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媖覺得呂博承這個節度使當得實在是……無力吐槽。
“你就沒查過楚州衙門的鹽鐵、錢糧這些賬薄?”
“軍師他們查過啊。但沒查出問題。賬上是真沒錢。”
蘇青媖撫額,不是這麼弱吧。
又問道:“楚州衙門的官員是不是還是原來梁朝的官員?”
呂博承瞪大了一雙虎目:“啊,娘子,你連這都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青媖翻了個白眼,運氣……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人嘛,哪有全能的,他有一身武藝了,不能再對他過多要求了。
蘇青媖拼命壓了壓往上湧的脾氣。
很是和氣地問他:“如果一個飯館賣的東西又難吃又貴,那,你會進去嗎?”
“那我傻啊,還進去!”
蘇青媖定定地看著他,還朝他微笑。呂博承不明所以,答得不對?娘子笑得他心裡直發毛。
想了想,試探性道:“那,要不進去嘗一嘗?如果真難吃,我再出來?”這樣答,沒毛病了吧?
蘇青媖氣得拿起桌上一塊金子就砸向他。
大聲吼他:“沒油水沒錢撈的清水衙門,還換了主子!這個主子又窮,武力還不弱,又有十幾萬兵馬在手!你覺得楚州的官員為什麼會留下來?還不趕緊去抱梁朝大腿啊,留下來幹嘛!”
呂博承聽不明白,還點頭:“是啊,要我也不留下。”
蘇青媖氣得不行:“那他們留下來了,你覺得是為何?”
“為何?”
呂博承才問完,忽地一愣,猛地一拍大腿:“娘子,你是說楚州不窮?”
“不窮!搞不好還富得流油。”
呂博承猛地站了起來!猴崽子,敢騙老子!
“幼白……”不等他發作,蘇青媖已是叫起丫頭來。
幼白很快就跑了進來。
“你去前院把裴大人叫過來。”
“是。”幼白應聲而去。
“這時候叫裴先生做何?”呂博承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討伐海州嗎?”
呂博承有些愣住,不是在說楚州的事嗎?娘子怎麼又說起海州了?但還是點頭:“想,但軍需官說現在準備不足。”
準備不足,無非就是缺錢缺糧,缺各種軍需。道:“讓裴大人去楚州,任楚州刺史,你軍費就足了。”
“啊?”
為什麼裴大人一去楚州,他就不缺軍費了?難道真是楚州刺史瞞報了?
裴湜很快就到了。
蘇青媖便跟他說起原由。
裴湜,直接聽呆了,有些木:“楚州,衙門,沒錢?”他艱難地開口。
他是聽錯了嗎?
見大人和夫人都點頭,裴湜覺得不可思議。
“屬下記得前朝時,太平年景的時候,鹽稅一般年入七百萬貫左右,佔全朝財政收入的三成。到前朝末期,鹽稅年入多達上千萬貫,最高達一千七百萬貫,佔全年財政收入的五成。而其中兩淮的鹽稅又佔全國鹽稅的五成。現在大人說,楚州,衙門沒錢?”
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呂博承聽完,這個氣啊。竟敢瞞報!敢欺他不懂看賬本!竟如此大膽,敢吞了這麼多錢!難道楚州衙門拿了錢還向梁朝進貢嗎?
氣得狠狠踢翻一個矮凳,咚噹的一聲巨響。
“裴大人,從明天起,你改任楚州刺史,徐州這邊我另外安排人上任。”
呃……這麼隨意的嗎?
“我知大人憂心,但我在這裡向大人推薦一個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楚州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了,衙門上下定是同流合汙,互相包庇,貪成一窩了。必須得有酷吏,給他們敲重錘才行,也正好藉此震懾其他幾州。”
“屬下認識一個人,他手段比屬下狠厲,他比屬下更合適這個位置。現在他人在晉地,等我寫好信,大人命人快馬送信給他,一聽是我叫他來,他一定會來的。”
呂博承大喜:“是什麼人?”
“等他來了,我再向大人和夫人介紹。咱現在還不適合打草驚蛇。不過大人可以安排一些人到楚州,秘密監視楚州衙門上下人等,重點是派人到鹽場那邊摸清情況,以免他們攜銀逃跑。”
“好,我即刻就安排。”
三人說好楚州的事,蘇青媖想著既然裴湜還是任徐州刺史,那關於徐州的經濟,她也想朝他提一提。
她不能看著呂博承為軍需的事發愁,一個節度使,手裡只有不到三千兩銀子,說出去都沒人信。
太窮了,一眾手下估計也是缺衣少糧。
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
便道:“徐州這邊是軍事重鎮,人口也不少,還得發展起自己的經濟,不能光靠其他四州補給。”
“是,夫人說得對,我今日一天都在衙門裡檢視往年的賬薄。但也只有最近幾年的,徐州也是窮的很啊。”
呂博承搖頭頗為無奈:“徐州要不窮,我能向楚州要軍費?”
就是太窮,才把海州晾在那,沒有奪下。
現在他隔壁有吳國,上邊有晉國,還有海州這個梁朝的地盤,往下還有潤州、江寧幾地,也都是梁朝的地盤,他跟被人包了餃子一樣。
不爽。很不爽。
還是要儘快把海州拿下。
但軍需官說沒錢,尚準備不足。總不能冒然起兵,然後途中斷糧,被人斷了後路吧?
看大人不明白夫人的意思,裴湜便對著蘇青媖說道:“夫人可是有什麼良策?”
聽說夫人手裡有許多產業,在越地那邊手裡的田土也不少。要是大人也有夫人這等眼光和賺錢的能力,鎮海何愁不富?
好在現在夫人來了。
蘇青媖便說道:“你們說現在世道太平嗎?”
“不太平啊,我夢裡都在打仗。”
“夫人是說世道不太平,生意不好做嗎?”
啊,娘子是這個意思嗎?
蘇青媖搖頭:“世道太平有太平的生意,世道不平有不平的生意做。”
“世道不平還有賺錢的生意?”娘子是點金手嗎?知道他缺錢,老天把娘子給送來了。
見他二人眼裡都冒出亮光,蘇青媖也不打算繼續打啞迷,道:“賣武器啊。世道不平,賣武器最賺錢了。”賣軍,夥,沒有比這更好的買賣了。
“可是咱也沒有啊。”
“這門生意的確可做,只要多找些鐵匠,多制些武器,就不愁賣的。可是咱得有鐵石,而且得有很多很多才行。”夫人為什麼說這個?
應該不是無的放矢。
裴湜忽然期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