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已經準備好了給他們上上強度，直接將訓練強度翻倍，要用火藥和炮彈來喂出一批合格的炮手。
反正有多餘的火炮，炮膛過熱也阻擋不了他。
這樣才能不辜負領主的信任。
那些炮兵還沉浸在剛才領主的讚賞之中，可能還不清楚他們接下來將要遭受更加嚴苛的訓練。
剛才演示了火炮的交替射擊、齊射等戰術，還演示了實心彈和葡萄彈兩種彈丸的效果。
但是蘭斯很快就發現了那些堆放的炮彈之中還有一種區別的炮彈。
“這是石彈？”
蘭斯過去拿起一個掂量，就是一塊石頭打磨成圓球的形狀，而且還是比較粗糙的，相同大小重量遠不如鐵彈。
鐵彈的製作要比鑄炮簡單多了，蘭斯一直都在儲備鐵彈，在正常情況下訓練不可能存在不夠用的情況。
“我批的訓練彈應該是鐵彈吧……物資供應上面有什麼問題嗎？”蘭斯扭頭看向巴頓追問道：“你打給我的報告上可沒有這種東西？”
軍隊訓練所需的物資都得提前申報軍需處，再由他來批多少，可以說消耗多少都是有登記的。
軍需處是軍隊之中獨立的單位，沒有他的點頭調不出一點物資，這是他抓住軍權的一個關鍵。
他之前離開給炮兵訓練批的可都是鐵彈。
怎麼回來一趟變成石彈了？
要麼軍需處沒有他的命令就私自批了這批石彈，要麼就是巴頓從別的地方弄來，這兩種情況都是碰了他的底線。
管理軍隊的不是律法，而是軍規，上的是軍事法院，嚴厲程度不是同一個概念。
這個體系下面出問題可不是去勞改，也不是砍頭這麼簡單，而是要去療養院的。
更別提他正要籌備大行動，你告訴他軍需出了問題？
關於這個問題蘭斯倒沒有急，而是等待巴頓的解釋，相信他選擇訓練石彈應該也是有說法的。
注意到領主的目光，巴頓也顯得有些無奈，只得解釋了一句。
“火藥和鐵彈的供應充足沒有問題，而這些石彈是我帶領炮兵在訓練閒暇的時候利用那些廢棄的建築石料製作的……”
隨著巴頓的解釋蘭斯也明白了，實際上巴頓一直都有帶領炮兵在訓練空餘的時間利用廢料來製作石彈。
因為之前只有一門炮訓練，消耗也不多，不值得讓工坊專門生產。
而且石彈製作簡單，原材料更是隨處可見。
更加重要在於當時開局哈姆雷特並沒有這麼多資源揮霍，他主動帶領炮兵擠出時間製作石彈更多是一種分擔壓力的舉動。
因為炮兵的消耗太大了，但卻一點效果都看不出來，在軍隊之中已經引起了一些議論。
火藥和鐵彈靠後勤配給，石彈自己做，這種節儉的習慣在如今也延續了下來，所以這些石彈並沒有出現在賬面上。
按道理來說巴頓越過軍需處製作彈頭就已經越權了，但他又沒有貪汙剋扣，出現這種情況更多是蘭斯之前放養沒有給到他們明確規劃的原因。
所以這件事可大可小，完全在於蘭斯的說法。
蘭斯對軍隊的嚴苛註定這套體系缺了他就會出現很多問題，他跑出去幾天，格林黛兒不碰軍務，這就會導致出現滯後，甚至已經影響到了訓練。
“我回去儘快簽發，石彈的製作很快就會供應上，所以不要再讓士兵幹這些事情了，訓練已經夠累了，休息時間就讓他們好好休息。”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自己工作沒做好，蘭斯也不好追究下去。
一直以來他奉行將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不懂就不要瞎指揮，所以只是批物資，並沒有過多幹預炮兵訓練。
當然，也和之前炮兵那一堆人圍著一門炮的情況有關，他就算干預也沒用。
不過現在要重視起來了，同樣巴頓提到石彈的重要性也讓蘭斯引起注意。
現在的火炮沒有口徑這個說法，用來區分火炮的磅數就是指前裝彈頭的重量，這個一般都是鐵彈。
就比如現在炮兵裝備的六磅炮，指的就是裝填六磅重量的實心鐵彈。
而這個又關係到裝填火藥的量，以及火炮的威力。
蘭斯也不是不知道石彈這個東西，之所以選擇鐵彈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玩意能夠重複利用，射完撿回來直接第二輪，打到變形，回爐出來又是一顆嶄新出廠的炮彈。
