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臣也在廈門拍戲,一部現代職場劇,導演是馮杉的朋友。馮杉剛來廈門那天就去找好友相聚了,一眼相中周述臣,邀請他到自己的電影裡客串一個角色。只有幾個鏡頭,抽出一晚就能拍完。

周述臣在劇中的戲份拍得差不多了,兩邊時間不衝突,徵詢過導演的意見後,他就答應了。

他事先知道馮杉導演新電影的女主角是安初虞,想象過會在片場遇見她,甚至有可能與她搭戲。

可安初虞對於再次與他見面,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吃驚的程度可想而知。

在周述臣給她打招呼時,她還有點沒回過神,眼神閃爍了下,緩緩扯出個笑容來,淡聲回應:“好久不見。”

馮導沒看出兩人間的暗流湧動,微微睜大了眼,驚訝道:“你們認識啊?”他指了指他們兩個,“我的意思是你們有交情?”

單論認識的話,在場的人基本都認識周述臣,安初虞當然也不例外。但他們之間打招呼的方式,明顯是私下有過交集的。

周述臣沒搭腔,眼睛看著安初虞。

安初虞沒否認:“嗯。”僅僅是應了一聲,沒說其他的話。

“那就太好了。你們認識,合作起來不需要花太多時間磨合。”馮導兩手一合,拍了個巴掌,暗歎自己會挑人,找周述臣找對了,他跟安初虞商量,“周述臣客串的角色是你隔壁床位的病友,劇本你看過的,他的戲只有這一場,幾個鏡頭,很快就能拍完,咱們先拍這場。”

劇組狀況不定,臨時調整拍攝順序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安初虞接受起來很快:“我都行。”

“我先去換衣服化妝。”入行多年,周述臣卻是第一次跟安初虞搭戲,壓力不小,“劇本我還沒看,可能得借用一下你的,趁著化妝時間把臺詞背下來。”

“對對對,我忘了,沒給你劇本。”馮導拍了下腦門,笑眯眯地說,“臺詞不多,你不用擔心,很好記。你就看初虞的,她的臺詞早背下來了。”

安初虞側了側身,讓祝翠西去拿她的劇本。

祝翠西把劇本遞給周述臣:“周老師。”

“太客氣了。”周述臣雙手接過來,拿著劇本去騰出來的一間病房裡換衣服。

醫院這邊劇組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趁著沒什麼病人的時候過來拍,儘量不給醫護人員添麻煩。

周述臣的身影都看不見了,祝翠西還呆站在走廊上,想起他剛剛的笑容,她忍不住犯花痴,紅著臉說:“周老師太溫柔了,他的嗓音好像配音演員哦,好好聽。”

安初虞靠著牆壁,手撐在身後供病人攙扶的橫杆上,微低著頭,盯著鞋尖出神。

是真沒想過有一天會和周述臣合作。

他們同處在娛樂圈,他出道至今一直在拍電視劇,這兩年開始轉型,不拍偶像劇了,改走正劇風。她則是從一開始就堅定了要走電影行業這條路。原本他們沒機會合作,有些事情偏偏那麼巧。

這幾年,她偶爾會在一些頒獎活動的現場遙遙瞥見周述臣,兩人隔著很遠的距離,從未說過話……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打斷了安初虞的思緒,她抬眸,周述臣穿著跟她一樣的病號服走出來。

他身形修長清瘦,稍作打理就很貼角色的形象。

安初虞看著他,感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歲月似乎沒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他還是那樣清俊。

眼神清澈,聲音溫潤。

周述臣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笑,由著造型師給他上妝。他舉高劇本,與面部齊平,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默背臺詞。

光是看安初虞的劇本就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臺詞旁邊的空白處記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她個人的心得體會、人物的心理解讀,有些地方連表演的方式都列出來了。

周述臣看得心裡酸酸脹脹,她出道前他就見識過她的努力。

如果他當初沒有放棄,說不定能一路見證她登上頂峰的腳步,陪著她熠熠生輝,再到光芒萬丈。

祝翠西心思細膩,沒有忽略周述臣看向安初虞的那個眼神。

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一定有什麼。她悄悄挪到安初虞身邊,低聲問:“虞虞姐你和周述臣什麼時候認識的?”

肯定是她給安初虞當助理之前,因為她沒見過兩人來往。

安初虞看著她,還沒開口說話,祝翠西就猜到了她的臺詞,自顧自說:“祝翠西啊祝翠西,你是不是太八卦了!”

