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抬貨的工作人員，卸貨時不小心將一個木箱子摔在地上。
箱子是由幾塊木板釘在一起的，外面纏著很多紅繩，體積和雙開門冰箱差不多大小。
“草，你們小心點，這老東西好不容易押解回來，出了么蛾子，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不怪我，是老許手哆嗦了。”
“明明是你剛才絆了一跤，怎麼賴我頭上了？”
“別他媽叫喚了，趕緊搬，一會兒詐屍了！”外面響起七嘴八舌的爭吵聲。
詐屍？裡面是屍體？
坐在辦公室裡的老陸走到門口，對他們四人喊道：“吵吵吵，都他媽不想要命了！”
其中一個流裡流氣的黃毛說道：“老大，這裡摔掉了幾個釘子，兩塊木板有點鬆動。”
老陸氣哼哼走出去，蹲下檢查裂口：“趕緊釘上，再貼幾張符紙，看好了，別讓裡面的東西碰到生氣。”
大寶和我站在辦公室門口，他低聲說道：“怪不得把辦公單位安置在這裡，運輸東西太方便了。”
他抬了抬下巴，看向外面整齊排列的門板：“那木板後面應該是處理好的行屍，這老陸八成是個趕屍人，身上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
難怪我聞到一股熟悉的化學味。
我看著正在釘箱子的幾人，皺眉道：“剛才我看到有個門板動了一下，不會是詐屍吧。”
話音剛落，一隻狸花貓從貨架子上跳下來，正要撲到箱子上，老陸眼疾手快地將貓擺到一邊，吼道：“這誰他媽帶進來的貓！”
狸花貓摔到地上，嚇得嗷了一聲，慌不擇路地跳上貨架。
“快他媽逮著它！你們有幾條命！不想活了！”老陸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我想上去幫忙抓貓，大寶拉住我，壞笑道：“別人的地盤，咱別喧賓奪主，看看他們的本事。”
我忍住了，因為我確實很不喜歡和屍體打交道。
黃毛驚慌失措地上前捉貓：“老老老大……對不起，這是附近的流浪貓，我就餵過它幾次，誰知道它怎麼自己跑進倉庫裡來了啊！”
“咪咪，快下來，哥哥這裡有火腿腸。”
狸花貓受了驚嚇，上躥下跳，瘋狂躲避黃毛和其他人的圍堵。
它撞到了牆邊上的門板，後面的屍體感受到生氣，咚咚咚，門板掉在地上，露出後面的東西——一個個身穿防護服，頭上貼著符紙的屍體瘋狂抖動，好像震動手機。
有個屍體抖掉額頭上的符紙，驅逐著生人的氣息，一瘸一拐地往我們這邊走來。
“媽的，這個月的工資都別想要了！”老陸氣的鬚髮皆張。
追貓的幾人除了黃毛紛紛苦著臉道：“老大，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事只怪黃毛子，關我們什麼事。”
黃毛還在抓貓，大喊道：“怎麼能怪我？又不是我請它進來的！要怪就怪老許沒看好門！”
大寶好笑道：“你們再不處理行屍，不說工資，連命都別想要了。”
名叫老許的中年大叔對大寶呵呵笑道：“這都是小意思，只要不是箱子裡的大傢伙我們都能對付。”
我又看向地上的箱子，老陸在外面已經加固了紅繩和符紙，看來裡面是個很棘手的屍體。
幾人在抖動的行屍身上散了許多糯米，又用墨斗紅線纏上，在行屍額頭上拍上新的符紙。
一人拿著趕屍鈴晃了幾下，行屍們排好隊，順著鈴聲，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幾人把掉落的地板又擺好，一切恢復如舊。
大寶問道：“這些屍體沒有戶籍嗎？怎麼放在這裡？”
老許對其他兩人揮了揮手，示意繼續抬地上的箱子，幾人將箱子抬到了最裡面，門上畫滿符咒的小倉庫裡。
老陸站起身，對大寶說道：“那些屍體都是一些從境外來到內地打探情報的蠱師和降頭師，和我們的同志鬥法時死掉。”
“他們的身體有一定的研究價值，所以被製成了行屍，從全國各地‘趕’回來，我這裡只是他們臨時的落腳點，後面的話，屍體會被送往秘密的研究所。”
蠱師和降頭師的屍體很危險，他們有的在自己身上下蠱，有的把自己的身體制成降頭，沒辦法走正常路線運回來，只能走特殊運輸通道。
老陸還說他們平時也有普通運輸訂單，順帶收集情報。
不過大部分情況都在為政府秘密運輸東西，除運輸特殊屍體外，還運輸一些特別的文物，謹防那些從國外回流的文物上攜帶病菌或者降頭蠱蟲什麼的。
“蠱蟲和降頭防不勝防，你們這工作挺危險的。”大寶佩服道，“這箱子裡是什麼屍體？”
老陸點著根菸，眯著眼抽了一口，長吐口氣：“從邊境的一個荒寨裡找到的一具無名屍體，屍檢報告顯示已經死了將近半年，可沒有腐爛的跡象，蚊蟲不敢靠近，他生前應該被煉化了，很有研究價值。”
“上層很重視這具屍體，不能出一點紕漏，我這只是個週轉站，後天就要運回帝都。”
我和大寶點點頭，準備告辭。
剛才的狸花貓不知道又從哪裡躥出來，它走到箱子跌落的地方，伸出舌頭舔舐地板。
黃毛呼哧呼哧地跑過來，一把抱住狸花貓，氣急敗壞道：“哈，終於被老子逮到了！以後休想……”
他話沒說完，狸花貓瘋狂抽搐起來。
“喂喂喂，我嚇唬你的……”黃毛有點慌。
我看向地板，那裡有一小攤液體，由於倉庫光線很暗，加上又是坑坑窪窪的水泥地，根本不易察覺。
狸花貓飢腸轆轆，應該是聞到了地板上液體的氣味，以為是食物，可這液體是從剛才箱子裡流出來的，也就是屍液——
我意識到不對勁，喊道：“快扔了那隻貓！”
黃毛身體一愣，馬上將手上的貓扔了出去，也就數十秒的功夫，原本活蹦亂跳的小貓，口吐黃水，抽搐著沒了氣息。
在場的人都驚住了，好在老陸工作經驗豐富，掏出手機，開啟照明，沿著水泥地檢視地上的液體。
洩露的屍液雖然不多，但顯然有劇毒，這也是屍體沒有蚊蟲靠近的原因吧。
老陸關掉手機，正色道：“貓的屍體特殊處理，地板上的屍液清理乾淨。”
“全員穿上防護服……開箱，檢查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