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無水
聽到這話的許仵作心中一驚，此時也顧不得害怕，直接上前徒手扒開刀口的一側看向內裡。
皮肉之下的腹腔，空空如也。
“不、不可能啊！”
瞧見空蕩蕩的黑洞，許仵作一面回憶一面低喃，“屍首運來的第一日我便檢查過，周身完整沒有裂開的傷口，就連四肢都只有細小的舊傷並無新傷。”
“用手按壓腹部時也有回彈，證明內部情況完好。”
“眼下……為何會如此？”
聽到屍首有異，何谷也顧不得噁心連忙上前檢視。
確如兩人所言，男屍的肚皮裡什麼都沒有。
“快快，老許！”忽的想到什麼，何谷對著許仵作連聲催促，“剩下兩個也都瞧瞧！”
何谷察覺到這件命案恐怕比他們先前所料想的還要複雜。
眼神微轉，何谷不由得睨了樊葉一眼。
這名男子出現在此地時，他就感覺到一絲心慌。
如此身姿之人本不會出現在市井之地，一旦出現大多都有著不善的機緣。
那頭許仵作在何谷的提醒下立刻去到女屍前。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再落刀他手穩了許多。
一刀下去，仍舊是一副空空蕩的黑洞。
最後一具男童的屍首也如此，瘦小的腹腔內半點內臟都無。
“這……”
眼前鐵一般駭人的情況顛覆了許仵作的頭腦，也完全掀翻了他多年潛心鑽研的知識和經驗。
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過往經手的所有案件，是否都斷錯了？
“無須懷疑你同你先祖留下的智慧。”
蘇青甜看著許仵作說道，“如今殺人手段日益更新，你不過是應提高檢驗手段和方式罷了。”
“那具女屍可否查過婚否？”
這麼一提醒，許仵作才想起自己壓根沒朝這方面想。
連忙上前檢驗，結果又震撼了他一次。
“如何？”
何谷明白蘇青甜的意思，但他也有些不敢相信這女子是非婚人士。
“因一同發現三具屍首，其中還有男童，所以我並未想到女子還未出閣。”許仵作語氣中帶著一絲愧疚。
“此女子……仍是處子。”
由於辦案經驗的慣性，所有人齊齊的忽略了這一點。
這也是導致整個案情停滯不前的重要原因。
想到這，許仵作慚愧的低著頭。
這完全是自己的失職！
“如此說來，這三人並非是夫妻關係的一家人？！”
何谷靈光乍現之下脫口而出。
“的確如此。”
見二人總算反應過來，蘇青甜緩緩分析道，“從你們走訪調查推斷的結果判斷，應是有人給了三人一筆巨財用於揮霍。”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出手大方但舉止怪異的根本原因。”
“死時，他們三人所帶物品都有什麼？”
“每人各自有一個包袱，包袱裡帶著不少銀兩。”
何谷說著，突然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腦門，一臉懊惱。
“三個包袱！”
“這不正說明他們三人互相根本不熟識，或者說壓根從未見過，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湊在一起，所以各自儲存各自的行李？”
除開夫妻帶著孩子一同外出這樣的關係，之前許多詭異說不通的情況忽的就全部解釋通暢了。
“若真如此，是何人要給這三人如此大的一筆錢財？”
想到這何谷又有些想不通，出聲詢問，“若這筆錢是用誘惑他們到達指定地點取他們的性命，那兇犯又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氣殺了三個人的？”
“況且，他們身上可是半點傷痕都沒有，更別提致命傷。”
“諸位，看這個！”
何谷一連串的問題還沒得到答案，那邊勘驗屍體的許仵作又有了新發現。
在小姑娘的指點下，這三具他復勘了幾十遍的屍首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他不由得再次仔細檢視起來，這一看不要緊，果真有了發現。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彎腰檢視男童屍首腹部的許仵作身上，只見他動作輕緩地從男童體內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物體。
上面包裹著乾涸的黑色血跡，不太能看清具體是什麼東西。
隨著許仵作小心翼翼的動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瞧著。
許仵作單手託著物體，另一手快速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一個乾淨的瓷碗將它放在其中。
何谷提著燈籠上前，讓燈火照亮瓷碗。
許仵作先是捏了捏物體，接著聞了聞自己的手指。
除了一片血腥氣，似乎也沒別的問道。
猶豫片刻，他拿出蘇青甜給的小刀在物體上輕輕地劃開一道口子，這才發現其實是個布袋。
明白只是平常物件後，許仵作直接順著破口直接扯開。
很快，包裹在布袋內的物品出現在燈火下。
一個木頭製作的怪物雕像。
“這是何物？”
何谷和許仵作瞧著從未見過的怪物模樣，不由得疑惑道。
在他們身後的樊葉卻一眼認了出來。
他臉色有些不太好，轉頭瞧了瞧身側的蘇青甜。
見小丫頭面色如常，有些懸著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此物為極惡，名叫無水，是用作召喚邪物所用的。”
樊葉冷清的聲音在幽暗的殮房內響起，嚇的何谷和許仵作一致回頭望著他。
邪物、召喚，這兩個詞一出，何谷和許仵作心頭大駭。
“一旦召喚成功，此邪物可完成召喚者的一個心願。”
“什麼……心願？”
不知怎的，何谷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樊葉睨了他一眼，用盡量不那麼嚇人的口吻答道。
“起死回生。”
這下何谷和許仵作徹底哽住了。
何谷後退了半步還算站的穩當，許仵作原本拿著木雕的手慌忙鬆開。
“咯噔”一聲。
是木雕掉落在瓷碗中發出的清脆聲響。
也是許仵作心頭那聲驚駭的言語。
“很顯然，有人利用這三人的性命作為祭品，召喚來無水提他復活了自己想要復活的人。”
三命換一命，還是用如此邪惡的方式。
何谷和許仵作面對樊葉的解釋，心頭的疑慮大過信任。
但眼前空了腹腔的三具屍首，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實。
若非此等妖法所為，又有哪個普通人可以做到如此詭譎的謀殺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