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師。”安初虞既不熱絡也不算太冷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哪怕安初虞沒露出個笑臉,尹眉已經是受寵若驚,彎腰給他們拿拖鞋,而後去接席箏手裡的禮物:“我來吧,你們快去坐。”

自從她和安致和在一起,安初虞就沒對她有過和顏悅色,連以往學生對老師的尊敬也一併收回了。站在安初虞的角度,她能理解她的想法,在她心裡,沒人能比得過她的影后媽媽,屬於安太太的位置永遠只能是杜瓏秋。

席箏還等著安初虞給他介紹眼前的女人,他朝她使眼色,被她忽略了。

她沒打算介紹這位“尹老師”。

為了不顯失禮,席箏只好跟著安初虞叫她:“尹老師。”

尹眉笑容溫柔,應了一聲,問他:“喝茶嗎?我去給你沏。”

席箏客氣道:“麻煩了。”

安初虞進屋後先繞去廚房,她就不信她爸爸的廚藝能見人。

果不其然,安致和一手拿著鍋蓋擋在身前當盾牌,一手持長筷,夾起裹好麵粉的帶魚往油鍋裡扔,再用長筷在鍋裡攪和攪和。

安初虞哪怕廚藝很爛,也知道剛下油鍋的東西不能亂翻動,要先炸至定型:“爸,你要是不會做就別添亂了,浪費食材多可惜。”

安致和朝她瞥去一眼,吹鬍子瞪眼:“一回來就氣我。”

“虞虞說得對。”尹眉前腳在客廳招待完席箏,後腳就急急忙忙奔來廚房,生怕安致和搞砸,她過去接替安致和,趕他出去,“我來吧,你去陪虞虞和席先生聊天,飯好了再叫你們。”

安致和被推到一邊,先細細打量安初虞一番,上一次吵架傷筋動骨,他們父女倆竟是有一年沒見過面。

想到此,他陰沉著一張臉:“瘦成這樣,是沒吃飽飯嗎?還是遭虐待了?”

安初虞答:“拍戲需要。”

又是因為拍戲!安致和哼一聲,逼自己不要發火,就為了拍戲,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他是真不能理解。

“席箏也來了?”安致和索性換話題,不然又要吵架。

“不是你發話,讓他有空就一塊過來。”

安致和摘掉圍裙丟在流理臺上,揹著手出去。坐在沙發上的席箏見到他立刻放下茶杯,起身問候:“爸。”

安致和眯起眼,以往拿席箏當年輕一輩裡的出色人物來看,現在用看女婿的眼光再來評判,感覺自然有所不同。

哪兒哪兒都不滿意。典型的老丈人看女婿的心理,當他是拱白菜的豬。

席箏很重視這次會面,從頭到腳都花了不少心思,一根頭髮絲不合群都會被他再三打理服帖,跟合作商洽談都沒這麼緊張過。他和虞虞已領證,是合法夫妻,也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麼勁兒。

半分鐘過去,安致和抬手指了個方向,發話:“跟我聊聊。”

席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雖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有一絲遲疑,乖乖跟過去,回頭看了安初虞一眼。

安初虞聳肩,愛莫能助的眼神。那裡是書房,爸爸擺明是要避開她單獨跟席箏聊。

她來之前想過會被審問,卻沒料到被審問的物件是席箏。

書房裡,安致和繞到書桌後的太師椅坐下,手擱在桌面,開門見山道:“你和虞虞,你們住在一起?”

席箏立正站好,據實說:“之前是我住她那裡,這次她回BJ住我那裡。”

“你該清楚她為什麼會和你結婚吧?你不介意?”安致和怎麼都想不通,試著揣測他的心思,“你剛好有結婚的需要,所以跟她一拍即合?你們是不是簽了什麼契約,約定期滿就離婚?”

他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可能性都列了出來,就是不肯相信他們是認真的。

沒等席箏回答,安致和就再補上一句:“你的答案對我很重要,如果你不是真心敬重和愛護虞虞,這場婚姻,我想可以作廢。”

席箏心頭一緊:“虞虞跟我說過,她是因為想繼續從事演藝事業,才找上我,和我結婚……”

安致和承認:“是我的主意。那時她出意外躺進醫院,診斷出半月板摔傷、腦震盪、手肘擦破皮,聽說是從車裡滾下來弄的。我是親眼看過她媽媽從湖裡撈起來的屍體啊,怎麼敢再讓她混那個圈子。”

席箏:“她明白您的苦心。”

“她要是明白就不會跟我吵了。”安致和嘆氣,“她在電話裡告知我已經跟人領了證,我氣得高血壓都犯了。”

“她已經知道誤會您了。”席箏一再為妻子說話,“前段時間還為一直以來對您的誤解哭了一場。”最後被他插科打諢哄好的。

安致和愣住,緩緩抬頭,不敢相信:“哭啦?”

“嗯。”

“她要肯在我面前低個頭,何至於鬧到現在這樣尷尬的地步。”或許是年紀大了,安致和近來也時常回憶起過去,小時候的虞虞多活潑可愛,最愛跟他撒嬌,想要什麼都會先賣個乖,皮猴兒一樣。

哪似現在,沉靜得像塊木頭,再多說幾句就會豎起渾身的刺,不管不顧地刺傷人,自己也落不著好。

“父母和子女之間的維繫從來不靠時間,多晚和解都不算晚。”席箏笑著說,“她心裡始終是在乎您的,不然也不會氣著您,也傷了她自己。”

三言兩句就哄得安致和對他刮目相看,安致和提高警惕,忽然對他發難:“你平時就是靠能說會道哄她的?”

