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邯鄲縣候

楊銘這邊,以他自己的名義,分別給清河郡、青州等主官寫了一封信,算是打招呼,讓他們將當地的三個名額,給崔家留著。

事實上,楊恭仁做為吏部尚書,也會給這幾個地方打好招呼,那些人就算不樂意,也得照辦。

崔家也都是活套人,回去地方,自然也會打點打點,不要讓那些主官們吃虧,畢竟舉人名額是可以賺錢的。

長平的糧食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不過也就能頂兩三個月,過後還得靠豫州來接濟,而豫州這邊只要熬到秋收,就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刑部侍郎梁毗先一步抵達洛陽,然後便從賀宗伯等刑部官員手中,將案子接了過來。

時間過去這麼久,齊王府部曲的屍體,已經全都入殮,不過勘察現場及屍體查驗的檔案記錄,都在。

依照現場勘察,行兇的賊人數量,應在兩百到四百人之間,殺人後,朝西逃竄,賀宗伯也派人一路往西追查線索,最後得到的答案是,這幫行兇者,很有可能是進了關中。

而且還有一支車隊,原本應該是與齊王府部曲同行,但是事發之後,也返京了。

這些情況,賀宗伯早就上報給了刑部,但是具體上面查到些什麼,他就不清楚了。

至於齊王府的喬令則,為什麼會出現在事發之地,賀宗伯是完全不知道的,他問過齊王,齊王讓他滾。

“洛陽縣的出入記錄當中,有秦王麾下部曲?”梁毗下榻於洛陽一座府邸,此處暫時被刑部徵用。

賀宗伯道:“是的,而且這些人都是關中人,臣當時疑惑,便帶人調查,您也知道,眼下在洛陽的關中人太多了,不好查的,但是齊王那邊,臣認識幾個人,打聽之下才知道,這份名單上的人,許多都曾是陛下晉王時期的親衛,現在是秦王的人,加之每日都有秦王部曲零散的出入記錄,兩相對照,其中有一些是吻合的。”

梁毗皺眉問道:“你什麼時候認識齊王府的人了?”

賀宗伯老實回答道:“開皇十九年,春遊,當時的齊王殿下與裴公之女同時失蹤,一開始,是臣下負責調查此案,所以與齊王的親衛打過交道。”

當年春遊,賀宗伯還是刑部的司門侍郎,查不清案子,怕背責,一狠心弄斷了腿,被調回了京師。

在家閒了兩年,活動了一下,現如今又返回刑部,還升了官。

“這件事情我倒是聽說過,”梁毗點頭道:“那麼,你去秦王那裡查過了嗎?”

賀宗伯一臉苦相道:“沒敢去啊,秦王現在總督東京營造,大忙人一個,我這品級,哪敢去查人家?”

梁毗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滑頭,自己不敢查,留著讓老夫去觸黴頭?”

“不敢不敢,”賀宗伯笑道:“敢問梁候,京師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梁毗說道:“查到觀王身上了。”

“啊?”賀宗伯呆若木雞,結巴道:“這這這這.”

“不要亂猜,人不是觀王殺的,”梁毗解釋道:“齊王手下的喬令則,是奉齊王命前往弘農郡,將觀王的外孫女燕氏,接回洛陽,路遇賊人,齊王部曲無一生還,但是燕氏還活著,返回了京師,這件事陛下已經知道了。”

賀宗伯愣道:“這麼說,查探到的返程車隊,實際上是觀王的外孫女?那麼賊人西竄進入關中,又去了哪?”

“不知道,總之沒有進京,長安縣和萬年縣的出入記錄,都查驗過了,沒有問題,”梁毗皺眉道:

“今晚伱跟我去一趟大監府,見一見秦王,還有,洛陽再有風傳秦王是幕後指使者,直接抓起來,你也不動動腦子,這種事情能讓它這麼傳?”

“是是是,臣下明白了,我這就下去吩咐,”賀宗伯趕忙去了。

當天晚上,楊銘本來正與楊素宇文愷,商議宮城建造事宜,結果侍衛來報,刑部侍郎梁毗來了。

楊素聽到這個名字,腦袋就疼,他對梁毗其實沒有多大仇恨,因為他一直都很清楚,對方不過是高祖皇帝握在手裡的一把刀。

楊銘先是詢問了楊素是否介意,得到否定答案後,才讓人將梁毗請進來。

梁毗一進來,便看到了楊素,而楊素壓根沒用正眼瞧他。

楊銘指著一旁的空位道:“本王公務繁忙,沒來及迎接梁候,一路風塵,快請坐吧。”

