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至虎牢
二月十七日，天子車駕和公卿大臣們，開始由中軍校尉兼侍中董璜率禁軍護衛，向西遷都於長安。
同行的，還有中郎將段煨。
他是奉命駐屯在陝縣、澠池一帶，保護雒陽至長安的通路。以免河東的牛輔抵擋不住白波賊，被其趁勢一股南下。
有鑑於關東群賊已集結完畢，董卓這日也在雒陽北、東、南三面做了軍事佈防。
其中由重歸中郎將職位的胡軫駐守孟津，拜賈詡為平津都尉，屯駐小平津，守護雒陽北方。
中郎將董越在南，防衛南部尹闕、廣成、太谷和軒轅四關。
雒陽便由老董親自坐鎮，作為後備的主力支援，也是為了防範變故。
中郎將徐榮則在東面的旋門關，防範張邈等東路諸侯——呂布帶著劉辯要跟隨的，正是這一支。
“吾兒，放心地去吧，汝妻兒吾養之！”
或許是昨日成功制止了涼州羌胡，也或許是想仰仗呂布的威名與勇武，老董今日的態度還比較和藹。
只是這話，呂布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味兒：總感覺，這種話由自己向別人說才對。
“義父，孩兒臨走之前還有一事。”出發之前，他開口又來了一句。
老董的臉登時沉了下去：你這禍害在雒陽搞出的事兒還少？.......為啥把你弄到旋門關，還不讓你當主帥，心裡就沒點逼數兒？
好在呂布又趕緊開口，道：“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想從少府那裡借個人，一個小小的郎中。”
得知今天就要出發，昨天他就跑到了陰修那裡，打聽到張機的下落。
只是沒想到，陰修那老傢伙跟自己鬧脾氣，死活不放人。
沒辦法，只能請來董卓。
一聽只是個郎中，董卓當即跟打發要飯的一樣，不耐煩地道：“任汝綁去，速速從老夫眼前離開，看見你就煩！”
頓時，呂布心情高興兼鬱悶，十分矛盾。
高興是又一位名醫到手了，正好填補了自己所需；鬱悶是老董對自己的態度......怎麼說呢，不論之前多父慈子孝，愛果然是會消失的。
蜜月期，終究是結束了。
帶著魏續和荀攸，還有五百親衛及醫護曲，心情複雜的呂布就這樣，踏上了去旋門關的征程。
......
二百里雒陽往東北的鞏縣、成皋一帶，原本平坦的地勢驟然崎區起來，洛水在這裡與黃河交匯，嵩山在這裡與邙山聚首。
這裡是雒陽的東大門，七十年前，後漢一代才女班昭晚年時，跟隨兒子曹成從雒陽前去陳留赴任。
途中經歷鞏縣、成皋，留下了“歷七邑而觀覽兮，遭鞏縣之多艱，望河洛之交流兮，看成皋之旋門”之嘆。
靈帝中平元年，也就是六年前黃巾起義爆發時，大將軍何進在此設旋門關，便是取班昭“看成皋之旋門”之意。
然而附近的百姓，還是稱這座關口為虎牢關。
蓋因這裡築有城池，曾是周武王之弟虢仲的封地，稱東虢國。後來周穆王姬滿‘柙虎’於此，因此又有‘虎牢’之稱！
“公達，你說為啥人家一路走過鞏縣、成皋，就能留下一句賦，還讓這個地方改了名。咱同樣走過鞏縣、成皋，非但沒啥感慨，還拐騙了一個勐男？”
此時東方旭日剛升，天色尤未全亮。呂布站在虎牢雄關之上，觀察著地勢，不由得心生感嘆。
一旁荀攸聞聽他感慨的原來是這，面色當即變得有些奇怪：這種問題你問我，那我問誰去？
自己是幹啥的，心裡真沒點數兒麼？
心裡這樣想著，但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主公，詩賦不過怡情小道爾，勘平亂世，重整乾坤才乃男兒的......嗯，不錯，才乃男兒的真浪漫。”
“主公心懷天下、撫愛蒼生，此乃大胸懷壯志，勝過那詠賦悲嘆之言多矣，又何必在此小事上介懷？”
呂布一聽，登時心情敞亮了不少，終於有興致問起了正事：“張仲景那裡，情緒還穩定麼？”
“得知被主公拜為醫官丞，負責為士卒就醫診傷後，已欣然應命。昨日還向屬下稱讚，醫護曲紀律嚴明、醫術專業，且對酒精消毒一事嘖嘖稱奇。”
就在此時，中郎將徐榮也登上虎牢關，上前便向呂布一禮，道：“呂中郎將勇武不凡且心懷仁德，愛兵如子，某在此謝過了。”
呂布知道，這是徐榮感謝自己帶來了專業的醫護曲，並就地成立戰時醫營一事。
他當即也回了一禮，客氣道：“徐中郎將客氣了，某也是有感軍中良醫欠缺。太多士卒只因小傷就落個身體殘疾，乃至性命嗚呼的下場，實在令人痛心。”
“故而同華神醫合作後，專門闢出一醫護營，訓練出一支醫護曲。如此多少能救下些士卒性命，也算問心無愧了。”
“呂中郎將謙虛了。”
徐榮對此卻有不同見解，道：“古有吳起吮膿，士卒捨命為戰。今有呂中郎將專闢醫護營，令士卒少了幾分顧慮，更勝一籌。”
對於這點，呂布沒有再謙虛。
歷史上吳起吮膿，他不知是愛兵如子，還是收買人心。但自己將醫護營弄出來，卻是真心實意。
漢代當然不是沒有軍醫，只不過這時候醫蠱還不分家，醫匠的地位極低，軍營裡更不重視。
且只會用粗鹽水消毒，由此導致死於外傷感染潰爛計程車卒極多。
自己卻不顧世人冷眼，專門兒闢出一專業的醫護編制，還用昂貴至極的酒精來消毒，當然讓士卒們心生愛戴。
不過他也知道，徐榮此番來找自己，絕不是專門兒只聊醫護營的事兒，當下便道：“徐中郎將前來，可是為斥候巡探一事？”
此番徐榮帶了整整滿編的一個營，共一萬兩千五百人。
並且，老董為了能讓三處關隘發揮西涼鐵騎的優勢，又給徐榮多配了五千匹的涼州大馬。使得徐榮麾下的西涼鐵騎，一下達到了恐怖的八千人。
而呂布這個騎督，就有督查節制騎兵的權力。另外，巡哨和探查敵情的工作，也是他的份內之責。
老董雖然不愛他了，但還是很器重的——說句不好聽的，徐榮倘若不幸戰死，呂布這位中郎將立馬就是新主帥。
“不錯，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徐榮點頭，然後一揮手，便有親衛捧來沙盤模擬圖。
呂布一看這架勢，當即道：“徐中郎將，咱還是回營房裡談吧，外面太冷了。”
徐榮當然也同意。
唯有四名親衛，眼神兒有些幽怨：呂中郎將，你大早上沒事兒來這兒幹啥，不能好好呆在營房裡？
我們把這玩意兒搬上來再搬下去，很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