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嗤笑：“不是自己的東西，妄想得到，當然立不起來，即使立起來了，也是透支後輩的福德，反噬的更厲害，這不報應來了嗎。”
他這句話說的頗為有深意，也另有所指，我偷偷抿著嘴笑了笑。
大寶又用手電照了照附近的建築垃圾，掃過一個土堆時，我和大寶幾乎同時看到一張尖尖的黑色的臉，只有一雙圓圓的暴突的眼睛。
手電閃過的時候，那雙眼睛反射著暗金色的光。
一瞬，那道黑影發出‘咕咕’地低吼聲，噌地四肢離地，手腳並用地往工人居住的活動板房跑去。
“我去，那是什麼東西！”大寶驚呼一聲，嚇得陳頭縮緊脖子。
“大大大師，有鬼嗎！”
大寶抽出半插在揹包的桃木劍，從包裡掏出一沓的驅邪符，紙說道：“快去工人宿舍，一個宿舍發一張，貼在門口，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陳頭哆嗦著接過符紙：“大師，我，我不敢……”
“行，那就等著賣屁股還債吧！暖妹子，咱們走！”大寶不等他說完，扶著我往工人宿舍走。
現在肚子有了份量，這裡道路難走，我不敢跑的太快。
“大寶，我感覺剛才看到的黑影不像是那個澆築在地基裡的小孩……”我一深一腳地跟在他的身後，掏出玉盤開始定位剛才黑影的位置。
玉盤上同時閃爍著不少光點，看來附近不少孤魂野鬼啊。
“鬼魂會保持死前的樣子，剛才那鬼影手腳並用，動作靈敏，看上去像體型巨大的貓，而且……這裡的風水不對勁。”
沒有看到公園原來的建築圖紙，我一時半會看不出風水問題，但公園門口直對著垂直的主幹道，是很兇險的衝煞，即使要化解，也不應該立一塊華表！
我和大寶已經來到工人們住的簡易宿舍片區，只是這裡烏漆嘛黑，現在才八點多鐘，不可能睡這麼早啊。
而且太安靜了！安靜的可怕。
“怎麼回事？”我狐疑地看了看身後，還是剛才的廢墟啊。
“咱們好像闖進結界裡了。”大寶走上比較近的一棟活動板房的二樓，拿著手電照著窗戶裡面，“房間裡沒有人。”
最近我的修為漸長，一般的鬼打牆和結界我都能識破，這次我倆什麼時候著的道居然都沒有察覺，頓時讓我有點懷疑自己的實力啊。
“我來破界。”
——咯吱。
我手上剛掐好訣，另一棟活動板房二樓的一間房門緩緩開啟，這種聲音在空寂的夜晚很抓人的頭皮。
裡面亮起了黃色的光暈，像是點的蠟燭。
大寶對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先看看是誰在搗鬼。
我倆躡手躡腳地往樓上走去。
透過窗戶，我看到一個背對著門口，坐在梳妝檯前的長髮女子，她身穿紅色長裙，正在用一把木梳一下下梳理自己的三千煩惱絲。
整個房間是古代女子閨房的裝飾，一盞油燈發出啪啪的燃燒聲響，照的滿室微亮。
“兩位法師，進來坐。”女子梳頭的動作停止，幽幽道。
“呦，這是專門等著咱們呢？”大寶挑了挑眉，壞笑一聲，用桃木劍推開了大門。
我手上掐訣，輕捏符紙，跟在大寶身後走了進去。
“美女，既然知道我們是法師，就乖乖跟我們上路。”大寶用腳挑了一隻板凳，悠閒自得地坐下來，“你已經害了這麼多人，該去冥界贖罪了。”
此時我看到黑暗中，蜷縮著一個支離破碎的陰魂，他半個頭被壓碎，全身上下都是石灰，痴痴傻傻地在地上畫著圈圈，時而傻笑兩聲。
這是那個澆築在地基，用來打樁生的男孩子。
女子依然面對著鏡子，聲音溫柔：“二位法師，那些人不是我殺的……”
“那是他做的？”我抬了抬下巴，指向角落裡那個痴傻的男孩。
女子微微點頭：“他與我都是苦命人，被自己的家人拋棄，死無完屍，陰魂被鎮壓，終日得不到解脫……”
“法師，我只想討個公道，世人為何待我們如此不公？”她語氣悲涼，如泣如訴。
我擰眉問道：“你想怎麼討？他害死了七條人命，這些還不夠嗎？”
“你已經有了修為，倘若沒有害人，正心修持，自會得道，如果心生偏執，很容易入魔。”我好心勸解，“往事已經改變不了，別再執迷不悟了，我可以為你二人超度……”
“不要！我不要去冥界輪迴，我好不容易積攢了近百年的修為，不能毀於一旦。”女子手上的青筋暴起，憤恨地捏碎了手裡的梳子。
大寶有點不耐煩道：“那你到底想怎樣？不去冥界輪迴，又不想得道，難道想……”
我和大寶心裡咯噔一下，她想奪舍！
只見女子緩緩轉過身，沒有想象中精緻的五官，也沒有血肉模糊驚悚的畫面。
——她沒有臉！
“臥槽！你是個什麼鬼東西！”大寶驚呼一聲，從板凳上跳起來。
我也被嚇得不輕，指訣差點沒有掐穩，稍微穩了穩呼吸，我快速甩出手裡的五張雷符，前後左右上，五個方位，包住了無臉女鬼！
“我的孩子，快去幫媽媽拖住這個女人……”女鬼即使被賭紙包圍著，依然語氣溫柔。
剛才縮在一角的痴傻小男孩，突然站起身，他身體僵硬，多處骨骼折斷，像喪屍一般，向我和大寶這邊撲來。
他生前智力低下，死後思維簡單，最近死的七人不管是不是他殺的，這男孩看上去更像是女鬼的工具……
“怪不得你說自己沒殺人，看來都是你這個老妖婆指使這小兄弟乾的！”大寶忿忿掐訣，拿起一張符紙。
“小爺念在你無心害人的份上，送你張超度符……”大寶還未說完，哎呦一聲，一隻形似大貓的動物咬住了他的手腕！
“媽的，你這妖婆養了多少鬼東西！”說完他毫不客氣地把那隻大貓甩了出去。
我雙手起訣，五張雷符齊齊爆炸，女鬼一點都不畏懼，她腳底猛地長出無數粗糙的樹皮，把她包裹其中，雷符的爆炸沒有傷了她分毫。
我暗叫一聲不好，看來她不是普通的陰魂！
男孩發出傻笑：“嘿嘿……好玩……可為什麼要把我扔下去，我好痛啊……嘿嘿……不陪我玩，我就把他們推下去……只有媽媽喜歡我……”
“傻小子！那不是你媽！你媽在冥府等著你呢……”大寶忍著疼，給男孩貼了張超度符，扭頭問道，“暖妹子，這是老樹成精吧！”
還沒等我思考，女鬼黑色的頭髮像是遊絲一般，從樹皮縫裡鑽出來，迅速纏在我的手和我的胳膊上，猛地一拉，我與她面對面貼在一起。
“小法師，你不是想超度我嗎？我的臉被那些害我之人毀了，沒有臉我怎麼甘心輪迴，大師，你是慈悲之人，不如把你的臉給我吧……”
給你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