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笑道：“韓女士，老話說的好，萬物有靈，立華表那位下馬的官員就是不懂得敬畏，才有了今天的下場……”
“你那工程已經出了五條人命，我們雖然幫你解決了這次的麻煩，但保不齊還有其他陰魂作祟，再死人的話，不用等著重新規劃，直接爛尾都有可能……”
這句話算是半建議半提醒，韓姑姑臉上有點怒色，權貴比常人更害怕‘下場’二字，多少在位者都是抱著只要無過到任職期滿，就燒高香的心態。
韓姑姑冷笑道：“小兄弟，你不用嚇唬我，這專案我已經投了三千多萬……大不了我推掉不做，大把人等著接手。”
“您可以不做，但您老公的仕途……現在資訊時代，別低估了網民刨根問底的實力，您老公現在在位，不就等著做出點政績？”
韓姑姑頓了頓，面色稍微放鬆些：“只要能填補這虧損，我可以考慮重新規劃的問題……”
什麼意思？這是要我和大寶替她拉投資？
此時韓姑姑的手機響起，她站起身：“我還有點事，二位慢用，委託費用一會小陳會為二位結清。”
不等我們再說話，她已經自顧自走了，剩下我和大寶與一桌子的菜，大眼瞪小眼。
“這官太太就是不一樣啊！”大寶拿起筷子夾了口北京烤鴨，“動筷子啊，不能浪費了這一桌子的菜！”
我有點失落：“看來這事有點懸……”
三千萬，我去哪找三千萬啊！
大寶嘴裡塞的鼓鼓囊囊：“你傻啊！韓衍是幹什麼吃的！這事只有他能接手！”
話音剛落，老陳頭一臉笑嘻嘻地推門進來了。
“二位大師，給個卡號，我這就把酬勞轉過去。”
大寶報了數字，順帶給了老陳頭十萬，當作埋葬骨骸的辛苦費，那老陳頭笑的合不攏嘴。
兩人勾肩搭背地喝茶暢談，我握著電話退了出來。
打了好幾遍腹稿，我才撥通了韓衍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那邊就響起韓衍的輕笑：“說吧，我姑姑是不是刁難你了？”
啊？他怎麼知道？
我站在鏤空雕花窗前看著外面的中式亭臺，把昨天的事簡單明瞭地說了一下。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三千萬買下那十幾棵樹……”韓衍沒有打斷我，最後淡淡地總結了一句話。
我緊張地握著手機：“這麼理解也沒有錯。”
我怕他拒絕，又補充道：“仙道貴生，它們已經有了靈智，韓公子，那些樹魅會感謝你，也會為你增添福德的。”
我越說越沒底，自己都感覺這套說辭像江湖騙子話術。
電話那頭略略沉吟片刻，突然失笑，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扶額輕輕搖頭。
“溫暖，我沒想到你第一次求我辦事居然是為了幾棵樹……行吧，難得你開口，這事我和我姑姑交涉，大不了我去接手這個專案，不用擔心。”
我激動地對著電話連忙道謝，韓衍笑道：“連十幾棵樹你都能憐憫。”
“上千年的古樹很有保護價值，而且我已經答應它們了，不能食言……”我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後你家的委託，我絕不收一分錢，就當報答你。”
“我可不喜歡這種報答方式。”
我對著電話沉默良久，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
“又嚇到你了？改天請我吃頓飯當作報答總可以吧？”他嗤笑一聲。
“行行行！”別說一頓！一百頓都行！
大寶見我神色輕鬆就知道事情辦妥了，飯後稍微休息了一下，我倆就動身前往楊澤那裡。
這幾天舟車勞頓，大寶從帝都回來就沒有好好休息，我主動請纓開車，讓他滾去後面睡覺。
這傢伙一開始說什麼都不肯，可一躺下，呼嚕連天響起。
楊澤的專案在鄰省，那天他去家裡當面委託我，臨走前我給了他幾張符咒，再加上工地裡人心慌慌，必須他這個公子哥去坐鎮，所以昨天他已經回到鄰省監工。
我算了一下車程，今天趕過去也要晚上八九點鐘。
天色越來越黑，我很少開夜車，大寶睡了三個多小時還沒醒，我不忍叫醒他，只好嚼了個薄荷糖，提神醒腦。
我們省和鄰省中間有座山區，走高速要穿過幾個隧道。
進隧道之前，導航就開始提醒減速，由於亮度差，隧道是很危險的路段，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車速降到了六十。
就在我快要出隧道的時候，看到右邊的車道上放了一個三角標誌。
一輛黑色SUV追尾了一輛大型貨車，看上去沒有人員傷亡，我的車速很快超過了車禍現場。
但我的餘光還是瞥見了貨車司機腳邊正蹲著個紅色鬼影。
它像是注意到我的視線，猛地抬頭，一個黑髮半蓋著臉的女鬼，對我陰冷一笑，慘白的臉加上她黑漆漆的牙齒，冷不丁地嚇我一跳。
“啊！”
大寶被我的一嗓子驚醒，他迷迷糊糊坐起身：“怎麼了！怎麼了！”
我穩了穩呼吸：“沒什麼，剛才看到一個女鬼。”
大寶伸了個懶腰，不以為然笑道：“嗐，咱們見鬼不是家常便飯嗎，現在鬼都繞著你走，只有不長眼的才不知死活地招惹你這個小娘娘。”
我擰了擰眉：“我怕卡車司機會出事，女鬼就蹲在那司機腳邊，要不咱們等等他……”
“我說暖妹子，你要不要這麼好心？”大寶有點無奈。
“這種卡車長途司機都是家裡的頂樑柱，有個三長兩短，一個家庭就完了。”此時正好路過服務區，我把車子開下來。
“行行行，正好我下車放個水。”
停好車，我掐訣召喚出鬼差，‘呲呲’兩股白煙，車內陰氣瀰漫開來。
這是該省當地的兩個小鬼差，十七八歲的樣子，看打扮比西城的機靈和憨憨小鬼差職位要高一些。
他倆出現在後排座椅，興奮地扒在駕駛座的頭枕上，探過腦袋，對我笑道：“久聞小娘娘美名，您終於來我們的地界了，只是沒想到您一入境就召喚小的們出來，嘻嘻，小的們受寵若驚，您有什麼吩咐？”
大寶敲了敲小鬼差的頭，笑了笑：“知道跟著小娘娘升職加薪很快是吧，這馬屁拍的……”
小鬼差扶了扶帽子，笑道：“都說小娘娘人美心善，府君大人愛的不得了，百聞不如一見，嘻嘻，我們是高興，怎麼是拍馬屁呢。”
“哎呦，你們知道的事還挺多。”大寶好笑地看著他們。
“嘻嘻，整個冥界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