席箏及時剎車:“我們不是您想的那樣。”

安致和豎起一隻手,叫他暫時別辯解:“實話跟你說,我當初哪怕是口頭威脅虞虞,叫她在退圈和聯姻之間二選一,也是做過一番背景調查的,女婿的第一人選並不是你。”

席箏聯想到昨晚和安初虞討論過的話題,他問她,你父親隨便給你找個人,你就要嫁嗎?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席箏一陣後怕。

“那您最後為什麼選了我?”席箏嚥了口唾沫,壓下陡然升起的心悸,好奇問道。

“我原是中意顧家的大兒子顧凜,我家和顧家的私交更深,顧凜你也是知道的,能力和樣貌不比你差。偏我調查他時,得知他有個分手不到三個月的前女友,我怕後續生出什麼事端,對虞虞不好。跟顧凜比起來,你的感情史更清白乾淨。”

身邊沒亂七八糟的女人,他放心。

席箏苦笑,明白了作為一個老父親的良苦用心,竟還提前調查過他沒交過女朋友。

“我跟您保證,我對虞虞是真心的。”

席箏表完態,開始從頭講起,講他和安初虞一開始的漠然相對,到後來在巴黎遇見,彼此傾心,再到如今確定彼此就是對的人,將攜手共度餘生。

安致和料定他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撒謊騙人,可是以他對女兒的瞭解,她有可能會在巴黎遇見席箏後就對他動心嗎?未必吧。

安致和暫且沒提出質疑,對他擺了下手:“我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叫虞虞過來,我跟她聊幾句。”

席箏如同被教導主任訓導過的學渣,出了辦公室,去叫另一個學渣過來挨訓:“虞虞,爸爸叫你過去。”

安初虞將切成片的橙子塞進嘴裡,站起身時不禁皺眉。

怎麼還分開審問,是怕他們串供嗎?

經過席箏的身側,安初虞抓住他的手,小聲說:“爸爸跟你說什麼了?”

“快去。”席箏不告訴她,只一味催她。

安初虞可沒有挨訓的思想準備,揹著手腳步緩慢地踱到書房門口,用腳輕輕踢開門,走了進去。

席箏目睹她的舉動,忍俊不禁,跟她爸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做派。

當然,安致和對上女兒,不會如先前對席箏那般嚴肅,端著笑臉讓她坐,也沒有一上來就盤問,先聊一聊家常,等氣氛輕鬆了,再扯開話題,聊起他真正在意的事。

“聽席箏說,你們是認真在一起的?”

安初虞沒否認:“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還說你曉得體諒我這個老父親了,偷偷抹眼淚。”

“……”

安初虞臉色不自然,撇開視線去盯書架。老頭子並不愛看書,書架上那些大厚本的書籍全是擺設,裡面還摻雜著她從小學到高中的課本。

安致和笑得一臉褶子,早沒了當年的俊朗,儼然是個老頭樣,頭髮都白了好些。眼尾的皺紋最深,每一道都像刻刀劃拉出來的痕跡。

安初虞瞧不慣他這副得意洋洋、好似贏了一回的樣子,作勢離開:“沒有要說的我就出去了。”

“急什麼,我還沒問完呢。”安致和從書桌後面繞出來,坐去她身邊,手搭在腿上側過身看著她,還是覺得她太瘦了,心疼。

安初虞直接挑明:“你是想問我和席箏的事?他剛剛沒跟你說清楚嗎?”

安致和搖頭,拿出商場上的狡詐:“我沒問他,想先聽聽你怎麼說。”

“是,我是為了跟你賭氣衝動之下找他結婚,剛開始也存了找準時機離婚的心思,可後來的事情就不是我能預料的了。我們在巴黎偶遇,發生了一點事,回國後相處多了,我發現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好,我試著跟他友好來往。”

好久沒跟女兒促膝談心,安致和有著莫大的耐心,她每說一句,他就應一聲:“啊,然後呢?”

安初虞頓一下,接著說:“我想著和他做朋友也不錯,他後來跟我表白了,我還嚇一跳,不過很快我就意識到,我也是喜歡他的。”

真正意識到是她和周述臣鬧上熱搜那晚,他飛來廈門陪她、安慰她、逗她笑,她突然就像被人點醒了,大夢初醒一般。原來我心裡已經有他了,我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不想離婚。

一直到昨晚,她都想和席箏過一輩子。

她知道她表述得不夠準確,在席箏正式告白前,她就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清楚他是喜歡她的。

“就是這樣,沒別的了。”安初虞自動略去了她找席箏陪她對戲那一茬,主要是不方便對家長言明。

安致和聽著聽著,琢磨出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席箏說的和虞虞說的不是一回事?

安初虞說完就留老頭子一個人呆坐,出了書房,聞到廚房裡飄來家常菜的香味,久違的熱熱鬧鬧的家的味道。

這時,大門被推開,一個女孩子風風火火跑進來,書包甩在地上,沒看到書房門口安初虞的身影,徑直奔向廚房。

“媽媽媽媽,飯好了沒有,餓死我了!”女孩的話語很急,聲音卻是跟尹眉如出一轍的柔和,帶著少女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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