安初虞面無表情:“恭喜你,你都學會搶答了。”

——

電影中,曲一蠻夢醒了,她知道自己在人世間的日子所剩無幾,對默默陪伴自己的病友,她釋放出了最大的善意。

她給他擁抱,告訴他要有活下去的勇氣,她也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活著,她會保佑他健健康康。

安初虞用力抱著周述臣的脖子,兩人縮在醫院裡並不寬敞的病床上,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咧著嘴角強裝歡笑,還一邊鼓勵他,話說得斷斷續續的,虛弱中帶著哽噎。

周述臣一句一句應著她的話,他想看她的臉,她怕別人看到她其實很怕死,努力擦掉眼角的淚,抬起頭時只剩下最漂亮的笑容。

男人肩膀上洇溼的痕跡,被她用手捂住,不讓他發現。

兩人最後對視了一眼。

“過了!非常完美!”馮導一聲喊,驚醒了戲中的兩人。

安初虞背過身擦了擦眼角的淚,從病床上挪下來,淚眼朦朧的她沒找到鞋。周述臣光腳踩在地板上,彎腰拎起鞋放到她腳邊。

安初虞愣了一下,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還好沒給你拖後腿,一條就過了。”周述臣長舒口氣,開玩笑的口吻。

安初虞配合地笑一笑:“怎麼會?你太小看自己,也太高估我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厲害。”

周述臣還要再補一個單人鏡頭,是曲一蠻離開病房後再也沒有回來,他看著她疊整齊的被褥發呆,腦中回憶著她生前的畫面。

這個鏡頭不長,很快拍完了,周述臣換回自己的衣服,走到安初虞面前,跟她道別:“我得走了。”

安初虞接下來還有兩場戲要拍,沒空與他敘舊,點點頭。

誰知等她拍到九點多收工,準備從醫院離開,碰到了在後花園裡徘徊的周述臣,他竟然沒走。

周述臣長身玉立在一株藍花楹樹旁,抬頭望著臺階上的安初虞,於燈光昏暗中朝她微微一笑,像極了以前他去學校宿舍樓找她,等在花壇邊的樣子。

等她走近,周述臣溫聲說:“想來想去,還是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想請你吃頓宵夜,有時間嗎?”

祝翠西太過震驚沒控制住表情,張大了嘴巴,呆住了。她沒幻聽吧?周述臣說的是他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這句話簡直太有歧義了!

她的預感沒錯,周述臣和虞虞姐之間一定有故事。

在祝翠西展開各種腦補前,安初虞就答應了他。她指了下不遠處主幹道旁停的保姆車,那是劇組來廈門後租用的車,用來放裝置和演員們的物品。

“你先等等,我去拿件外套。”安初虞只穿了件白色T恤,領口有點低,晚風吹來涼絲絲的。

周述臣點頭,從另一條蜿蜒的石板路離開,到前面去等她。

安初虞上了車,拿起座位上的托特包,從裡面扯出一件外套,穿在T恤外面,又拿了頂黑色的貝雷帽戴在頭上。

包裡有手持式化妝鏡,她舉起鏡子調整了下帽頂的弧度,從鏡子裡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和唇色,是戲中的“病態妝”沒來得及卸掉。

她翻出一支口紅補上唇色,又刷了乾枯玫瑰色系的眼影,點上亮晶晶的細碎的閃片,眨眼間就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像換了個人。

祝翠西目瞪口呆,她居然還精心化了妝!

安初虞無視她的震驚,從包裡扯出一隻口罩矇住下半張臉,推開車門跳下去:“不用等我,我自己回酒店。”

祝翠西兩手扒著車窗,眼睜睜地看著她邁動筆直修長的兩條腿,朝前面等著她的周述臣走去。

周述臣帶著她到不太繁華的街道品嚐當地的特色小吃。

他來廈門有段時間了,對這裡比安初虞瞭解得多,帶她吃的是開了很多年的老店。

安初虞不太有胃口,一小塊芋泥香酥鴨下肚,她就飽了。周述臣推給她一碗芒果冰:“我記得你最愛這個。”

安初虞笑笑,敬謝不敏:“腸胃不太好,不敢喝涼的了。”

她前段時間為了暴瘦,腸胃出了毛病,還去醫院打過點滴。來廈門那一晚喝點小酒就已經是放縱了,不敢再作死。

周述臣把芒果冰換成花生湯,奶白的湯汁,充斥著濃郁的花生仁味道:“這個也是你喜歡的。”

她喜歡花生仁,討厭杏仁,說杏仁的味道聞起來像死掉的椿象。一直到現在,他看到杏仁都會想起她說的形容詞。

周述臣情不自禁地揚起唇角:“開拍前,我以為跟你搭戲會很困難。”

安初虞舀起一勺花生湯送進口中,果然很好喝。她從專業角度來評價他:“你是正經科班出身的演員,演技很好,同年齡段的小生沒幾個能超越你。不過你們團隊挑本子的水平忽高忽低,有點耽誤你了。”

周述臣挑眉:“你有關注過我?”

“資訊時代,有些東西不是非要關注才能知曉。”安初虞喝了幾口就停下來,抬起眼眸看著他,“周述臣,當初的事,我該跟你說聲對不起,害你丟了那麼重要的資源。如果可以,我很想彌補你,雖然你可能不需要了。”

她答應跟他出來吃宵夜,主要是為了當面向他道歉。

一個遲到了很多年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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