而且他一路殺過來收集了很多破銅爛鐵，這些破爛打造裝備質量又不行，融了做成鐵彈效益最高。
“說說為什麼要用石彈？”
“因為便宜。”巴頓張口說出一個讓蘭斯並不奇怪的答案。
而他也在後面說明了具體的情況。
巴頓不單是槍炮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更是在基層一步步幹上來的，也參加過戰爭，他對戰場上炮兵的行動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在訓練之中完成一輪射擊之後當然能夠輕鬆回收炮彈，但是實際上到戰場很少有機會回收，只有等到打完，這還得勝利才有打掃戰場的權力。
如果打輸或者是戰術撤退，那麼就相當於捨棄掉那部分炮彈，在這個時代金屬的產量還是很低的，否則蘭斯就不需要從托特尼斯進口鐵錠了。
可以說鐵彈加上火藥，每打一炮飛出去的不是炮彈，都是錢！
更別提鐵彈造價昂貴，而且工藝麻煩，那麼這樣一場戰鬥下來消耗的彈頭是難以得到補充的，對後勤的壓力非常大。
而且一旦遇上攻堅戰，面對敵方的工事，用鐵彈的話還會有可能為敵人重新利用。
而這個時候石彈的好處就體現了，首先造價便宜，隨便射也不心疼。
而且工藝簡單，原材料更是隨處可見，就算後勤跟不上也能依靠隨軍計程車兵快速補充。
在攻堅戰的時候石彈發射撞到硬物之後會碎裂，沒有二次利用的空間。
歸根到底還是兩個字——成本。
“威力相比於鐵彈怎麼樣？”
“在學院的時候就對很多種石材經過測試，其中花崗岩的效果最好，絲毫不比鑄鐵的差，而且碎裂的破片也能造成殺傷，就是加工難度也相對更大，因為這種石材的硬度不低。”
蘭斯並沒有被巴頓的話忽悠，實際上鑄鐵炮彈成型要比石彈更簡單，高成本的還是本身的金屬材質，還有熔鍊金屬的消耗。
石彈加工聽著很簡單，但實際上想要將一塊石頭手工做成圓球可不簡單，打磨是很耗費人力的。
換做現代，手工製作石彈的工匠怎麼也得被吹成石彈の神。
成本低主要是因為石頭不值錢。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人力不值錢。
那點時間成本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蘭斯對此頗有感悟，現在那些難民這麼多，別說給錢了，只要管飯，你讓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
“按照你的節奏練。”蘭斯也沒有要否認這種情況的意思，因為他就是這種現狀的受益者。
沒有這些不要錢的勞動力，而是一個個工人算錢的話，他想要開闢荒野需要耗費的資金根本就不是如今哈姆雷特能夠承受的。
“大人看這邊。”巴頓也知道自己逃過一劫，見到領主鬆口便轉移注意力。
蘭斯也順勢看過去，同樣是火炮，但這種炮的炮管要短很多，但是炮口很大，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架在炮車上面的鐵桶。
“這是最新交付的三門臼炮，相比於那些加農炮……”巴頓跟上去介紹臼炮的情況以及優缺點。
因為還沒有點出後裝和線膛兩項工藝，現在的火炮可以統稱為前裝滑膛炮，細分下來也是有區分的。
加農炮指的就是那些炮管較長、彈道平直低伸的火炮，也就是現在炮兵裝備的這些六磅炮。
因為主要用在野戰上，也可以稱為野戰炮。
加農炮射角不大，彈道平直，在遇到障礙的時候容易受限。
而臼炮的射角大、彈道弧線高，因此多被用來轟擊距離較近、中間隔有城牆等障礙物、無法平射的目標。
同樣缺點也是有的。
加農炮膛壓高，初速度高，比如現在裝備的這款六磅炮有效射程能達到500~800碼，這還只是保守裝藥的量。
如果極限一點將裝藥量提升甚至能打擊到一千碼外的敵人。
