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狗眼看人低
長街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而行，闞南雪就像是一隻歡樂的小蝴蝶，這摸摸那看看，什麼吃的，用的，戴的，玩的，見什麼買什麼。
姜雲沐手裡拎著兩個人剛去錢莊兌換出來的碎銀子與銅錢，肩上新買的揹簍越來越重，手中錢袋子的分量卻是越來越輕。
儘管小丫頭花錢毫不節制，但姜雲沐的心中卻是半點不滿都沒有，反正這錢是小丫頭自己賣靈芝得來的，只要她高興，全花光了姜雲沐都不會心疼。
“雲沐哥哥你嚐嚐這個，可好吃了。”闞南雪踮起腳，將自己咬了一口的肉包子塞進了姜雲沐的口中，看他咀嚼起來一鼓一鼓的兩頰，笑的眉眼彎彎。
“好吃。”肉包子皮薄餡大，鮮嫩多汁，吞嚥起來十分順滑，姜雲沐嚥下包子之後，認同地點了點頭。
“我還是第一次吃肉包子。”
“啊？不會吧？真的假的？”闞南雪震驚地張大了小嘴，不算短的睫毛一下下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深潭一般，閃爍著水潤的光彩，看起來十分稀罕人。
姜雲沐點頭，“真的。”
望著少年真摯的眼神，闞南雪相信他沒有說謊，但正是因為相信他沒有說謊，自己心裡才會這麼難受。
他之前的日子得苦成什麼樣字了啊？
鼻頭一酸，闞南雪紅了眼眶。
“雲沐哥哥你放心，以後我天天給你買肉包子吃。”
這句話闞南雪是發自內心說出來的，儘管前世的時候爺爺與爸爸都對她很好，但從小缺失的母愛依舊令她感到十分孤獨，這種感覺......她懂。
“好。”姜雲沐的眼眶也有些刺痛，他慌忙避過頭，羊裝去看一旁湧動的人群，其實是生怕面前的小丫頭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水。
兩個人從街頭一路逛到街尾，這個時候太陽也已經升得老高了，左右兩個人都吃了不少，已經很飽了，所以便放慢了腳步。
“雲沐哥哥，我們買輛牛車吧？”牛車比馬車要便宜很多，而且耕種的時候，牛還能出上力氣，闞南雪橫算豎算，都覺得買牛車比較合適。
對於闞南雪時不時突然會冒出一些古靈精怪的念頭，姜雲沐早已見怪不怪，這會兒冷不丁聽她說要買牛車，心裡真是半點驚訝都沒有。
“好。”他一如既往的不會拒絕。
闞南雪得了他的應允，臉上頓時掛上了甜甜的笑。
“你看看你背了這麼多東西，一定重死了，等買了牛車你就不用受累了。”闞南雪眨巴著一雙‘真誠’的眼睛，說起話來那叫一個輕車熟路。
原來？她張羅著要買牛車，竟然是為了自己。
不得不說，姜雲沐是真的想多了。
說漂亮話可是闞南雪的看家本領。
其實她就是為了日後進鎮子逛街方便而已。
“大娘，您知道這附近哪裡有牛車賣嗎？”闞南雪見旁邊有位賣雞蛋的老大娘，趕忙上去搭話，順便還將自己手中抓著的一把花生塞進了老大娘的手心裡。
俗話說的好，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這年頭沒點好處，誰跟你說實話。
老大娘打眼敲了敲自己面前站著的小丫頭，面板黝黑，臉頰粗糙，就連頭髮都是乾枯發黃毫無色澤的，再加上闞南雪的那一身破衣裳，若不是臉上還算乾淨，真真就跟乞丐沒什麼區別了。
“不知道。”老大娘撇了撇嘴，一把便將闞南雪塞進她手心中的花生揚了出去。
啪嗒啪嗒......
花生如雨點般落到了青石鋪成的街面上，發出了一聲聲脆響。
臥槽？
她還以為塞巴花生，一定能從這位老大娘的嘴中問出一些什麼，沒想到，最後什麼都沒問出來不說，還被羞辱了。
“你做什麼？”姜雲沐原本比闞南雪慢了幾步，如今剛走到近前便看見了這一幕，頓時被氣得漲紅了臉，一雙拳頭更是捏的泛了白。
“做什麼？兩個小叫花子，走走走，別把我的雞蛋燻臭嘍。”老大娘一邊兒說著，一邊兒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扇著風，就像闞南雪與姜雲沐身上真有異味似的。
幼呵，這是狗眼看人低啊。
還真是無論古代現代，不長眼的玩意哪哪都有啊。
闞南雪揹著小手，默默地掏出袖子中藏起來的一小包藥粉，藥粉只有一點點，且又是用樹葉包著的，根本不起眼。
“我們不是乞丐。”姜雲沐畢竟只有十四歲，年紀不大不說，平日裡又鮮少與外人接觸，根本就沒有什麼吵架的本領，說來說去也說不到重點。
“你才是乞丐，你們全家都是乞丐，壞人，我打死你。”闞南雪眼珠子咕嚕一轉，面上頓時皇上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明目張膽地便將手中包著藥粉的樹葉丟了出去。
“嘿......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丟老孃，看我不......”被樹葉砸中的老大娘，面上先是一愣，繼而變成暴怒，擼著胳膊挽著袖子直接撲了上來。
“小心。”姜雲沐見狀，單手一撈，將闞南雪直接撈進懷裡緊緊護著，面上全是焦急的神色。
闞南雪從他懷中探出頭，看向剛剛還一副凶神惡煞如今卻猶如演雜耍的猴子一般，不停抓撓著自己全身的老大娘。
原本的暴怒遲遲沒來，姜雲沐也疑惑地轉頭看去。
“她這是怎麼了？”
闞南雪雙手一攤，“誰知道她犯哪路子神經病，沒準就是長蝨子了。”
“哦。”姜雲沐點頭，絲毫不懷疑闞南雪的話。
“我們走吧，別理這個神經病。”
她可沒這麼多的時間在這看老太婆耍猴，這癢粉可是她昨夜偷偷做的，效果絕對槓槓滴，保管讓這老太婆養上幾天，哦不，應該是生不如死幾天，畢竟這癢粉可是即便將面板抓爛，依舊癢入骨髓的效果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闞南雪扯著姜雲沐，完全不理會身後鬼吼鬼叫的老太婆，直接走人了。
兩人一路經過打聽，終於站到了車馬行的外面。
還沒走進去，便已經能夠聞到強烈的牛糞與馬糞味。
“好臭。”闞南雪扯著袖子捂在鼻子前，好看的柳眉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