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那遺蹟陰影之中傳來古怪的聲音,緊接著一具披散著早已腐爛,只剩下邊角衣物的白骨骷髏在遊蕩了不知道多久之後似乎感受到那生者的氣息,他毫不掩飾對生者的仇怨,自動踉蹌著步伐朝著這邊匯聚。

現場的幾人全都是屍山血海之中趟過來,能夠讓眾人驚呼的一幕自然非比尋常。

眾人的話語並不是害怕,而是驚奇為什麼這玩意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褻瀆!”朱尼婭看見這一幕表現出強烈的憤怒,抬手舉起那火炬發出一道審判之光擊中那骷髏。

強烈的聖光照耀之下骷髏身上彷彿燃起烈焰,但在瞬間便消散,畢竟骨頭沒什麼可以燃燒的。

而就在聖焰熄滅的瞬間,那骷髏就好像失去了什麼,在眾人眼中崩塌成為散亂的骨堆。

但這並不能阻止其他從遺蹟各處以各種形態的骷髏出現,朝著小隊幾人湧來。

有大有小,他們身上似乎還帶有生前的一些痕跡,但在此時無一例外化作了骷髏一樣的存在。

不過是短短几秒鐘周圍就匯聚了起碼十來個。

大家也不是什麼普通人,一場戰鬥沒有絲毫意外拉開。

“打完再說。”

蘭斯根本就沒有半點廢話,上去一劍砍向那些骷髏架子,多年的時間流逝讓骨頭變得脆弱,長劍輕易斬斷脖子。

掉落地上的腦袋被蘭斯一腳踩碎,只不過摸不著腦袋的骷髏並沒有在意,依舊朝著蘭斯抓撲過來。

但下一秒就被一腳踹骨折,脆弱得就像是薯片。

讓蘭斯感到意外的在於這都沒有讓骷髏徹底安息,又連著斬成幾段居然還在動,只有徹底摧毀這才讓其失去反應。

但對他們小隊的人毫無威脅,特別是朱尼婭就像是刷戰績一樣,大部分骷髏都是倒在聖光之下,在對付這種邪穢的時候,哪怕是蘭斯也不由得承認聖光的確有可取之處。

十來個骷髏只是片刻就全都重新安息,但阿爾哈茲雷德神情顯得有些凝重,他並沒有忘記自己作為顧問的職責,開始說明。

“死靈法術,比操控屍體更加高深的力量,絕對不是什麼學徒能夠製造的,更別提長時間維持。

而是一位真正的死靈法師,不弱於我,甚至比我更強的施法者。”

沒有血肉肌腱卻能站起身來,這毫無疑問是超凡力量的傑作。

那麼也就能夠理解學者為什麼會這樣了,沒有誰想要成為一個強大施法者的敵人,特別還是詭異的死靈法師。

蘭斯並不意外死靈法師的存在,也正是如此他對骷髏的出現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這是遊戲晦澀劇情留給他不多資訊的一部分。

蘭斯則更多將注意力放在骷髏本身,蹲下來撥弄著神術之下完整的骨頭。

經常殺人的都知道,屍體哪怕是化作白骨,但有些血肉依附腐爛的痕跡哪怕是時間都沒辦法抹除的。

只不過這個骨頭就像是被各種藥劑處理完那般乾淨,那麼真相只有一個。

蘭斯有理由相信血肉在骷髏死之前就已經消失了。

“這些骷髏大機率是哈姆雷特的原住民,當年邪教的儀式很成功,他們血肉都被剝離,而如今就連靈魂都被奴役。”

說話間蘭斯抬手想要給他們一個徹底的安息,但突然間他的動作愣住了。

蘭斯這個時候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就連獨自一人面對上百邪教徒衝鋒的時候都沒有讓他有這個反應。

也難怪他這個反應,因為骷髏竟然不能【獻祭】。

但轉瞬也就明白,這些骷髏本來就已經是獻祭儀式結束產生的廢物,又怎麼可能被再次獻祭呢?

將他們廢物利用的是老祖,讓他們重新站起來的是死靈法師的力量。

這些情況頓時讓蘭斯感覺到遺蹟的難纏,甚至要比那些邪教徒更加麻煩,因為就剛才的測試看出這玩意就不吃子彈傷害。

但真正讓蘭斯如此反應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殺死這些骷髏自己無法獲得半點好處。

城市廢墟的巷戰本來就噁心,加上巨大的消耗卻得到一堆骨頭?

