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小挎包，平時我都有攜帶便籤紙和筆的習慣，我在紙上簡單寫了個符號，貼在木樁子上，這樣即使迷路，我心裡也有點數。
沿著迷霧，果然我又看到了一個陌生模樣的神祇，這位是歷史課本上的民族英雄，也是十大太保之一，這簡直是偶像見面會！
我朝他畢恭畢敬地拜了三拜：“嶽將軍，有勞您指示。”
同樣的分神消散，同樣的水面升起一個木樁。
我已經掌握了規律，這十位太保將軍應該是形成了一個圓形的結界，只要先把範圍縮小，明塵應該就在其中。
很快，我和十位將軍都打了一個照面，當最後一個木樁顯現的時候，一道熒光圓形的結界形成，將我罩在裡面。
半透明的大鍋形的結界上，有無數星辰在按照自己的儀軌在執行，夢幻而磅礴。
天圓地方，日月星辰。
找不到明塵的話，我真的會永遠被困在裡面。
踏著漣漪，我慢慢從圓心走去，那裡應該會是他吧……
只是，我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那個令我魂牽夢繞的背影。
薄霧氤氳，虛虛幻幻。
他一身玄衣長袍，正如我在孽鏡中看到的黑色城池裡的他，一樣的打扮，不是平日的白色素服。
這裡到底是太清境還是九幽之地？
我壓抑住狂跳的心臟，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
明塵閉闔雙眼，眉目清冷俊逸，矯健頎長的身姿堪堪盤坐在水面上，修長猶如梅骨的雙手捏訣，廣袖和袍尾鋪開，沒有沾溼一分一毫。
我的腳步激起的漣漪，打斷他水面上安靜的倒影，玄色衣襬也微微盪漾了開。
這是他的本體，還是如同十位將軍一樣，只是分神？
“明塵……”我輕聲喚他。
沒有回應。
分神？還是他根本聽不到？那觸控後他是不是也會消失？
我動作緩慢地半跪在明塵面前，就在我輕輕碰觸到他的一瞬，他突然睜開了眼！
清澈如同星河璀璨的黑眸直直地看著我，然後他嘴角揚起一抹幽笑，我的心跳慢跳了半節，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明塵……”心中的狂喜讓我的聲音變了調，帶著顫抖的鼻音，“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沒有站起來，掐訣的手指攥住了我的手腕，淡淡道：“溫暖，你怎麼進來的？”
熟悉的體溫和觸感，是他，真的是他！
眼淚控不住地往下掉，我跪坐在水上，與他面對面：“白無常帶我去到孽鏡臺，我不小心觸控到鏡子穿進來的。”
“孽鏡臺？”他劍眉微鎖，沉聲反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我點點頭：“我看到了自己所有的惡念恐懼，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九幽之地……”我垂下眼，如實回答。
明塵身形微愣，隨即輕笑一聲：“看到他了？”
我點點頭，忍住滿肚子的疑問。
“不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用曲起的食指抬起我的下巴，灼灼與我對視，像是要我吸進去。
當然想知道，可我不敢問，怕又是天機不可洩漏那一套說辭。
明塵繼續說道：“孽鏡不僅可以照出內心的惡，也可以照出前世……”
前世？
“可我的三魂七魄不是你抽出的雜念神魂點化而成的嗎？我的前世只有你，為什麼會看到九幽之地？”我還是沒憋住，一股腦地都問出來。
“還有那裡關押的神，為什麼和你長的一樣？”
明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嗤笑：“長的一樣又如何？所有相皆是虛妄……”
“你怎麼知道現在看到的我就是真的我？”
我被他說糊塗了，難道這不是真的明塵？
“什麼意思？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到底是不是明塵？”我蹙眉不解道。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愛的不是這具皮囊？”明塵不置可否地輕笑。
才不是！
“這裡是混沌的太虛，太清境的邊緣，那老頭要我在這裡閉關修煉內丹，可我一直感應到你的情緒和處境，溫暖，我無法靜下心來。”他有點苦惱地皺了皺眉頭。
我本是來自明塵的神魂，我倆確實有著超出常人的心電感應，更何況我手上還有他的血戒。
難道我真的讓他走火入魔了？
“我不知道那樣會讓你分心！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咬著嘴唇，揪著他的袖袍愧疚焦急道。
當時我就應該重拳出擊，給那個摳腳大漢一頓好打！
“溫暖，我接二連三地偏執於你而走火入魔， 惹得天尊惱怒，他不會讓我走出去了。”明塵自嘲地冷笑。
我急地哭出來：“那怎麼辦？我要怎麼救你？”
他搖搖頭：“出不去的，溫暖，我會永遠被困於此，你不該進來。”
“可七爺說要我接你出去的！”我情緒有些激動。
“白無常？……他騙你的？”明塵無奈地嘆了口氣。
啊？他為什麼要騙我啊！
難倒我要和明塵永遠困在這裡嗎？
明塵突然靠近我，用手指拂過我的臉頰，舔舐了 一下我的耳尖，輕笑：“你願意在這一片虛無混沌中永遠陪著我嗎？只有我們兩個。”
我當然願意啊！可……
“那寶寶怎麼辦？”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委屈道。
他們兩個比我的命還要重要，我被困在這裡沒關係，他們兩個不行啊……
明塵微愣，臉上帶著一絲不悅：“你很喜歡孩子？”
這是我們兩個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
“只有我們兩個的虛無混沌難道不更好嗎？沒有世俗的紛擾，沒有危險，待我在這裡重新點化一片淨土，你想要多少孩子本尊都滿足你……”
我越聽越不對勁，明塵的表情和語氣，讓我感覺他對我肚子裡的兩個小傢伙沒有一點感情。
他明明也很期待的……
而且，明塵都不願意將我桎梏於青殿，怎麼會說出讓我留在虛無中，這樣的話？
他感受到我的遲疑，偏了偏頭，捏著我的下巴邪魅問道：“怎麼？不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