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箏借用悅庭官方微博發出那條動態時已經過了零點,再有一刻鐘就到凌晨一點,大多數人休息的時間。

這條微博一出,吃瓜網友發出感嘆:“得,今晚不用睡了,倒要看看多少夜貓子姐妹陪我熬夜吃瓜。”

某八卦營銷號一開始整理的那些安初虞與席箏的資訊,被定義為金主和情人的往來,引導大家給這段感情蓋上了“不正當”的色彩,藉此來抨擊安初虞作為公眾人物,私德敗壞,不配再出現在公眾視野。如今真相大白,再回頭去看營銷號整理的時間線,那就是妥妥的大型撒糖現場。

一個身為演員,檔期太滿工作太忙,抽不開身;一個身為集團總裁,為愛甘願一次次奔赴。觀眾直呼:這是什麼神仙愛情!

兩人連愛的結晶都有了,看來事業狂安初虞愛慘了那位席先生,在事業巔峰期選擇退隱一年,這可不是一般的有勇氣。

然而,再多的解釋也抵不過某些鍵盤俠酸氣沖天的言論:“好不容易嫁入豪門,當然要生個孩子保住地位了,戀愛腦離我遠點!”

“兩人明顯是真愛啊,人家想走怎樣的路都是自己的選擇,某些人不用管那麼寬吧。”

“安初虞前些年夠拼的了,眼下一部電影即將上映,還有一部電影后期製作中,生完孩子再復出也沒耽誤多少。”

“???悅庭官博那條動態的意思難道不是說她已經生完了?迷惑。”

“她的演技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再等個兩三年,也未必有同型別的女演員能跟她打擂臺,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工作吧。”

網上爭論不休,吵吵鬧鬧一整晚,快天亮時,席箏被鈴聲吵醒,快速拿起手機設定成靜音,以免打擾到睡夢中的安初虞。

眼睛一眯,看清螢幕上的訊息。

好友江玉鍾吃瓜慢了一步,今早才看到網上的新聞,得知席箏的老婆竟然是女明星安初虞,特意前來轟炸他。

席箏傲慢回道:“沒看到官博曬的結婚證?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那兩本結婚證擺在一起的照片,是他開啟頂燈後,找了一處光線最好的地方拍的,花了點時間把重要資訊打了馬賽克,主要為了突出證件照。

江玉鍾質問他:“瞞這麼久,你是不是人?”

席箏仔細思考,回:“我什麼時候隱瞞了?上次聚餐,我說過我老婆是安初虞,你們不信怪誰。”

江玉鐘沒話說了,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當時一群人在包間裡聚餐,席箏盯著落地窗對面的珠寶廣告牌看得出神,二人就安初虞的話題聊了幾句。

江玉鍾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錯過了什麼:“靠!誰能想到你的真心話藏在玩笑裡!”

席箏不再回他,起床去公司上班。

——

安初虞昨晚太累,一覺睡到十點多才醒。睡過頭了,頭昏腦漲,身體軟綿綿的,迷迷瞪瞪好一會兒才爬起來洗漱。站在盥洗臺前,她抬頭看鏡子裡的人,雙眼皮的褶皺比平時深了一道。

簡單拾掇完,換了套衣服,安初虞拔掉充電器,拿著手機下樓。

“醒了?”裴悠悠坐在客廳裡修剪一捧花枝,見到從樓梯口下來的人,放下剪刀,起身去叫阿姨給她做吃的,而後招招手,“過來坐。”

安初虞剛坐下,裴悠悠給她倒了杯奶,讓她先對付一口。

“席箏什麼時候走的?”安初虞問。

“八點左右。”裴悠悠將修剪好的花插進長頸瓷瓶裡,提起當下正熱的話題,“我昨晚睡得早,沒注意網上的新聞,今早才看到。這都叫什麼事啊,這年頭網友太閒了,造謠張口就來。”

安初虞被牛奶嗆了一下,咳嗽兩聲。裴悠悠一頓,忙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怎麼嗆到了?”

“我沒事,剛看到一條訊息,驚到了。”

安初虞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手機螢幕上是團隊微信群裡的截圖,截的正是席箏發的那條簡短的宣告。

目光停留在“育有一子”四個字上,安初虞滿頭陰雲籠罩。

她把截圖轉發給席箏,也不管他有沒有在忙,問他:“這是你發的?”就算不是他動的手,也是他授意的,否則其他人怎麼會有他們倆結婚證的照片。

兩分鐘後,席箏回了訊息:“嗯。”

昨晚她睡著了,他打電話要到悅庭官博的密碼,自己登上去發了那樣一條動態,意在讓那些胡攪蠻纏的人閉嘴。

事實證明曬結婚證非常有用,沒人再懷疑安初虞和席箏結婚一事是假的。

阿姨端來早午餐,安初虞分神道一聲“謝謝”,邊吃邊打字:“我問你,怎麼就叫育有一子了?孩子還沒出生呢,你怎麼確定是兒子?”

席箏理所當然的口吻:“不確定啊,育有一子,是指育有一個孩子。”

安初虞:“……”

席箏反問:“有問題嗎?”

安初虞暗歎他是個邏輯鬼才:“沒問題。但是,你這麼說,好多人以為我已經秘密生下一個孩子了!”