付出得不到收穫,這嚴重違背了他的行事準則。

“撤退。”

蘭斯深吸一口氣,然後收回了手起身。

這個命令讓其他人有些不解,這才剛進來,難道幾個骨頭就讓我們的領主萌生退意?

“老大為啥呀?俺們不是要調查的嗎?”布狄卡不喜歡思考,那是很麻煩的事情。

“因為繼續走下去也沒有意義了,當初原住民起碼得有上百萬,就算逃出去了部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無窮無盡的骷髏。”蘭斯也非常無奈的說出真相,“除非我們能找到藏起來的死靈法師,否則殺再多骷髏都沒有意義。”

“死靈法師能夠隨便用屍體製造出更多的骷髏,只有殺死死靈法師才能讓他們重新安息,失去力量的支撐他們會自己倒下。”阿爾哈茲雷德補充了一句,以技術方面印證領主的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需要先處理好前面的事情,等軍隊空出手才能處理,否則單靠我們幾個沒有意義。”

說著強調一句,“記住,我比你們更加急,但我們不能失去理智,這是我們戰勝邪神最重要的力量。”

蘭斯知道沉默的朱尼婭在想什麼,她作為教會出身,而且信仰虔誠的人,對於“邪惡”的死靈法師自然是痛恨不已。

在勸說下朱尼婭也只是默默點頭。

蘭斯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神情平靜,但是內心卻泛起雜亂的思緒。

時隔多年他們可能是除去邪教徒以外第一個再次踏入此地的人。

蘭斯不知道當年哈姆雷特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致於一個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在一夜之間化為廢墟。

蘭斯看著那燒得焦黑倒塌的建築,以奇怪形狀破損的磚牆,還有地上零散,且以奇怪的姿態凌亂堆放在一起的白骨。

遺蹟似乎還保留著當年的痕跡,行走其間,彷彿來到了當晚。

當老祖完成儀式,在哈姆雷特地下發掘出的大門被開啟,那屬於古神,不應該被人類所理解的力量失控逸散出來。

災難來得猝不及防,似乎在睡夢中就奪走了大部分人的生命,他們的血肉被剝離,他們的靈魂被吞噬。

哈姆雷特這座城市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藉助古神的力量儀式也需要時間來蔓延。

沒有人類能夠承受那血肉古神的偉力,所以這些沒有第一時間奪走他們性命的力量反而將他們變成了扭曲的血肉,畸變的怪物。

可能上一秒他們還是某個普通的父母,愛人,但下一秒他們就展現了對血肉的渴求,瘋狂的血肉之災席捲整個城市,騷亂進一步蔓延。

橫衝直撞的血肉怪物,可能鑲嵌在其中某個頭顱殘存的意識還在呼喚著死亡都難以忘記的名字,但可能怪物下一秒就殺死了更多人。

可能只是在混亂之中撞倒的燭臺,也可能是為了攔下怪物釋放的武器,反正大火降臨,將一座座建築化作火炬點燃。

但可笑的在於火光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讓他們看清絕望。

在那些怪物面前人類是多麼的脆弱,他們唯一的作用不過是化作怪物一部分血肉。

一切都沒辦法挽回。

但這些血肉怪物也不過是儀式下的傀儡,當那力量蔓延至此瞬間剝離了他們的血肉,化作養料。

而就在上百萬的血肉澆灌之下,哈姆雷特孕育了一個“神”……

蘭斯收回了目光,轉頭離開了這邊。

他們一行人就好像是意外,匆忙趕來,卻又匆忙離去,只留下那遺蹟一如既往。

…………

天亮,陽光的出現驅散了籠罩在哈姆雷特上空的晨霧。

正在蘭斯控制荒野的時候,哈姆雷特就如同他想象中一般異常忙碌,哪怕鎮上很多的工作都已經暫停。

因為不確定那些敗退的怪物是否會再次襲擊,也不確定那邪教徒會不會趁此機會擾亂秩序。

所以大批的勞動力都被動員了起來保衛哈姆雷特,他們手中拿著剛分發下去,還帶著槍油氣味的火槍,上面帶有的硝煙氣息說明已經激發過。

只可惜這些武器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安全感,這些臨時徵兆的民兵無論是在秩序和行動上都很難有保證,鬆鬆垮垮顯露出這個時代真正普通人軍隊的模樣。

“領主他們為什麼消失了?”

