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箏什麼時候過來的?安初虞也想知道。

她背對著衣帽間的推拉門,不敢回頭去看門口的男人,唯一能看見的就是祝翠西惶恐又意外的表情。

連祝翠西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有些事偷聽到的,跟主動坦白的結果截然不同。

安初虞暗暗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緩緩扭過頭,由於她席地而坐,視線自下而上,從男人的一雙長腿滑到胸腹,最終定在他的臉上。

她可以肯定,她從未在席箏臉上見過那樣冷漠又充滿諷刺的表情,頓時有些心慌。

張了張嘴,解釋的話語堵在喉嚨裡,半晌出不來,沉默在蔓延,安初虞開口第一句問得有點多餘:“你聽見了?”

席箏嗤笑,冷冰冰地問:“你希望我沒聽見,繼續被你矇在鼓裡?”

複雜的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他需要拼命自我暗示才能剋制住,不讓自己發脾氣。

安初虞提前回國沒告訴他,他是從網上看到的新聞。這一次他沒前去接機,所以她不需要躲避大眾的視線,大大方方地走在機場被人拍,隨後就上了熱搜。

他滿心歡喜地提前下班回到家,家裡空蕩蕩的,不見她的身影。他隨即猜到她可能回了自己的住處,便沒給她打電話,從家裡趕過來。

想給她個驚喜,輸入門鎖密碼後,他躡手躡腳地過來,剛好聽見祝翠西的聲音。

她說,虞虞姐,你還記得拍《雨夜》的時候,有段時間你情緒低落,我問你發生什麼事了,你說有件事欺騙了席先生……

席箏腳步一頓,心裡想著安初虞能有什麼事欺騙他,就算有也沒什麼大不了。誰知道繼續聽下去,得到的答案卻是,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自導自演。

一瞬間,席箏猶如被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剜心刺骨的涼。

怪不得,怪不得他以前時常覺得安初虞患有“精神分裂症”,上一秒說著非他不可的情話,下一秒情緒抽離,對他不理不睬,高冷至極。

到頭來,那些他以為的恩愛全是她在做戲,而他,是稀裡糊塗入戲的人。

在戲裡越陷越深,造就今天的局面。

“席先生,你可能誤會虞虞姐了,我剛才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

祝翠西急得額頭冒汗,語氣也略顯著急,想要為安初虞解釋一二,被席箏一聲怒吼打斷:“出去!”

祝翠西嚇得肩膀都聳了一下,臉色微變。自從認識席先生以來,她從未見他發過火,大聲說話都不曾,他平日裡雖冷淡,卻是溫和有禮的。眼下他發了這麼大的火,她有些擔心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安初虞。

說到底事情是祝翠西鬧出來的,她要是不多嘴也不會被席箏聽到,她心有內疚:“虞虞姐。”

“你先出去吧。”安初虞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祝翠西想了想,一扭身出了衣帽間,心裡還是放不下,走兩步就扭頭看一眼,生怕兩人吵起來。

席箏一腳踏進衣帽間,居高臨下俯視眼前的女人。剛洗完澡的她,渾身上下透著慵懶勁兒,乘坐長途航班的緣故,眉眼間一股掩不住的倦怠。頭髮長長了一點,修剪過後,整齊的髮梢掃在脖頸,襯得一張臉小巧,快兩個月沒見,她看起來比影片裡瘦。

拍完《雨夜》後,她一直沒能胖起來,握著她細瘦的腰肢時,他總是格外心疼。

席箏攥拳,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他一張臉肌肉緊繃:“我問你,去年你從巴黎回來,第一次主動找我是為了演戲,對嗎?”

一旦找到源頭,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為什麼那一晚安初虞叫他站在門口不要動,她先清理了梳妝檯上的物品,執意要在那裡與他調情,之後又不肯讓他更進一步。

現在想來,她不過是在還原電影裡的場景,她說的那些話,也不是對他表露心跡,她照著劇本背臺詞而已。

可笑他信以為真,還為此心神盪漾。

安初虞頭腦清醒地知道那是假的,沉迷其中的人是他席箏。

是了,前一天晚上她拉著他演練完,第二天她就去拍戲了,還因此和季與橖上了熱搜。

安初虞想站起來跟他好好談,奈何盤腿坐久了,腿有些麻,一時無法動彈,只好仰頭看他,氣勢上就矮了一截:“那次的確是為了找你對戲,其實後來我給你解釋過了,但你那天感冒在沙發上睡著了,可能沒聽見……”

安初虞解釋得很沒底氣,原本她有很多機會告訴他的,可是她沒有。

席箏根本不想聽這些,冷冷道:“那我們的第二次呢?那次總不是為了演戲吧?你為什麼沒有拒絕?”

