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人臉？”我追問道。
“一個女人的臉，會笑會說話還有表情！我當時嚇得昏厥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我，我已經死了……”
“人面瘡……”明塵眼底一抹厭惡閃過。
人面瘡是什麼？
我剛要開口，保潔阿姨哭著跪在地上，雙手掩面：“小姑娘，小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還指望我賺錢養家呢……我就這麼死了，我，我那上大學的孩子怎麼辦啊，他今年的學費我還沒有湊齊呢啊……”
府君大人多次教導我，面對鬼魂不應該有感情，魂體脫離七魄，就代表了失去七情六慾。
眼淚和求饒不過是他們矇混法師的手段。
生死輪迴我擋不住，可生人——
“我會承擔你兒子的大學費用，我為你超度，安心上路吧。”我燃了張超度符紙。
等陰魂徹底消失，大寶咂嘴：“暖妹子，不是我說你，你心怎麼這麼軟，萬一她兒子出國留學，本碩連讀呢。”
“那也花不了多少錢吧。”
我這個野雞大學畢業的本科生，不是很瞭解留學行情，二十萬應該夠了吧。
“歐美留學一年學費加生活費三十萬到八十萬不等，倭國，泡菜國，薩瓦迪卡國也要二十萬加，港澳差不多也要二十來萬吧。”大寶掰著手指頭，認真道。
我聽的呆若木雞——這，這麼貴！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咱家可有個準常春藤高材生，不瞭解行情行嗎！我這個做師父的得早點準備。”大寶咂嘴小聲吐槽我，“你別叫小娘娘了，乾脆叫散財童子算了。”
對啊，我家還有小狼那個好苗子呢！
我，我能撤回我剛才說的話嗎……
明塵好笑地搖搖頭：“要你好心，給你個教訓……你現在缺錢？”
我無奈地抓了抓頭髮：“缺錢倒不至於，夠養活一家老小了。”
我沒有攢大錢的命，手裡只要有點錢就散出去。
剛接的委託，毛爺爺還沒到手呢，就被我提前預支給陌生人了。
明塵淡淡笑道：“小富即安，小滿則足。”
“走吧，去看看那個娘娘泉。”
我拉住他的手腕：“這些水鬼不管了？要不我現在收了吧。”
省的一會兒出么蛾子。
“他們都是些地縛之鬼，不能離開水， 先不用管，一會兒再收也不遲。”
明塵一出現那些妖魔邪祟都不敢冒頭，有他老人家坐鎮，我和大寶渾身是膽。
“明塵，那個花彩娘娘被之前的百姓稱為神明，冥府有沒有記載？”我被他牽著，穿過走廊。
生前肉體得道昇仙之人，會登仙籍，跳脫輪迴，不歸冥界管轄。
若生前是大善人，死後被百姓追封的神明，縱然有香火祭拜，也要去冥府掛號。
冥府之尊親自蓋章，授予神職，才算是正統的鬼神。
如果她是冥府蓋過章的小神，明塵應該知道這位花彩娘娘。
“民間有很多修煉成精的妖靈，它們與生人共生，藉助生人之手行醫布藥、問卦占卜、走陰通靈，久而久之就被一方百姓稱為‘仙家’。”
“這種仙家冥府不認可？”我小聲問道。
他微微點頭：“凡以上生人身修行的陰魂精靈，皆是旁門左道。”
活人經常被陰魂精靈附身，會有損陽氣。
這些仙家上人身，為一方百姓解決問題，可它終究會損害一人的身體健康，再加上這些仙家為了吸引更多信眾，獲得供養香火，有時候會洩露一些天機，方顯靈驗。
“冥府念及它們行善救人，又有一定的信眾，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會授予仙位。”
難得他講這些，我聽的津津有味，追問道：“那這位花彩娘娘呢？”
明塵見我好奇，淡然一笑：“還有一種則是你口中的這位娘娘……”
“許是她生前善良，有些功德，死後甘願為地縛之魂，在此修煉並護佑一方水土，這樣的陰魂對人世依然有所眷戀，心性還未清虛寂靜，算不得正神，但他們有功於冥界，陰差不會強行拘走。”
“還有一種可能，她死後被有意之人囚困鎮壓，供以香火，以求消除她的怨念，民間亦有不少惡鬼被美化成神的例子。”
我早就習慣他在陰風颯颯，隨時群魔亂舞的鬼屋，聽他傳道……
嗯，別有一番風味。
“你沒留意過她？”
“一個陰魂，本尊留意她做什麼。”明塵睨了我一眼，好笑道。
“她已經牽扯到一個村子了啊。”我皺了皺眉，“剛才溫泉裡那麼多水鬼，你又不是沒看到，她害了那麼多人，還將他們都困在此處，已經嚴重影響了陰陽的平衡。”
“你怎知那些人都是被她所害？”明塵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見過很多人心愚昧的村落，或民風不純，或重男輕女，或利益至上，這樣的地方都會招致不幸……一時半會看不出，幾十年或百年後，總有一天會被反噬。”
“那些陰魂並未歸於冥府，一是地縛於此，二是還有未完成的因緣業障，我不便插手……嗯？活水……”
明塵突然頓住，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從外面引進來的管道。
一股股的溫水從水龍頭中慢慢流出來，落到湯池中。
娘娘泉裝修的極其雅緻，周圍堆砌著各種精心打磨的玉石，屏風簾幔，水聲清伶。
大寶指了指冒著熱氣的溫泉：“代理人說開發新址的時候，挖出來一口古井，往下鑽眼有水滲出來，甄老闆就靠這噱頭，將井水引過來，命名為娘娘泉。”
我想到保潔阿姨說的話，側頭道：“甄老闆的老婆就是泡這水懷孕的，保潔阿姨不是看到她在水裡那什麼，裡面會不會有陰魂啊？”
大寶皺眉，點出重點：“難道甄老闆的老婆懷的是鬼胎？”
鬼胎？
我垂下眼簾想到家裡的兩個小傢伙，人神結合能誕下神子，人鬼結合是不是……
明塵看向娘娘泉，眉頭蹙起：“不是所有人都能懷上異胎，神胎講究人神之間的機緣，且神子皆有天命所在，所以神子之母功德無量，為三界所尊。”
說完他瞥了眼我的肚子。
“而鬼胎則是逆陰陽而為，生人無法承受陰氣入體，即使承受的住，也會在孕期因為被鬼胎吸食精血和陽氣而死亡。”
“鬼胎若成型，並順利生產只有一種可能……”
我接過他的話頭，偏頭猜測：“花彩娘娘寄宿在甄老闆老婆身上，與陰魂交媾就可以了是嗎？”
“你說的人面瘡是不是就是花彩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