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深處，王進忠已經走下了舞臺區域，正端著紅酒杯向著最前排的客人們致意著。
我臉色有些鐵青，因為好些個人很眼熟。
要麼是自己上過電視的，要麼是某些知名人物的秘書。
“說說看你的事和他的事吧，你越能幫到我，我就越能幫到你。”
女孩將頭貼近我的面龐，在外人看來像是在做親密的接觸，觥籌交錯之間，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一週之前，王主任在這裡宴請了很多大人物和會魔法的人——他們中的有些人現在也還在這裡，在靠前的位置。”
我不由得再次向前瞟了瞟，確實有幾個人低調的站在王進忠身側，他們的衣著像是古裝劇裡什麼宗派長老的打扮，也許是他們這邊最強的魔法適應者了。
“我是新被王主任選中的人，他們的宴會我沒有資格參加，在宴會開始時我們就被叫了出去。宴會結束送走所有客人後，王主任還是非常興奮，他把我們所有人都叫了進去，話裡話外都是要做成什麼大事一樣。”
“他還非常得意的帶我們去看了他的寶庫，裡面有非常多的收藏品，金銀珠寶也有不少，還有他搜刮來了魔力晶石，他說過幾天所有事情結束之後，會用這些魔力晶石還我們自由，讓我們在這幾天好好伺候外來的會魔法的人，滿足他們的一切要求，做到了就是自由，做不到就會……就會……”
女孩有些啜泣，當然可以想象王進忠要她們做什麼，以及不服從的下場。
“後來就是王主任和他心腹之間的交談了，王主任那天喝多了，癱在最裡層的大房間裡不肯動，我當時是留下來處理衛生的人之一，我聽到他的手下勸他更加註意保密的事情，他用手指了指身後的帷幕說出了問題也不怕，帷幕下面有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再後來就是他要求我們服務好今天來的人了，你們也知道的，要留在這裡很多天，我聽說是和你們的魔力總量有關的事。這幾天他掩飾不住的得意，平常他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現在他越來越像是一個惡魔了……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求求你幫幫我……”
是這樣嗎？
“魔力總量我還是很有自信的，我對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興趣，我在乎的只有王主任許諾的金錢，你的情報還不錯。”
我姑且安撫了女孩幾句，整理了一下情報。
現在能知道的事情有三件：一是王進忠的計劃已經推進到實施階段的關頭了，一般來說從社會上召集過來的魔法適應者不會有太強的實力，在保密工作上也有很大的風險，可是王進忠冒著這樣的風險也要做這件事情，想必留給他們的時間也相當窘迫。
軍警部門和森之精靈之所以能偵察出今天聚會的情報，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破綻。
第二件事情就是，王進忠計劃把魔法適應者們留在這裡，並且還要很需要魔法適應者們的魔力總量。
這倒很好理解，需要做的工作八成是為魔法陣或者魔力晶石注能。
不過魔力晶石作為官方嚴格管控的禁品都能被王進忠弄到不少，我們自己人多半還是出了內奸。
最後就是王進忠對事情敗露之後的態度，最深處的大房間裡留著什麼東西呢？
看來不能放任王進忠進那個房間。
在我這麼想時，王進忠已經返回了舞臺中央，用力拍了兩下巴掌。
大廳裡的燈瞬間暗了下來，一束聚光燈在王進忠身前點亮。
“感謝今天大家的捧場，來到這裡的都是自己人，是我們志同道合的朋友，有老朋友，有新朋友。”
王進忠的聲音有些嘲哳，像是布匹裂開的聲音，讓我很不舒服。
“雖然天公不作美，但是各位不覺得這樣的暴雨和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相配嗎？那就是——清掃世界上的汙穢。”
嘶啞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像是想說出什麼真理的樣子。
“魔法也好！精靈也好！那都是早已存在的神蹟！是屬於每一個人的神蹟！可是那些邪惡的人類！那些邪惡的人類！他們隱瞞了神蹟！用無神的謬論來欺騙我們！用神的權能來支配我們！時至今日，他們仍然沒有放開神的權能！依舊將神的恩賜佔為己有！”
“這種事情——就叫做——惡！”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陰暗的燈光下，大部分人端著酒杯，靜靜的看著這場不精彩的表演。
只有招募過來的魔法適應者們，用口哨、尖叫和鼓掌響應著臺上的野心家。
“今天，我們魔力與自然保護協會的同胞們聚集在一起，就是為了重塑神明許諾的秩序，看看這顆星球吧，五年前神明的憤怒降臨之時，卑賤的人還妄圖用核武器對抗神的裁決——那是多麼的無力！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傷痕累累又煥然一新！神的信徒們最終取代了那片罪惡的土壤，而現在——”
王進忠提起了五年前的災難，情緒激昂的有些破音。
“現在——就是重現神明的制裁之時！”
天空中的幾道閃光映進了這間廳堂，白色的閃光壓過了聚光燈，在背後的牆壁上留下了彷佛癲狂的黑影。
滾滾雷聲也壓了進來。
雷聲慢慢遠去，會場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王進忠調節回了情緒，收斂起了剛剛誇張的肢體動作，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
“那麼，就讓我來展現我們的計劃吧。”
一幅圖片緩緩從上方拉下。
是首都主城區的俯瞰圖。
看清楚了圖上的標記之後，我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這張圖上清楚的標記出了各級政府部門的所在地，用箭頭連線起了一道道魔法陣，魔法陣有紅色有藍色有白色。
王進忠故作優雅的攤了攤手：
“大家請看，這就是我們的偉作。三個月前的行動雖然失敗了，但是完全證明了在魔法面前，人類的暴力都是虛妄，而這一次，我們不僅要控制這些愚蠢卑鄙人類的身體，更能控制他們的心靈——就像這樣——”
一道印刻的小型魔法陣被推了上來，與之一同的還有被布遮起來的大箱子，箱子裡傳來奇怪的響動。
我的心裡有些不安。
王進忠打了個響指，黑色的布被揭開，裡面赫然一個鐵籠，鐵籠裡被囚禁的是一對少男少女，他們口裡被塞進了布條，正嗚嗚咽咽的掙扎著。
王進忠拿起細細的柺杖挑開了他們嘴裡的布條。
“你們是什麼人？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趕緊放我們出去，我一定要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
鐵籠中的男性手握著鐵欄杆對著王進忠發起了怒吼，混雜著女孩已經哭啞的嗓音。
王進忠比了個“噓”的動作，指了指白色的魔法陣。
魔法陣發動了，白色的亮光精準的包裹住了鐵籠中的人，男孩女孩的憤怒和害怕被迅速的撫平，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呆滯。
“來，告訴大家你們很開心。”
王進忠像是在循循善誘。
“嗯，我們很開心。”
回答的很機械。
“帶點情緒嘛，用大家都能體會到的表情和動作來說，你們很開心。”
詭異的笑臉攀爬上了二人的面龐，他們的眼睛也變得有神采了起來。
“是的！我們很開心！”
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