但是臼炮初速度低，而且高拋物線的軌跡註定攻擊範圍不可能太遠，根據巴頓的驗證也就100~200碼這個範圍。
“想要用加農炮來射擊爆炸彈是有風險的，因為膛壓高，容易出現各種意外，甚至引發殉爆炸膛。
但是臼炮的特性就很適合用來拋射炸彈、炸藥包這種爆炸物，對於一些工事殺傷更大，只不過使用難度更高，通常還是做輔助。”
蘭斯聽著，巴頓三番四次提到火炮的使用難度，這個問題不解決想要炮兵形成戰鬥力有點難。
“這樣，收集火藥的量和火炮射擊角度這兩個變數的資料，再和彈道軌跡以及落點相對應，然後做成表格，畫出圖線。
他們未必就需要明白原理，只需要記下幾組資料就能夠保證不會偏差太多。”
蘭斯用了很簡單的一個辦法，那就控制變數，讓統計學來幫忙尋找規律。
先解決能不能用，再想辦法解決好不好用。
視察完炮兵的訓練之後蘭斯就莫名生出了一點不安。
自己這段時間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又是前哨站，又是獸窟，又是麻風病，又是神秘學。
雖然也關注軍隊方面的建設，但注意力主要還是親衛隊方面。
如今籌備的行動主體是軍隊，他有必要對如今的軍隊做一次摸排，重新瞭解一下情況。
本來規劃是前往學校的，但現在從炮兵營地出來直接前往了訓練營視察。
難民的招收一直都在有序進行，同樣徵兵也沒有停過，每天都有人被豐厚的條件吸引過來，但能加入其中的少之又少。
因為一般的難民身體太差了，都是去勞動一兩個月才能重新養起來。
沒錯，難民來到哈姆雷特勞動竟然能將身體養起來，要知道蘭斯可不是什麼大善人，開墾的勞動強度還是有的。
當然吃的也不差，麵包和魚肉是最常見的，表現好還有雞蛋和牛奶。
勞動加上蛋白質補充，一個月下來雖然不至於很強壯，但足夠讓他們看起來是一個人類。
可想而知他們之前的生活到底有多離譜。
而這也讓他們感受到哈姆雷特的榮光，不可避免的對拯救他們的領主產生崇拜。
所以訓練營的種子一般都是在農場或者是荒野大開發之中表現良好的，而且這些人多多少少帶點狂熱。
而這只是訓練營，想要真正加入軍隊，他們需要經過一段殘酷的訓練，能留下就更少了。
所有的新兵招收都會進入到訓練營，在完成基礎訓練過程中會根據情況做出選擇，有天賦的人將會得到優先錄取。
馬術好就去騎兵，射擊好就去步兵，水性好就去海軍，算數好就去炮兵，挑完一輪然後才是分配。
從訓練營出來之後，各個兵種都各自分開訓練，而海軍更是直接上船去海上操練。
因為他們之間的訓練要求和方式差異很大，如果硬要在一起管理反而不合理，只有在聯合訓練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們一起操練相互磨合，訓練戰術互補。
所以訓練營更多的是軍隊的搖籃。
蘭斯進入到訓練營之中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動靜，那些人對他的出現並沒有很意外的樣子。
因為蘭斯在哈姆雷特的時候基本上只要有空都會抽出時間來到訓練營。
教導他們該如何戰鬥，使用武器的技巧，面對不同的敵人應該採用什麼策略，如何針對敵人的弱點以弱勝強。
教他們瞭解人體的構造和原理，還有就是在戰場之上急救，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隊友。
如果有誰想要挑戰領主之威的話，蘭斯不介意親自下場，讓他們體驗一下什麼叫做強而有力呀！
可以說訓練營之中差不多每個人都被他揍過，但卻沒有讓他和學員疏遠。
反而讓這些人更加狂熱，因為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貴族領主會和他們這些普通人混在一起。
而蘭斯在這裡的活動也將這些新兵牢牢抓在手中，他們都認識領主，知道這一切都是誰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