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斗轉，群鬼伏誅！
當李素丟出上百杆血魂幡之後，整個戰局已然是無力迴天了。
陰羅宗一眾鬼修不過是垂死掙扎了一番罷了。
待諸多元嬰妖修施展神威，諸鬼也都齊齊魂飛魄散。
依附身軀的鬼修，更是一個都不落，全都神魂俱滅了。
“不過……”
李素仰頭看去。
天空中出現了一道旋渦。
原來，陰羅宗經營小陰間多年，早已將此地看做自家禁臠。
雖然大晉離此地極遠，但是也設下不少手段。
其中之一，便有控制整個空間自毀的陣法！
在李素斬殺了所有鬼修之後，其中一人便啟動自毀陣法。
半空間本來就十分不穩定，被陰羅宗陣法這麼一捅。
小陰間就像是漏了水的容器。
陰氣、魔氣、屍氣混雜在一起，滾滾的從半空中的旋渦湧出。
剛剛噴湧而出的三種氣息，糾纏在一起散發著濃重怨氣。
此地被陰羅宗經營了不知道多少代，裡面本就是上古戰場所形成的半空間，又經過血祭生靈和收集大量的陰氣，已然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魔道修士福地。
李素所見之景十分壯觀。
眼前這一幕，好似天上被捅了一個窟窿，窟窿中‘噸噸噸’噴著汙水。
黑色的魔氣，綠色的屍氣，藍色的陰氣。
三種氣息之中自然夾雜著豐沛的靈氣！
“咦！”
李素察覺到周圍靈氣濃度上漲，說道：“此地的靈氣十分濃郁，雖然達不到上古環境，但也比一般環境好多了，怪不得這群鬼修要駐蹕於此，恐怕也不僅是為了這些陰氣……”
就連李素也沒有見過此景，更何論還是金丹的辛如音。
方才，在剿滅群鬼之後，辛如音收起了大半的旗帆。
便見天上一陣轟隆的巨響，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的驚人。
待她凝神一看，面前空間旋渦。
其神識比不上元嬰修士，但也鑽研過上古傳送陣，對於空間氣息並不陌生，當即認出旋渦乃是空間通道。
而通道的另一邊，鑽出了大量的陰氣，惹得辛如音都心驚擔顫，害怕其中鑽出什麼妖魔來！
可待了一會兒，只見裡面僅僅吐出純淨的陰氣和魔氣之後，辛如音的心也就放下了，不再害怕其中跳出一頭古魔了。
李素安慰道：“不用怕，這裡應該是一處半空間……”
“空間到底是什麼？”
辛如音忍不住發問道。
“如音，你也知道，我們生活的這處地界，其實便是一處存在於渾沌海之中的世界，我稱之為人界，而除了人界之外，應該還有靈界、魔界，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世界.”
李素指著旋渦通道說道：“你有沒有想過，空間是什麼樣的？”
辛如音忍不住思索李素的問題，沉吟許久道：“難道是一個雞子模樣？”
李素不由失笑。
‘渾天理論’在人界也十分常見，而且界內之人覺得理論十分吻合。
“天地如雞子之論，在界內看很合適，但實際上，人界應該好似一頁紙，我們無論站在人界的任何一處地方，都有打穿人界的空間結界的可能……”
聽著李素解釋，辛如音恍然。
也對，若是人界好似一個雞蛋，那麼站在雞蛋黃中的人，豈不是要到雞蛋殼周圍，才有打破雞蛋殼這個空間壁的機會？
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在人間的任何一處空間，都可以構建出傳送陣。
實際上，傳送陣的選址，並沒有特定位置要求，只需要傳送開啟時空間穩定，能夠提供足夠的靈氣便可了。
辛如音作為陣法大家，自然很快理解這一點。
“一張紙！”
思索著這個答案。
辛如音覺得很不可思議，卻又覺得說法很正確。
上古傳送陣的設定，正是利用通天陣法，將空間這個‘紙張’暫時性的卷折起來，讓本該從紙張上漫長的走出一條線的旅程，變成從摺疊的兩頁紙張上一個點到一個點的過程。
“這不就是傳送的本質嗎？”
辛如音的腦中一下子就腦補了傳送陣的真意。
李素並不知她心中所思所想，不然就該說一聲‘蟲洞’了。
兩人看著眼前的旋渦不斷噴出陰氣，逐漸將拳潭周圍化作了一片陰域。
陰域是一種獨特的靈地。
普通的土壤漸漸被陰氣侵蝕成了陰冥之土，凡間植物和樹木全都被陰氣侵蝕而死，一小片的拳潭上結出了一層薄冰，冰層正漸漸的朝著整個湖面上蔓延著。
“什麼都不做嗎？”
辛如音看著這一幕問道。
“陰域倒是一處不錯的靈地，但若是吸引了魔道修士，恐怕會給此地帶來不少動亂……”
二人心中也沒有那麼強大的正邪執念。
越國和元武國本就是正魔兩道的交匯之地，李素和辛如音也早早看破了正魔的把戲。
所以，對於陰域的形成，也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
一些偏門的靈藥也必須要陰氣環境才能成長。
辛如音詢問李素要不要行動，是在要問那上面的半空間……
怎麼處置？
李素盯著空間思索了一下，說道：“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雖然李素對這群鬼修很忌憚，但此行戰鬥沒有什麼戰利品。
難道眼前的好處都要丟掉嗎？
“你在此地停留不要走.”
