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
一個身穿寬大不合身的青衣儒衫，瘦瘦弱弱的少年說書人，笑著開講。
而就在其開講的時候，一道道青色的浩然正氣，卻是開始浮現，然後瀰漫整個酒樓。
“聲臨其境？！”而看著高臺上，說書人滔滔不絕的樣子，季修眼底浮現出一抹訝然。
要知道就算是青州港，懂得聲臨其境的人，也不過才是一掌之數。
而且大多都是一些五六十歲，儒道修為達到五六品的儒修，這少年……
突然，季修腦海中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是她？”季修想起，之前自己在京都時，調查血鴉妖族時，去教坊司遇到的那名叫陳子升的紫衣公子哥的貼身小廝。
她怎麼會在青州？
陳子升是光祿寺少卿，陳姚耿的兒子，陳子升的婢女，怎麼會來此說書？
很快，所有人都在聲臨其境的加持下，沉浸入了小廝所講的神凋江湖中。季修體內浩然正氣微微一突，便隔絕了浩然正氣的拉扯。
上方，正在說書的小廝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季修的方向。
當看到是季修後，她雙眼微微睜大。
顯然，她認出季修來了，在日照遇到繼續，對她來說也是極其驚訝的。
見她認出了自己，
季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小廝迅速穩定驚訝的情緒，然後繼續開講。
“三個月不見，她的儒道修為竟突破到了四品君子境？”上次在教坊的時候，記得她還是六品儒生境，三個月突破兩個大境。
嘖，這小廝，多少也是個天才了。
“東家，馬匹都換了草料，半個時辰後就能啟程了。”
這時，小李從門口進來，來到季修身邊。
“嗯，你也坐下吃點東西吧。”季修點點頭，示意小李不要拘謹。
“謝東家。”
小李見季修如此，也不客氣，直接叫來了店小二，然後又叫了一些茶水和菜食。
“……啪！”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驚堂木再次落下，高臺上小廝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隨著驚堂木落下，客棧大廳的浩然正氣頃刻間消散於無形。
眾人也才意猶未盡的回過神來。
在聲臨其境的體驗下，他們每個人都是主角，以第一人稱視角參與到劇情其中。
嗯，就是類似於玩一款網遊，不過體驗比網遊更真實就是了。
“子升先生也太短了！”
“奏似，奏似，太短了……”
“子升先生再來一段唄，我們都聽著呢，賞銀不是問題呀……”
大堂鬧哄哄一片，小廝目光看了一眼季修的方向，薄唇微啟蠕動了幾句後，對眾人施了一禮，道：“儲位，今日就到這裡了。”
“明日趕早，子升與諸位不見不散。”
說完，小廝不顧眾人的挽留，在客棧掌櫃的帶領下，朝著後臺而去。
很快，高臺上又上來了別的說書先生。
“你先用飯，我出去一趟。”吩咐了小李一句後，季修起身出了客棧。
客棧外的小巷裡。
季修看到了早早等候在此的小廝。
一襲寬大青衣外，套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斗篷。
衣飾不是很華麗，卻看起來很是暖和。
寬大的鬥帽，把她小巧的鵝蛋臉完全遮住，嗯，這一身行頭倒也不怕被粉絲們認出來。
“先生。”小廝看到季修似乎很開心，一雙明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臉一繃，趕緊對著季修行了一禮。
“姑娘，又見面了。”季修還了一禮，道：“姑娘不是陳子升的婢女嗎？”
“怎的會出現在青州府？”
季修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廝笑了笑，伸手示意季修出巷子說話，二人並肩走在街上。
“老闆，十斤豬肉。”行至一個賣肉的小攤販前，小廝把一張面值十五兩的銀票遞了過去，這才開口對季修，道：
“因為公子喜歡的姑娘是慈航庵的一個天才弟子，所以我們就來了日照。”
“十斤，您收好了。”攤販麻利的割除十斤豬肉，然後拿起秤桿給小廝看。
雙方確認後，小廝接過用油紙包裹的豬肉，提著麻繩搓出的拉環，看了季修解釋道：
“山上的日子清苦，快過年了，我想給少爺做一頓紅燒肉吃。”
看著眼前轉過身，藏在厚厚斗篷下，小臉上露著幸福笑臉的小廝，季修臉上也不由為她的樂觀，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你家少爺，有你真是幸福啊。”季修由衷的讚歎道。
上一個自己印象中這麼懂事的姑娘，還是鹿鼎記裡的雙兒。
“我能遇到少爺，也很幸福。”小廝哼哼笑道。
嘖！這是怎麼了，走到到哪，狗糧給我喂到哪是吧？季修扯了扯嘴角。
“對了，先生來日照，莫非是為了凌晨姑娘？”行走間，小廝突然說道。
“……嗯？”季修眸光一閃，不著痕跡道：“姑娘何出此言？”
小廝停下來，很是疑惑的看向季修，道：“先生還不知道嗎？”
從她的眼神裡，季修看到了驚訝，奇怪，不解的神色，似乎自己應該知道什麼似的。
“還請姑娘明示。”想到可能與凌晨有關，季修不敢大意，抱了抱拳說道。
見季修似乎真的不知道，小廝也壓下心底的不解，開口解釋道：
“慈航庵的淨念大師圓寂，按道理說，淨念大師的衣缽本該身為弟子的凌晨繼承…”
說著，小廝頓了頓，又道：
“可怪就怪在，淨念大師留有遺言，自己的舍利傳承，留給小弟子……”
小弟子？季修一愣，凌晨不是說，淨念大師只有她一個弟子嗎，這小弟子哪冒出來的？
“佛門內部派系錯綜複雜，有人便以此做文章，再加上凌晨已經還俗，所以不被佛門承認。”
“後來呢？”季修聽到這裡，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後來，凌晨姐只能在距慈航庵不遠處的一座廢棄古廟暫居。”
察覺到季修的臉色不好，小廝又趕忙道：“不過先生也不要太擔心。”
“聽少爺喜歡的那位天才說，淩小姐狀態很好，而且師門也有不少師弟師妹擁護。”
“而且，慈航庵失去了坐鎮的菩薩境，老住持也只能如此，或許是緩兵之計也未可知。”
“嗯，總之慈航庵現在很亂…但亂也有亂的好處，至少淩小姐沒有失去繼承傳承資格。所以先生也不要太擔心。”
季修知道小廝是在安慰自己。
看著眼前善良的小廝，季修壓下心底的情緒，點點頭，笑著道：
“多謝姑娘告知這些，季某感激不敬。日後姑娘若有什麼用得著的，可差人送信到青州港的大壑居，季某必當盡力幫忙。”
“先生是打算常住青州了嗎？”小廝驚訝道。
“嗯。”季修笑著點點頭。
之後，二人又寒暄了一番後，便各自離開。
回到客棧，小李已經等候多時，季修沉著臉，道：“走，出發慈航庵！”
看到東家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小李也不多言，直接駕車朝著慈航庵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