“你們聽說了嗎?”一個傢伙神神秘秘的開口……

哈姆雷特那政務大樓之上進進出出不知道有多忙碌,從昨晚開始就沒停過,格林黛兒不斷應對這件事帶來的後果。

“大人,那些船隊的商人想要離開。”

“告訴他們怪物就在水下,誰想要離開我不攔著,但是出港之後我們不會負責他們的安全。”

“大人,醫者協會的那些人不只是想要接觸麻風病人,而且還想要得到魚人的屍體。”

“那就得看看他們能出什麼價,找個人去跟他們談,反正先別答應下來,套一下話看看他們能給出什麼。”

就在格林黛兒忙碌的時候一個神情頗為緊張的治安官走進辦公室。

“大人,教會的人和鎮民有很多接觸,而且已經有了不好的趨勢,警長問要採取行動嗎?”

當談到這個的時候格林黛兒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如果按照她求穩的想法,那肯定是找藉口控制局面,就算沒有問題也要找點問題將教會兩人和民眾隔離開。

但蘭斯想要藉此機會清除一批隱藏在哈姆雷特的信徒,那就必須容忍,等到他們自己跳出來。

這是蘭斯的意思,但又不能是他的意思。

很奇怪的一句話,只有格林黛兒明白,這種事情不能是領主下達的,因為現在領主還不知道,而且這會損壞蘭斯的聲望,所以只能是她來了。

“不用管他們,讓威廉姆不要對他們動手,遇到事情就算退讓也不要產生直接衝突。”

格林黛兒很快便恢復了那冷靜的模樣,下達就連治安官都知道不合理的指令。

他們這些治安官的存在就是為了哈姆雷特的治安,現在那些人已經有了擾亂治安的苗條,不制止反而放任他們?

“這樣恐怕會讓情況惡化,為了武裝民兵發放下去的槍很難掌控,如今哈姆雷特承受不起更多的騷亂。”

這不由得讓他發出質疑,一個真正的治安官也應該提出質疑,哪怕眼前這個是自己的領導。

他這話也讓格林黛兒想起還有威廉姆那個愣頭青,如果沒有理由他是不會輕易同意的。

“我當然也想要抓他們起來,但就像是你說的,哈姆雷特已經承受不起騷亂了,我們面對著那些怪物的威脅,他們就在海岸上窺視著我們等待著機會。

一旦我們引發騷亂,那些怪物會立馬衝上來將一切毀滅,現在我們需要的不是內訌,我們需要教會的力量,起碼在現在不能再亂起來。”

格林黛兒的理由很充足,雖然擊退了怪物,但是陰影依舊籠罩在哈姆雷特。

治安官沉默了,但他卻突然問出一句。

“所以領主大人呢?”

昨晚的一戰非常慘烈,死了一百多人,但是奇怪的在於軍隊和領主居然沒出現。

這種情況也難免會讓民眾感到疑惑,更別提格林黛兒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反倒是壓下了這件事。

但是民眾的聲音不是想要壓下就壓下的,特別是放任教會二人組的情況下早就蔓延到全鎮。

三人成虎的成語他們不懂,但是被說多了,心中多少有點不安。

哪怕是剛才受到質疑格林黛兒都能耐心解釋,只是這話一出她神情就不對勁,厲聲質問道:“你也和那些人一樣認為領主放棄了哈姆雷特?你覺得這可能嗎?還是說在你的心目中領主是這種人?”

“不要質疑我對領主的忠誠!”治安官也發出怒吼,“無論你是誰。”

看著眼前暴怒的治安官,格林黛兒也清楚壓力恐怕要將他壓垮,而原因也很簡單。

在這裡為了哈姆雷特而努力的人不只有自己一個。

“我可以告訴你領主沒有放棄哈姆雷特,更不會拋棄大家,至於其他的事情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格林黛兒稍微鬆口,但卻沒有透露更多,這個惡人她當定了,還不忘提醒一句。

“所以回去告訴威廉姆,先不管那些人,我們的任務是給領主爭取更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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