李素有青空蛇的神通傍身。
哪怕這群鬼修以小空間為陷阱，將李素困入其中然後伏殺他，李素也可以從容啟動遁空神通，直接穿透小空間的壁障逃出來。
辛如音卻沒有這種神通，只能先留在外面觀望了。
“也好.”
辛如音嘆了一口氣。
雖然也想著和李素一起進去看看，但也知道自己只有金丹修為，若是跟進去了只有成為李素拖累，便沒有出口多言答應了李素安排。
李素將血魂幡激發，化作數頭妖獸形態，護在辛如音周圍，說道：“你先待在這裡，我先進去一探.”
辛如音蹙眉，叮囑道：“探查即可，不要冒險，安全出來.”
“我知道！”
李素點了點頭，閃身進了旋渦。
旋渦乃是‘小陰間’這個半空間的進出同道。
本來就是這處摺疊的空間最薄弱之處，也不知怎麼得被陰羅宗的先人尋到了。
又在此地待了多年，摸準了空間的規律，設定了進出入的陣法。
李素和辛如音抵達此地，見拳潭附近一片的祥和。
實質上，便是這座陣法在起效，暗中驅逐了周圍的一切不穩定因素。
待李素鑽入了通道之後，便感覺到陣法傳送之感。
身邊滾滾的陰氣擦著李素湧入了外界。
兩邊好似氣壓不等一般，不斷有陰氣魔氣外洩，靈氣也止不住的外流。
在透過這座旋渦通道之時，李素察覺兩邊通道在壓縮。
“看來，這群鬼修是想要透過洩了空間靈氣，讓這座半空間不斷萎縮乃是面積變小！”
對於空間的研究，李素不遜陰羅宗。
類似的小空間模式，李素也見過兩次了！
虛天殿便是冰魄仙子以大法力，佈置在人間的一處傳承小空間。
天妖皇朝的墓地便是另外一處小空間。
比起前者，天妖空間面積更小，而且存在的時日更遠，不斷削減和崩解的情況下，天妖空間正處於空間毀滅的末尾期。
當然，這個末尾期可能是以千年計數，若非是李素取走了整座空間的核心‘妖皇鍾’，整個空間也絕對不會有那麼快的崩解速度。
同理，眼前的小陰間，正被陰羅宗的修士，以特殊的手段‘摧毀’。
這個摧毀不是一次性的！
陰羅宗修士也沒有能力一次性摧毀一個半空間。
這群鬼修是‘不斷’的持續性的摧毀這個半空間，就好似找準了一個建築的支點不斷的施加壓力一般。
看似沒有針對整個建築破壞，實際上卻會讓建築更快崩滅。
“唰！”
穿過同道只是一瞬間。
力度便抵達了這座小空間的內部。
哪怕已經有大量的陰氣外洩了，但是其內部的陰氣依舊濃郁。
入目看去，萬物凋零。
周圍寂靜的就好似來到了死神的神國。
除卻已經轉化為陰冥之土的黑土地之外，放眼望去便是一座座墳頭和各色古棺。
墳頭有一些是新建的，李素好奇的走了過去。
一座好似凡人的饅頭墳豎立著。
看模樣，應該新建了兩百年，墳前豎立著一塊灰色石碑。
碑上用硃筆在刻字上紋繪著‘陰羅太上聶’字樣，其旁邊還有一行小一點的字跡‘千峰真人墓’。
“所以，這個新埋的人，便是陰羅宗的太上長老，元嬰真人聶千峰的墓地嘍……”
李素抬手一掀。
“轟隆！”
地面陰冥之土，一下分裂開來。
露出了地面中的石棺，上面貼著數張青綠符紙。
李素知道這種青綠色、黑紫色的符紙，是符道中偏門的‘陰符’‘煞符’‘魔符’一脈。
以靈氣畫符，便成就靈符。
那麼以魔氣畫符呢？
辨別了一下石棺上貼的幾張奇異符紙，李素隱約能看出是‘醒魂’、‘召魂’、‘凝魂’。
除此之外，石棺的材質不俗，李素伸手在石棺上一抹。
一股陰寒逼人的氣息順著手臂直入腦門。
“嘶！”
李素吐出一口寒氣。
“居然是一整塊的地魂石雕刻成的……”
地魂石乃是元嬰修士打造法寶的常見靈材，雖然昂貴但是也並非是稀罕的材料，但是能有棺材這麼大一整塊的實在難得。
大晉不愧是人界最富庶的地方！
“開！”
李素也沒有避諱。
一掌便劈開了這具棺材，墳墓都挖開了，棺材難道不開？
被劈開的地魂石，被李素收入囊中。