“豈敢勞殿下相迎,”梁毗在一旁坐下,有侍者給他奉上一杯香茶。

眼下的廳內,一個親王,一個尚書令,一個工部尚書,官都比梁毗大,但此人表現卻是不卑不亢,腰板筆直,就好像他跟楊素是同級一樣。

他要是沒有這股子剛烈勁,當年楊堅也不會用他。

這個人不但彈劾過楊素,其實在開皇初年,還彈劾過一位大人物,舒國公劉昉。

天下一直都在流傳,楊堅之所以能做了皇帝,有兩個人出力最大,一個劉昉,一個鄭譯。

當年周宣帝宇文贇病重垂危,口不能言,做為皇帝近臣的劉昉、鄭譯偽造詔書,召楊堅入朝擔任大丞相。

楊堅當時還假意推脫了幾下,結果人家劉昉直接說:公若為,當速為之,如不為,昉自為也。

歷史記載:高祖乃從之。

後來開皇年間,劉昉自恃功高,無惡不作,遭到梁毗的猛烈彈劾,但是效果不大。

最後這個人,以謀反罪論處。

所以楊銘清楚,梁毗是一個只忠於皇帝的明白人,所以才會得老爹重用。

“梁候來此,有事?”楊銘問道。

梁毗起身拱手,道:“有些證據,指向了殿下部曲,所以臣來此,想請殿下通融,容臣在您的部曲當中查一查,事出非常,請殿下見諒。”

“市井之間的捕風捉影,你也信?”楊素冷哼道。

梁毗眼下與楊素,沒有利害關係,所以客氣道:“回越公,洛陽縣衙的記錄記載,案發當天,有秦王殿下的部曲出入,而且人數不少。”

“你怎麼知道那些是秦王部曲?”楊素問道。

梁毗答道:“當然是查到的。”

“那就有意思了,”楊素冷笑道:“秦王每隔幾日便會帶人前往洛陽工地,平日裡也經常派人出城,督促工事進展,自然會留下出入記錄,僅憑這一點,你就敢查殿下?”

梁毗面無表情道:“我是奉旨徹查,再者說,我並沒有懷疑殿下,只是例行公事,有疑點,我若不查,陛下那裡,我怎麼交代?還請越公教教我。”

“好了好了,”楊銘擺了擺手,朝身旁的杜如晦點了點頭,道:“你帶梁候去後院,讓人家查一查。”

“是,”杜如晦俯身抬手,在前引路,帶著梁毗下去了。

這時候,宇文愷才終於說話,道:

“這種時候,刑部的人也是沒眼色,怎麼敢來叨擾殿下?”

楊銘笑了笑,等著面前長案上的圖紙,道:“無妨,咱們接著再議。”

第二天,返回刑部在洛陽的臨時署衙後,梁毗派人將賀宗伯叫來,

“你是與秦王一起來的洛陽,來的時候,他帶了多少人?”梁毗問道。

賀宗伯一臉為難道:“這個臣下怎麼知道啊?大概有一兩千人吧。”

關於這一點,梁毗沒什麼好責怪的,因為對方確實沒資格知道人家秦王手下有多少人。

這次在大監府,梁毗清查之後,得出但結果是,此番留駐洛陽,負責護衛秦王的部曲,共有兩千人。

但是洛陽縣衙的出入記錄中,只有四百多人的名字,這一點無可厚非,畢竟這些人大多是奉秦王命出城辦事,所以才會留下記錄。

那麼問題來了,其中有一些人,是秦王的近衛,只陪侍秦王一人,秦王去哪,他們就去哪,可是為什麼出城記錄中,也有他們的名字。

要知道,跟在秦王身邊出入洛陽,是不會檢視名牌的。

於是梁毗將這些近衛的名單列出來,交給賀宗伯,道:

“將當日值守城門的守衛都帶來,讓他們認一認這些人的臉。”

其實一開始,河南郡太守獨孤纂,已經按照楊銘的吩咐改過出入記錄,但是後來楊暕透過洛陽縣令唐世宗要來了出入記錄,又改了一次。

而楊暕補充在記錄上的名字,都是王府管家褚季憑藉印象,回憶起的楊銘身邊最親近的一些近衛名字。

本意是要栽贓,但是他們忽略了一點,近衛一般都是形影不離的跟著楊銘,所以不應該有出入記錄。

而案發當日,楊銘的近衛,其實只有朱三力一個人出過城。

所以梁毗將當日值守的城門衛士都叫來,讓他們一個個的認人看臉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其中負責東門值守的衛士,對陳奎他們有些印象,但也只限於對方與秦王一同從洛陽東門出城的時候,單獨情況下,以及剩下的北、南、西三門,都表示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見過這些人的名字。

名單上有,卻沒有見過人,梁毗不免心中犯疑,於是令人將河南郡守獨孤纂及洛陽縣令唐世宗都叫來。

梁毗已經開始懷疑,記錄被人動過手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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