憂無慮的。

不過聽街坊鄰居說,當年的林天宇可不是這個樣子。

人人提起林家的兩個兒子,都是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林家兩個小子,一個能文一個能武,以後可不得了哦!”

然後,兩人似乎就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

直到有一年,林天宇瘸著腿回來了,身旁還帶著個懵懵懂懂的孩子。

再後來,那個孩子逐漸長大,等到高中成績突飛猛進的時候。

那些老人們又會看著推著煎餅車的少年,唏噓道:

“這孩子,跟林家那個老大真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林燃上床躺下,氣息平靜。

在睡意上來前,林燃在黑暗中抬起手。

他的右手握緊,在黑暗中,似乎有一絲金色的光亮從拳縫間溢位。

林燃滿意地閉上眼,沉沉睡去。

而在林家外面的牆頭上,林天宇正盯著林燃的臥室看了很久。

直到屋子裡傳來了平緩有序的呼吸聲,他站在牆頭上對著那排小蔥施了肥,這才離開。

林天宇在巷子裡找到了正在等他的顧昀。

他一臉慶幸:

“你小子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為我侄子成為靈能者了呢。

結果我問過他了,他說他去的時候,那人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那人是吃雞蛋餅沒給錢就跑了,我侄子就去要錢的。

等他追上的時候,那傢伙就已經躺在地上了,我侄子嚇到了,直接就跑了。

剛才還哭著鼻子跟我說,叔,有人搶我的錢,你幫我找回場子...”

林天宇說的繪聲繪色。

可對方還是有些遲疑,林天宇一臉氣憤:

“小菜鳥,咕咕咕!當年是誰在你熬不住的時候鼓勵你的?

你還不信我?他要是覺醒了,我能察覺不到?

而且你們的人也在現場,他要是當場覺醒,氣息總會被發現吧!”

將身子藏在暗處的顧昀被叫到了這個外號,不禁有些恍惚。

一直被叫長官,叫頭兒,他都快忘了這個外號了。

顧昀嘆了口氣:

“林哥,對不住,我也是照章辦事。

多有打擾了,接下來林哥你的賬上會多一筆錢,算是我的補償...”

聞言,林天宇的神情突然冷了下來:

“哼,你以為我很缺錢?

你們的錢,我不會要的,我就是一個老兵,別搞特殊對待!”

顧昀神色中閃過一絲黯然:

“林哥,您別拒絕,這筆錢不是別的意思。

是輔助調查的費用,五萬塊錢,不算多...

林哥,你也不想讓侄子給你交罰款吧...”

黑暗中,林天宇的臉也不知紅沒紅,只是煩躁地揮揮手:

“行了,你走吧。”

顧昀點點頭,走出巷弄,想了想,他又轉過身正色道:

“林哥,如果有一天,林燃成為了靈能者,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林天宇嗤笑了一聲:

“然後呢?送他去死嗎?

還是讓他跟我一樣,斷手斷腳,苟活一輩子?”

顧昀沒有回答,只是朝著林天宇鞠了一躬,緩緩離開。

他的腦海裡飛速運轉,林燃是靈能者只是他的一個猜測,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那種。

如果不是,那問題可能就大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晚上的月亮,上弦月,只有一個小小的弧形。

顧昀肩頭的勳章在黯淡的月色中折射著微弱的光。

他想起林哥當初安慰他的場景:

“多大點事兒,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呢....”

現在,他成了那個高個子了。

這夜色雖暗,有他在,金陵的天就塌不了。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林天宇沒有去“上班”。

太陽總會升起,城中村唯一的清潔工罵罵咧咧:

“哪個畜牲抽了一地的菸頭?怎麼抽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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