這地魂石上被陰氣侵染，已經蛻變成了高階靈材，只需稍稍打磨雕刻一番，便能成為一件不錯的法寶。
劈開了一道石棺之後，看見內裡還有一層木槨。
棺槨，棺、槨是不同的！
外層的地魂石為棺，內層以靈木為槨嗎？
李素食指在黑色的靈木上一劃，一道血紅的汁液順著破口流淌。
就好似切開了一個動物的肌膚一般！
“嘖嘖，居然是龍血樹！”
陰羅宗將八千年的龍血靈樹剝皮後，又繪畫了九百九十九道‘召魂咒’。
李素差一點就沒認出來。
“嘶，普通一個墳頭，棺槨這麼上檔次啊？”
看著這一步步的佈置，李素也算是看出來了，這聶千峰是準備轉化為鬼修啊！
從選地，再到石棺，槨木的選料，都透露著章法。
比起陰羅宗給獸神師的鬼修轉化之法……
“嘖嘖，獸神師畢福被坑的真慘啊！”
李素對比了一下兩者的所選的辦法，畢福那邊都不能用閹割版來形容了。
這個聶千峰只要一直沉睡在小陰間，再以‘聚魂’‘召魂’‘凝魂’之法，保持自己的魂魄在肉身之中不轉世，又以大量的陰氣和特殊棺木儲存生機，幾百年後便能順利的轉化為鬼修。
比起畢福那種辦法，簡直像是保送名額！
“撕拉！”
李素掀開棺蓋。
沒有等來棺內的屍體揭棺而起。
棺內的聶千峰屍骸上正裹著一張寫滿了‘天鬼咒文’的黃布。
李素將方才蒐集到的幾張陰符和咒文全都儲存好。
待返回越國之後可以交給菡雲芝參悟一下。
對於符道這方面，菡雲芝天分不錯。
李素神識在屍骸中掃了一遍，發現微弱的靈機在其頭顱。
“哼！”
李素神識攻擊發動。
一枚小小的陰魂針，便將這點靈機滅殺。
這位本應該在百年之後逐漸甦醒，成為小陰間其中一員的鬼修瞬間被滅了。
“不管生前多顯赫，死後就好好死去！”
李素沒有再多翻開這些人的墓碑，神識不斷的在一座座墳墓中掃過。
所有沒有甦醒但存有一線生機的屍骸全都被李素一一滅殺。
而那些暴露在外棺材，都是從棺中甦醒過來，完全轉化成功的鬼修！
這些鬼修剛才一股腦出了小陰間，被李素放出妖獸全都團滅了。
至此，這座半空間，全都被李素清掃乾淨。
一個活物都沒有了……
李素撥出一口氣，神識在空間掃過。
這不大的空間，只有千畝不到，大半都被墓園佔據了，其他地方擺著空棺材。
“養屍、煉鬼、蘊器……”
這裡不愧是陰羅宗的小福地，獨特環境帶來的好處極多。
若非李素的分身巧合的發現這裡，恐怕陰羅宗也不願暴露此地。
“可惜了！”
李素神識鎖定在一處殘肢。
背後的血翼一閃，來到了殘肢之前。
這是一隻人型的斷臂，已經變成了腐爛狀態，而空間內濃郁的屍氣，以及瀰漫不散的強大陰氣，正是從這具手臂上溢散出來的。
“嘶！”
李素盯著這支斷臂琢磨它到底是哪一個層次修士留下的？
“難道是合體期？總不會是大乘！”
斷臂露出傷口的那一側，以及冒著黃水和腥臭了。
傷口流淌出的腐臭屍水在小空間的中心，積蓄出了一口淺淺的淡黃色屍泉。
“埋了煉屍！”
李素走到屍泉旁。
察覺到腳下靠近屍泉的泥土中，埋著數具資質還不錯的屍骸。
“等等……”
李素一下子想起了什麼！
抬手一翻，煉妖壺出。
李素皺眉盯著眼前的腐屍斷臂，壺口對準了這塊爛肉道：“收！”
結果，李素也沒想到了一幕，煉藥壺口居然真的將腐爛斷臂收走了。
“唰！”
整個空間更快的崩解了。
原先，陰羅宗便使出招數，想要將小陰間完全毀掉。
如今，李素的動作便加速了這一步。
“以為我無法利用這條斷臂嗎？”
李素不由冷笑陰羅宗的無知。
比起他們利用斷臂溢散的一些屍氣和陰氣，李素直接用煉妖壺將斷臂血肉吸走了。
而李素盯著煉妖壺，等待煉妖壺煉化血肉。
可這一次，讓李素也倍感吃驚，煉妖壺收走的血肉居然沒有一瞬間融化……
“居然沒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