他記得很清楚,那次是他主動找她的,應當不存在所謂的“對戲”。

安初虞表情匱乏,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覺得對不住你,想要補償,所以沒有推拒。”

“安初虞,你在侮辱誰?”席箏聞言,氣得額角青筋都在跳動,咬著牙,眼周泛起薄紅,語氣愈發惡劣,“拿這種事補償,虧你做得出來!你拿自己當什麼了,物品嗎?”

安初虞能理解他生氣的點,沒有再為自己辯解,打算等他發洩完了,再好好向他解釋後續的情況不是他想的那樣。

“還有呢?打電話叫我去南京,在浴室裡那些主動的行徑和言語,也是演戲?”

“是。”

席箏沉著臉回想,他都做了什麼,以為她打電話給他,是因為想他了,推掉工作前去找她,還跟個傻子一樣向她表白,對她說我喜歡你、我愛你,她在心裡指不定怎麼嘲笑他的愚蠢。

那一晚過後,隔天下午,他去片場探班,可不就是剛好碰上她與男主角邊玦拍親密的戲份,導演還清場了。

一切的一切,不是巧合,是她蓄謀已久。

席箏不想再問了,再問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他點點頭,氣不過,又點了點頭,笑容苦澀地嘲諷她:“安初虞,真好,你演技真好啊,不愧是能拿影后獎盃的演員,把我騙得團團轉,這麼久毫無所覺。我想請問,你還有心嗎?”

安初虞蹙眉,冷靜道:“你說完了,可不可以讓我說幾句?”

席箏比她想象中還要生氣,他眼底的痛苦和掙扎她都看在眼裡,深深自責。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席箏放完狠話心臟就麻木了,冷笑一聲,“你難道要說你錯了,為了更進一步彌補我,打算施捨給我一段感情。我不需要。安初虞,我們離婚吧,我覺得沒意思透了。”

安初虞呼吸一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臉錯愕道:“你要跟我離婚?”

席箏語氣堅定:“是。”

如果是以前,契約婚姻就契約婚姻,他不在乎。但是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怎麼可能不在乎,卻也不想勉強。

安初虞只覺得大腦暈眩,心口突然空了一塊。

“席箏,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安初虞沉默了好一會兒,右手拇指按在左手無名指戴的戒指上,一字一頓說得緩慢,“後來的那些,我沒有在跟你演戲,我是真心想和你過一輩子。要怎麼證明你才肯相信?”

席箏微微一愣,心中有片刻的動搖,轉瞬就被他收起:“抱歉,你什麼時候在演戲,什麼時候是真的,我已經分不清了。就像現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戲。”

安初虞指甲嵌進肉裡,抿抿唇,深深地吸一口氣,聲音艱澀:“你真想跟我離婚?”她撿起放在腿上的結婚證,“我剛找出來。”

席箏:“……”

席箏忽然一陣頭疼,喘不上氣來,提出離婚的人明明是他自己,可是當他聽見從安初虞嘴裡說出“離婚”兩個字時,除了胸口發堵,沒別的感受。

一室寂靜。

“安初虞,你不可理喻!”席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拂袖離開衣帽間,在他捋清楚前,不想再跟她說一句話。

見他黑著一張臉出來,祝翠西膽戰心驚地跑回衣帽間。她自知闖了大禍,臉色發白地問安初虞:“你和席先生談得怎麼樣?”

她依稀聽見“離婚”兩個字,嚇傻了。

“拉我一把,我腿麻了,站不起來。”安初虞沒回答她的問題,木著一張臉,朝她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撐著地板。

祝翠西連忙過去拉她起來,不成想她身體晃了晃,眼睛一閉就昏了過去。祝翠西猝不及防,想扶她已經來不及,反倒被她身體倒下去的力道拽著往下一墜。

眨眼的工夫,安初虞跌到在地,祝翠西膝蓋砸在地板上,跪趴下來,也只是護住了安初虞的腦袋,沒讓她後腦磕到。

祝翠西嘴唇顫抖:“虞虞姐,虞虞姐你怎麼了?”

想到席先生可能還沒走遠,祝翠西緩慢放下安初虞,慌手慌腳地追了出去,又心急又害怕,眨了眨眼,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來。

她淚眼模糊地開啟門,幸好席箏根本沒走,就等在門外。

席箏聽見開門的聲音,下意識以為是安初虞追了出來,側目看過去,看到的人卻是祝翠西,他心情簡直一言難盡。

祝翠西見到他如同見到救星,眼淚越發止不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屋內:“席先生,虞虞姐暈過去了,你快去看看她!”

席箏一聽就什麼都顧不上了,扭頭衝進屋子裡,一眼望見倒在地上的安初虞,大腦倏地一片空白。

僅憑本能驅使,他蹲下將她抱了起來,闊步往外走,聲音比手指抖得厲害:“虞虞,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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