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保鏢和醫生已經和我很熟了，其中一個是韓衍的貼身保鏢，姓盧，我們一同抓過醫院的小鬼，算是共過事，他身高一米九多，壯的跟座小山似的。
打了招呼，我就進了臥室，高姑子正在和高雯雯聊天，床頭有幾本道家的典籍。
高雯雯的狀態比昨天好了一些，我實在不忍現在告訴她那個壞訊息，但她從我的表情已經猜出端倪。
“我哥是不是快不行了？”高雯雯淡定說道。
我愣了下，點點頭：“器官全部衰竭，撐不了幾天了，我可以安排你們見一面。”
高雯雯把書合上，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見了又如何，算了。”
她那麼在乎她哥，怎麼不想見呢……只是不忍直視真正的分別罷了。
高姑子握著她的手，笑了笑：“還是要見的，生死順，自然而然，你如果害怕，我陪你一起去。”
高雯雯低著頭，手指緊緊扣著被角，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我不知道高姑子有沒有把自己的身份向高雯雯說明，不過看現在兩人的親密程度，早晚會有坦白的一天。
“溫暖，你去過紫雲觀了？”她突然抬頭問我。
“以後你都再也見不到龍婆了。”我說的隱晦，這裡有保鏢和監控，有些事不能說的太明確。
“謝謝你。”高雯雯會心一笑。
我對她笑道：“你應該謝你哥，他保全了你，還是去看看他吧。”
高雯雯點點頭。
從臥室裡出來，我準備回家補覺，這時老盧叫住了我。
“溫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他一米九大高個的壯漢，此時面露難色。
我跟著他來到陽臺，皺眉問道：“怎麼了？”
老盧是退伍特種兵，三十出頭，接受過馬克思社會主義思想的洗禮，跟著我抓小鬼之前，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之前，打死我都不信這些。”老盧一本正經地重複，“是真的打死都不信。”
我哭笑不得：“嗯，我知道，槍抵著腦殼，你都不信。”
他狠狠點頭：“對！只是現在我不得不信，從你給了我那張符紙開始，就改變了我對一些東西的看法。”
他看了看臥室，壓低聲音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不是親眼見過，誰會信呢。”
“這事你們要保密吧。”我挑了挑眉。
“放心，你不用質疑我的職業素養。”老盧轉回正題，“我有求你的事也是關於這方面的。”
他條理清晰地說明了前因後果，原來老盧的姐姐近期盤下了一個新門店，店子還沒裝修完，他姐夫就病倒了，一直說胡話，神志不清。
看了好幾家醫院都說身體沒有問題，懷疑是精神出現了狀況。
家裡人怎麼也不信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會突然精神不正常，後來又找幾個當地的大師和玄醫，都說是招惹了很兇的髒東西，他們無能為力。
“我姐夫已經躺了半個月了，越來越嚴重，我工作期間不能回去看看，只能乾著急。”老盧長嘆一口氣，“陰陽圈我只認識，也只信你和趙大師，你倆的本事我是親眼見過的。”
不知道大寶醒過來要療養多久，而且我答應了明塵，生產之前不接委託，於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對不起，我快生了，沒辦法幫你……”
看他眉頭緊鎖，我退了一步：“要不這樣，你告訴我地址，過段時間我朋友身體恢復了，我讓他去看看，只不過我不能給你確切的時間，你們還是先配合醫院治療。”
“趙大師怎麼了？”老盧驚訝道。
“沾染了些陰氣。”
老盧很理解地點點頭：“你們這一行比我們還兇險，我們防的是看得見的人，你們對付的都是見不到的鬼。”
我嗤笑一聲：“不，你比我們厲害，人心叵測勝過鬼神之懼，人比鬼可怕多了。”
老盧那張冰山臉露出一絲微笑，他給了我個地址，我一看，差點呵呵——西南某城市，而且離安琪藏匿的城市還不遠。
在我的盤問下，得知老盧的姐夫是個已經漢化的苗族人，雖然和黑苗巫蠱一族沒有關係，可我心裡也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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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的天塌地陷，等我醒來的時候，小磋和毛毛正在客廳裡開黑打遊戲。
一個十二三歲，一個十五六歲，不談經論道的時候，倆人就是小屁孩，看著一個比一個可愛軟糯，一旦遇事，佛家偈語、道祖語錄順手拈來。
我給袁瞎子打了電話，確認了大寶和天明師兄的情況，得到倆人都醒過來並無大礙的訊息，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小磋聽我講大黑天的事，淡定的點點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如今太平盛世，雖物慾橫流，人心浮躁，但終歸是正常運轉，兩位神祇稍一動手，輕則傷及生靈無辜，重則打破執行規律、信仰崩塌，為了一個瘋狂的信徒，他們絕不會正面交鋒。”
“大黑天雖喜怒無常，但他作為佛家神祇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
怪不得昨天他倆都那麼剋制，只是相互試探……
宮本奈美也是命矣該絕，以為自己誠心誠意就可以如願以償，偏偏在兩個神祇面前整活，殊不知面對天道執行，所有神祇都會以大局為重。
毛毛笑著補充：“大黑天在華夏土地也有根基，尤其在藏地，說白了吃人嘴短，他怎麼捨得這片信仰土壤？得罪府君大人那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小磋瞪了毛毛一眼，顯然對他的粗言粗語不滿意，毛毛毫不在乎的吐了吐舌頭。
“不過毛文翰說的也有道理，大黑天看到菩薩給你的加持，自然知道你與府君大人與佛家的關係，所以他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鋒芒。”小磋別有意味的笑了笑。
“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菩薩他老人家了。”我有些心虛，菩薩等於是給我疊加了一層強大的buff啊！
小磋眨著眼，誠懇的建議：“要不你試試佛道雙修？”
雙修？單修我都力不從心了……
“你看我的腦子能雙修嗎？”
“嗯，是挺蠢的。”
“……”
我正暗暗咬牙，門口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這大晚上的，誰來搗亂？
“我打聽了，就是你們這裡，一個叫溫暖的女人搶了我們房族的蠱靈，快讓她出來，否則我不客氣了！”
“哪裡來的瘋丫頭，什麼鼓什麼鈴，我閨女還稀罕你家的破鼓破鈴鐺？”
“是蠱靈！蠱靈！快交出來，你再攔著我，我要動手了啊！”
在院子裡我聽的一清二楚，趕緊快步走到門口，呵斥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