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戲子紙人飄飄然，離在很遠的地方跪下，青衣紙人囁囁說道：“府君大人，小娘娘，原諒我和我官人不能上前跪拜。”
“我二人本是夫妻，死於幾百年前的一場饑荒，被人拋屍在野，亂葬於此，因無後人祭拜，成為遊魂。”
“幸得胡老爺超度搭救，助我夫妻二人修煉才魂識漸明，胡老爺又將我二人魂體寄於紙人之中，才不至於到處遊蕩。”
“我夫妻二人感念胡老爺大德，所以才願意伺候老爺和兩位太太。”
誰說戲子無義來著！他倆太好心了吧！
剛才我還聽到胡獻之說‘別怪老爺無情’這樣的話……
明塵閉目養神地捏著我的手指，顯然對這種家長裡短興致缺缺。
“是……是這麼回事，小娘娘。”胡獻之沒想到兩個紙人為他開脫，心虛道。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他就是壓榨這對苦命鴛鴦！
我瞥了眼明塵，他老人家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只好繼續行使‘職權’，問道：“這個哨子是冥界之物嗎？一共有幾個？是怎麼流出來的？”
胡獻之抬頭看了眼明塵，覷覷地擦了擦臉。
“說。”明塵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嚇得胡獻之又撲通頭皮貼在地上。
“回稟小娘娘，小人是從一位前輩鬼差手裡偷來的，此哨正是冥界之物，一共有兩隻，一隻攝魂一隻抽魂，我手上這只是攝魂哨，可利用魂蟲聚招數百里的陰魂，另一隻可抽取生魂，一兇一吉，陰陽雙生之物。”
我不由笑問：“那你認為你手中這隻，是兇是吉？”
“自然是吉。”胡獻之順嘴吐出。
我淡淡笑道：“陰陽本是一體兩面，攝魂哨可聚招數百里陰魂，若落入心思不純之人手中，即可一瞬吞噬數以萬計陰魂，提升修為。”
明塵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意味的淺笑，把玩著我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血戒。
胡獻之驚恐地叩首在地：“小娘娘，小人從未如此想過！我和二位夫人老實本分修煉，不敢走歪門邪道啊！”
“是啊，小娘娘，我們三人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踏實修煉，並未有一絲一毫傷人之事。”紅衣旗袍女鬼戰戰兢兢說道。
“你三人雖未傷及無辜，但陰魂遊蕩在人間終會擾亂陰陽氣場，更何況……你本是陰差，不好好為冥界效力，卻來此躲清閒，當你的土皇帝。”我語氣中帶著一絲慍色。
三人紛紛跪倒在地求饒。
我又看向明塵，他慵懶地睜開了眼，嘴角含笑，依然沒有說話。
府君大人這是讓我自行裁奪啊！
我回捏了下他的手，長舒一口氣：“不過……冥界向來賞罰分明，府君大人慈悲法度，念及你三人踏實修行，一心向正，還搭救超度了兩個遊魂，實屬善舉，但盜取冥界之物等罪也已確鑿，你們三人回冥界各自領賞罰吧。”
我拍了拍明塵的手背，示意他：我這麼說應該沒問題吧？
他在我手心寫了個字，我馬上會意，偷偷抿了抿嘴角。
兩個女鬼趴跪在胡獻之左右，連連叩頭：“多謝謝小娘娘，謝謝府君大人慈悲開恩……”
我走到兩個紙人面前，他們身上的紙張已經破敗，顏色被雨水暈染開，只有走近看，才能看到他們微弱的魂體。
“我願意為你二人超度，再度輪迴，若……不想的話，我可以在鬼市為你倆謀個差事噹噹，只是有些辛苦，你們二人覺的如何？”
戲子紙人肢體僵硬地在地上叩拜，激動道：“謝謝，謝謝小娘娘！我二人願長廂廝守，願在鬼市為小娘娘，為府君大人，為冥界效犬馬之勞！”
大寶讚許地對我點點頭，我又折返回去。
“胡獻之，你知不知道一把骨笛？”我用手比劃了一下笛子的長度粗細。
他茫然地搖搖頭：“這個，小人不知。”
難道那把骨笛不是冥界之物？
有天晚上我問明塵，他老人家對這些微不足道的法器根本沒留心過……
現在只能大海撈針般打探笛子的來由。
我掐訣把毛毛召喚出來，他剛要給我個熊抱，看見明塵就剎住了車，朝我吐了吐舌頭。
毛毛瞥到跪在地上的胡獻之，抱著手臂，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故作老成道：“這不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小胡嗎！原來你躲這來了！你個偷奸耍滑的王八蛋！讓冥界好找！”
說完，將鎖魂鏈毫不客氣地拴在他身上。
胡獻之被毛毛拉起來，嬉皮笑臉道：“毛哥好，毛哥好！”
“現在叫毛爺知道嗎！毛爺升官了！看見沒！”他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揮了揮那把升級版的淡黃色拘魂令，傲嬌地抬著小臉。
噗……
明塵施施然站在我一旁，淡淡道：“毛文瀚，押解五人回賞罰司，獎賞一事令判官按小娘娘裁奪之義判決，至於懲罰……三人受過之後，胡獻之就安排在你手下吧。”
府君大人也會愛屋及烏啊……
胡獻之交出攝魂哨，嘴角抽了抽。
不過毛毛歡喜地快跳起來了，他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個‘是’字後，笑嘻嘻地朝我揮了揮手就帶著一群鬼魂走了。
“後面的事我來處理，府君大人您帶小娘娘先回去吧。”大寶說完拿起手機，撥打了肖樂的號碼。
明塵一路都帶著淺笑，我小心翼翼地抬頭試探問道：“沒有給你丟臉吧？”
剛才他一言不發，只是在我手心寫了個‘可’字。
他輕笑地摩挲著我肩膀，微微俯下身親在我嘴角：“你做的很好，有點小娘孃的樣子了。”
我回抱住他的腰，在他胸膛蹭了蹭，笑道：“是你教的好。”
“拿什麼謝謝我這個老師？”明塵邪惡地咬了咬我的耳尖，引得我渾身顫粟。
我貼著他的耳畔，曖昧道：“回家好好謝你，老公……”
明塵很喜歡我叫他這兩個字，不似夫君這樣正式，帶著絲絲旖旎，更帶著我大膽的邀請。
開車回到家，我帶了一大包零食跟著明塵回到東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