席箏再次詭辯:“且讓他們誤會著吧,遲早的事。”

安初虞發了個問號過去,不跟他聊了,放下手機專心吃早餐。稍後,席箏給她解釋:“我是這麼想的,既然結婚一事已經曝光,你又突然在這當口休假那麼長時間,與其讓人猜來猜去,不如坦白。”

安初虞:“哦。”

團隊的人在群裡也說了,席箏這麼做省去了不少麻煩,早就該甩出結婚證了,解釋再多那些人總有理由質疑,切實的證據比長篇大論好用。

祝翠西在群裡最活躍:“再給你們看一個好東西,喬綠霏的微博評論前排,全是嘲笑她的,我笑一上午了。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這人吃多少塹都不長腦子。”

安初虞點開截到的評論,深深地感嘆那些網友嘴巴好損,喬綠霏那麼一個好面子的人,估計要躲在哪兒氣急敗壞了。

“封殺就封殺咯,沒人封殺你,你是自己把自己封殺了啊!”

“喬妹,我在火星給你買了房子,不收你租金,你去住吧。”

“點開喬綠霏的微博,你將收穫一整天的快樂!”

“既生虞何生霏。喬綠霏妒忌安初虞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團隊針對安初虞也不是一天兩天,明眼人不會看不懂昨晚那一出是想把安初虞往死裡打壓,沒見過同一時間段裡發這麼多黑通稿的。怨得了誰?只能說喬綠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哦,或者用她的話來說,叫‘蒼天有眼’。感謝喬綠霏承包我一年笑料。”

目測今天一整天,網上關於安初虞的話題討論度只增不減。

該做的澄清都做了,餘下的只能交給時間。

值得一說的是,《永晝》在各大購票APP開通購票通道後,預售的票房已經破億,絲毫沒受安初虞事件的影響,反而因此增加了傳播度。

即便是這樣,安初虞也覺得對不住江廣陵,好好的首映禮,最後演變成一場無厘頭的鬧劇。

吃過早餐,她給江廣陵打了一通電話,還未挑明意圖,江廣陵先把話說開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必再追究。我有判斷力,不是你的錯,你也不用自責。看到預售票房的成績了嗎?非常不錯。對了,還沒恭喜你做母親了,後續的路演是不是得調整一下……”

“不用,配合電影宣傳是應該的,我沒問題。”安初虞既感動又愧疚,同時又非常慶幸,她出道以來遇到的合作伙伴都是她的貴人。

“哎呀,路演很辛苦的。”江廣陵體諒她,“我帶主創團隊的其他人跑幾個城市就夠了。一把年紀了,我也不在乎那些虛名。口碑重要,票房其次,總歸照目前的勢頭來看,虧不了本。”

安初虞笑:“江導,投資方聽了這話得朝你吐口水了。”

“哈哈哈,他們有的賺。”

江廣陵與她閒話幾句,掛了電話。

安初虞打從心底裡感激他,也鬆了一口氣。

——

下午六點半,席箏從公司回到家,今天一整天他接收到不少注目禮,還有數不清的“恭喜”,恭喜他做父親了。

席箏進門就脫掉外套、扯開領帶,與父母打過招呼後,去尋安初虞的身影。

她穿一身淡藍色的長袖長褲居家服,立在客廳南面的鬥櫃旁,背對著席箏,正在與人通電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鬥櫃上花瓶裡的花朵。

聽她講話的口吻,席箏猜到電話那邊是她的經紀人,聊的是工作上的事。

“好,我知道了。你先跟對方約定時間,我都有空。採訪地點任我選嗎?還是不要在家裡了,去對方的工作室比較合適。我也是這麼覺得……好,拜拜。”

安初虞拿下貼著耳朵的手機,轉身就看到席箏站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西裝隨意一折,搭在手臂,手裡拎著條領帶,不修邊幅的模樣。

“下班了?”安初虞朝他走去。

“跟經紀人聊什麼呢,我好像聽到什麼採訪。”席箏挽西服的手撐著腰,空出一隻手去撫摸她的臉,面板細膩光滑,髮絲掃在他手背。

“拜昨晚的新聞所賜,一家一線雜誌邀約,想給我做個專訪。薔姐問我的意見,我答應了。”

席箏擰起眉心,不大讚同,但也沒把話說得那麼絕對:“你的身體吃得消嗎?昨晚參加首映禮都夠嗆。”

“採訪比首映禮輕鬆多了,我跟薔姐說,我不要躺屍一年,不拍電影的話,我至少要接一些其他的不費體力的活動。普通上班族也沒有產假休一年的孕婦吧?”安初虞上前抱住他的腰,仰頭說,“我給孩子攢奶粉錢。”

席箏手繞她身後拍她屁股:“你當我是幹什麼吃的?”

“我們在婚前協議裡做了財產公證,你的錢是你的錢,我的錢是我的錢。夫妻共同財產有嗎?我忘了。”私人律師幫她看過,確定協議沒有漏洞後,她就爽快地落筆簽字,沒去細看那份合同裡的具體條約。

席箏心口堵得如同壓了塊巨石,差點吐血:“改天叫律師到家裡來,協議作廢!作廢作廢!”

安初虞笑彎了眼。

手機響了,依然是沈薔的電話,估計是有遺漏的事沒交代完。安初虞從席箏懷裡掙脫,斂了斂笑意,接通電話:“薔姐。”

沈薔說:“公關部的金女士剛給我打電話了,初虞,你得有個心理準備,關於你是安致和的女兒這件事可能瞞不住。我昨晚就在擔心,你和席箏公開婚姻狀況,有心人士會順藤摸瓜查到你的身份。”

安初虞屈指,食指骨節頂了頂眉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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