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雒陽城裡忽然傳出一條逸聞。

也不知最早是哪個方士所言,說看到紫氣自皇城中起,縈繞數息而不散。夜間那處仍光華奪目,乃異寶現世之兆。

這說法起初並未引起多少在意,畢竟時局不穩、朝堂動盪,上至公卿下至黎庶更操心自己的日子。

可緊接著,又有一條訊息流出,瞬間引爆眾人的好奇心。

豫州牧黃琬被召入朝中任司徒後,與少府陰修見了一面。期間陰少府拿出一套舉世無雙的酒具,呈入清冽醇厚的美酒。美酒與酒具相得益彰,可謂天作之合,令黃琬大為驚奇、念念不忘。

然後,便傳出有人慾出百金讓少府割愛,陰修當即回絕的訊息。且日後無論何人來,再不出示美酒與瓷具。

“據說那瓷具便是方士窺探天機得來的異寶,黃司徒言瓷器晶瑩如玉、胎質緻密、釉色乳白,乃天下不可多得之孤品!”

“貌似不只有乳白之色,還有天青之色,蔡大家見之驚為天物,作詩曰‘九秋風露龍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可見燒製技藝精湛,渾然天賜!”

“你們說的都不對,我舅父的侄子的幹兄弟就在宮中甄官署。言那不是一套瓷具,而是整整一批,乃曾經天子用秘法燒製,豈是尋常瓷器能夠相比?”

酒肆當中,一位錦衣靚仔與一位中年文士的人坐在角落,靜靜聽著周圍食客的議論。酒肆之外,還有數名凶煞軍伍之人來回巡梭,隨時可進入接應。

“如此弄來一套放在家中,豈非龍氣加身、可鎮宅辟邪?”一名士子忍不住開口,眼中現出無限憧憬之色。

“爾想多了吧?”

另一位或許喝了不少酒,擺手道:“弘農王登基不過數月,便被廢了下來。如此沒氣數之人,燒製出來的瓷器又能算是祥瑞?”

“足下此言差矣。”

聞聽這人所言,錦衣靚仔似乎有些忍不住,道:“弘農王的確從龍位上退了下來,然子非弘農王,焉知這不是他所願?”

“且不說朝堂局勢究竟如何,只說做一無事的逍遙王,難道真比身居龍位、憂心社稷的天子差?”

士子聞聽此言忽然一愣,然後......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我們聊天你瞎湊什麼熱鬧,認識你麼?

隨即,匆匆結了酒錢離去。

錦衣靚仔當時有些傻眼,愣愣看向身旁之人道:“文優,他們剛才是不是在鄙視我?......你不要裝沒看見,他們分明就是在鄙視我啊!”

“奉先......”李儒見狀,趕緊好言寬慰:“那些人有眼不識真英傑,休要與他們一般見識。”

說著拉呂布坐下後,才奇怪問道:“如今雒陽城中人人盡知瓷具異寶之事,不知奉先是如何做到的?”

“嗯......”呂布臉色這才好看些,道:“某說過了,造謠......呃,炒作這事兒讓遊俠來辦最合適了。”

說著,還托起下巴道:“目前看這情況,某覺得還可以繼續加大力度!”

其實這也不全是遊俠的功勞,骨瓷之所以能被炒起來,更多還是呂布抓住了亙古不變的人性:慕強。

不論是弘農王,還是陰修黃琬,還有蔡邕這些,在普通黎庶百姓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哪怕對於名門望族而言,他們的名氣也足以引領潮流。

至於說陰修被呂布扔進了龍窯,為何還會拉來黃琬一起傾力幫忙,原因是呂布帶他們去見了一下何太妃和劉辯。

這兩人,也是鐵桿兒的漢室忠臣。

單是呂布,哪怕給他們跪下,他們也不會答應。但何太妃和劉辯只需兩句話,他們便彷佛承接天大的榮耀使命,義不容辭地任由呂布擺佈。

見到這效果,呂布深切理解了,曹老闆為啥要迎奉漢獻帝。

剩下一個蔡邕,是純純被蹭了流量。

‘九秋風露龍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這七言絕句,顯然不是漢代流行的賦體,是呂布挖空了渾身藝術細菌,剽竊來的唐詩。

