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徽是個好人,他不僅把葉穗肩膀上的蟲子弄走了,還關心的問了一句:“葉師妹,還好嗎?”

實在是因為葉穗看起來要哭出來了,他才會有這麼一問。

那隻蟲子不見了,葉穗才徹底的鬆了口氣,她紅著眼睛搖了搖頭,“我還好。”

可她眼淚汪汪的樣子,還真不像是還好。

那邊的雲蘇蘇哭出了聲,“大師兄!”

宋清徽看過去,面色錯愕。

雲蘇蘇鼻子紅彤彤的,還流了鼻血,滑落到了她的嘴角處,模樣很是滑稽。

宋清徽:“雲師妹?”

雲蘇蘇捂著鼻子哭訴,“是葉穗打的我!”

葉穗原本沒哭的,她眨眨眼,硬生生的把眼睛裡瀰漫的霧氣給擠了出來,於是她也哭,“是雲蘇蘇先故意拿蟲子嚇我的!”

雲蘇蘇張開嘴,“你!”

葉穗:“難道你要厚著臉皮說不是嗎!”

雲蘇蘇:“那是因為你以前總欺負我!”

葉穗:“我怎麼欺負你了?”

雲蘇蘇:“你把我摘給師父的花給扔了!”

葉穗:“師父一接觸花粉就會渾身起疹子,難道你不知道嗎?”

雲蘇蘇面露意外,她還真不知道師父對花粉過敏,可很快,她就又控訴道:“我見流浪在外的小貓可憐,給它們喂點吃的又怎麼了?你憑什麼把它們趕走!”

葉穗理直氣壯,“就是因為你瞎喂貓,每天深更半夜的,那群貓都聚在外面叫喚,吵人清淨,你要是真愛它們,大可以把它們抱進你房間裡養著啊!”

雲蘇蘇怒道:“你分明就知道我現在和楚師姐一間房,我怎麼可以把貓帶回房間裡養?”

葉穗呵呵了兩聲,“你既然沒這個條件,又憑什麼要其他人為你的善心讓步?”

雲蘇蘇被懟得啞口無言,葉穗就是個最會講歪理的,反正每次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從她的嘴裡說出來都成了有理的事。

雲蘇蘇淚眼汪汪的看向宋清徽,“大師兄……”

宋清徽沉默著,如果說這位人人讚頌的完美大師兄有什麼不擅長的,那一定就是處理女孩吵架這回事了,他站在一邊聽兩個女孩針鋒相對的話,完全都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現在雲蘇蘇敗下陣來,宋清徽便對葉穗說道:“葉師妹,雲師妹比你晚入門,也算是你師妹,若是有什麼矛盾,還望你能謙讓一二。”

他一開口,就滿滿的是那種老派家長的作風。

葉穗沒吃虧,當然願意見好就收,她乖乖的點頭,“我聽大師兄的。”

宋清徽又看向雲蘇蘇,“葉師妹已經不計較了,雲師妹,你也不用計較了。”

雲蘇蘇心裡頭憋著一股氣,她可是吵架輸了的那個人,哪可能說不計較就不計較!

葉穗滿臉得意,冷不防的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那幽幽的目光,她那嘚瑟的小表情立馬就收斂了,還從心的往宋清徽身邊挪了挪。

薛伏安靜的站在樹下的陰影之中,他瞟了眼葉穗往宋清徽身邊挪近的腳,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鬧劇到此結束,宋清徽很有領導力的帶著一行人繼續往山上走。

葉穗好奇的問:“大師兄剛剛是聽到動靜了才往前走了,那裡有什麼東西嗎?”

宋清徽伸出了手,他的手心上是一隻千紙鶴,那隻千紙鶴猶如真的飛鳥一般,懸浮在宋清徽的掌心之上,扇動著翅膀輕輕飛舞,

雲蘇蘇擠開了葉穗,誇張的說道:“這肯定是楚師姐做的!”

葉穗被擠到了後面,她瞪了一眼雲蘇蘇,還要擠回去,然後身後已經多了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薛伏熱心腸的說道:“山路崎嶇,姑娘小心不要摔倒了。”

葉穗只覺得被他碰到的手都在發麻,她微笑,“多謝。”

話落,她試圖甩開他的手,再跟上宋清徽的背影,然而抓住她手臂的手還是緊緊的,她沒甩開。

葉穗僵硬的抬起頭,乾巴巴的笑道:“薛公子,我站穩了,不會摔倒的。”

薛伏淡淡的“哦”了一聲。

葉穗不知道這人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她眼見著前邊宋清徽和雲蘇蘇說著話越走越遠,她心裡一著急,剛張嘴,一隻手便捂住了她的嘴。

葉穗被他雙手禁錮著,動彈不得。

少年輕笑了一聲。

葉穗頭皮發麻,汗毛樹立,只覺得芒刺在背,心中滿是恐慌。

薛伏單純的疑問出聲:“如果把你的雙腳斬斷的話,你肯定就不能這麼上躥下跳的了吧?”

葉穗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又戳到了這個變態的點,她想到之前這廝還真的打算把她的臉皮撕下來,所以她不會懷疑,他現在嘴裡說的話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她試圖抬手拿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沒成功,她抬起臉,衝他擠眉弄眼,示意她有話要說。

薛伏卻並不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微微一笑,彷彿在說:只要你沒有說話的機會,看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忽悠人?

葉穗最大的自救能力也就是靠這張會忽悠人的嘴,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那怎麼行?

她真的急了。

樹影婆娑之間,半空中有像是絲線一般的寒芒隱約浮現,冷冽人心。

薛伏唇角的笑容越發燦爛。

她的掙扎無異於像是落入水中的一片枯葉,也僅僅只能帶起一陣漣漪,而這漣漪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葉穗能感覺到危險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沒什麼天賦,就是對危險感很敏銳,而且那危險的氣息都在朝著她雙腳的方向靠近。

風起的一瞬間,葉穗乾脆跳了起來。

薛伏表情茫然了一會兒,垂下眸來,他靜靜地看著女孩的頭頂。

葉穗手腳並用的掛在他的身上,那雙腳很是靈活的纏在他的腰間,當真是沒有半點女子的矜持。

薛伏捂著她嘴的手還沒放開。

她用一雙眼睛瞪他。

半晌之後,他問:“你在做什麼?”

薛伏見過很多瀕死的人,但他從未見過有人會用這種招式來對付自己。

葉穗眼睛向下瞟了一眼。

薛伏遲鈍的放下了捂著她嘴的手。

她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兒,隨後掐著嗓子,嬌軟的說:“我在向你撒嬌呀。”

薛伏臉色古怪。

空氣也寂靜。

片刻後,他說:“好惡心。”

葉穗面無表情。

其實她也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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