好在漢末正是賦體正在向絕句轉變的時期,七言絕句雖然有一點點超前。但冠上蔡邕的大名後,瞬間變得可信且漸漸有風靡的架勢。

有了這些名人帶動,再加上史阿推波助瀾,甄官署龍窯中燒出異寶的訊息,便在兩天時間內登上了雒陽的熱搜榜,且熱度持續不退。

“奉先,某已在東市尋到了一處店鋪,乃故中常侍張讓的產業,上下三層,頗為豪華氣派。”聽罷呂布的解釋,李儒深以為然,隨即又說了這麼一句。

“唔,此事汝已派人說過了,眼下正讓人改造裝修。”

呂布點點頭,道:“按照某的想法兒,第一層可作為展廳貨臺,第二層則改造為拍賣大廳,至於第三層可設定為高階會員的接待室和辦公場所。”

“嗯,奉先辦事果然周全。”

李儒再度點頭,隨即起身還去付了賬,道:“還有一件好事兒,不知奉先可願去鄙舍一趟?”

呂布一愣,隨即周身一震,義正嚴詞道:“郎中令,某早已成親有家,不是那樣的人!”

李儒也一愣,奇怪道:“去鄙舍見見給你找的賬房,怎麼就?......”

說到這裡忽然反應過來,勃然變色:“呂奉先,汝將某府當什麼地方了,又將某當什麼人了!”

若不是為了那長史之位,以為我會費心替你辦這麼多事兒?

呂布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連連致歉:“罪過,罪過......是某想差了,郎中令切莫見怪。”

嘴上說著,心裡那團火熱驀然就變得失落,有點不想去了怎麼回事兒?

嗯.......一定是因為想到李儒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自己才沒心情的,絕不是因為其他什麼的事兒!

一想到這裡,他就頭疼:自己跟董卓的蜜月結束了,他那事兒的確有些難辦吶......

算了,還是先看看找來的賬房咋樣兒吧。

.......

到了李儒府上,還未入大堂便在庭院看到中央一老者被五花大綁,神色既憤慨又恐憂,周圍還有西涼侍衛看押著。

見到呂布後,神色恍然一驚:“郎中令說要老夫來做賬房,主家便是他呂奉先?”

“不錯。”李儒在呂布面前和顏悅色,到了這老者面前便原形畢露,陰沉沉地道:“如何,汝到底是肯還是不肯?”

老者之前還有些動搖,一聽這話後再看看呂布,當即有了覺悟:“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老夫一世英名,豈能晚節不保,為此等不忠不孝之徒效力!”

言罷,閉目等死。

李儒頓時臉色難看至極。

呂布也有些奇怪,小聲向李儒問道:“這人誰呀,很有名嗎?”

“哼,食古不化之輩!”

李儒冷哼一聲,回道:“宮中的太史丞徐嶽,某聞聽他在算學上有些名氣,想著給奉先找個好的賬房,不曾想......”

綁宮中的太史丞,來給私人當賬房?

這操作......一時間,呂布都不知該如何吐槽。

太史丞,乃太史令的副手。

而太史令這職位,大家都知道,因一人而出名,便是那位身殘志堅寫出《史記》的太史公司馬遷。

作為太史令的副手,太史丞同樣隸屬太常,掌天文、曆法、撰史。

只不過到了東漢時代,這職位已不再負責撰史。專掌天時、星曆,歲終奏新年曆,於國祭、喪、娶奏良日及時節禁忌,有瑞應、災異則記之。

因為天時需算學推演,故而能擔任這職位的,算學......等等,徐嶽,這個名字很熟悉啊。

不是漢末三國曆史上的熟悉,是其他方面。

突然,呂布狠狠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徐嶽徐公河,東來人,就是你弄出了算盤?”

聞聽這話,徐嶽不由睜開眼,奇怪看向呂布:“汝竟知道算盤?”

老夫沒往外說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儒也大驚,面色扭曲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奉先,激動歸激動,但你拍大腿能不能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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