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雷動,龍魚昇天。

巨型陣法遠遠看去,宛如一座巨型雲罩,將數位元嬰困在其中。

遠處還有不少人影,暗暗窺探眼前戰鬥。

與南宮婉交手之人臉色一垮,見鬼了似的抬頭看向遠方。

“死了,居然死了……”

此人一手御獸之術堪稱玄妙。

再加上此人本命妖獸有偷聽觀風之能,所以哪怕戰力一般卻也能與他人並肩同列。

此時,懷中被重創的妖獸,突然開始撕咬自己的衣襟。

看的出來,懷中妖獸變得急躁起來。

定然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一愣神之際,南宮婉一劍削過來。

就見劍光一閃而過,將對方肩頭肉削掉,讓此人頓時臉色一白。

“哼,與我為敵,還敢分心它顧?”

南宮婉手持寶劍,腳下踩著雲紗道。

“放我一手,有寶送上……”

此人心中越來越害怕,開始對南宮婉利誘起來。

可惜,南宮婉心思堅定,對魔道仇恨頗深,當即劍光飛舞,宛如一道銀色巨龍,朝著此人直撲而下,宛如銀龍探水一般。

“艹!”

此人心頭一緊。

南宮婉戰力不錯,讓他也難以反抗。

不過,此人倒也是手段不缺,畢竟其探查手段冠絕於御靈宗,所以身上倒也不缺種種保命的手段。

見南宮婉來勢洶洶,當即一把撕碎紫符。

一隻紫黑小箭朝著南宮婉眉心射去!

南宮婉心頭一動,挺劍直噼這黑箭,不想這小箭快若閃電卻極為靈巧,稍稍一轉便躲開了南宮婉的寶劍鋒銳。

“撕拉!”

黑色小箭將南宮婉護身玉環打出一道缺口。

可惜,此物似乎只是符籙之能,發出三道攻擊之後便沒有了後勁。

但也正是這三道攻擊,直接將護身玉環打碎。

南宮婉急的心疼,不由恨得牙癢癢。

不過,對方更是氣惱。

沒曾想,這南宮婉護身之寶質量破好,一張‘破靈小箭符’也未曾破開防禦!

“走!”

此人眉頭一皺。

心知若是打下去,自己定輸多勝少。

而且,遠處的那道陣法,更是讓自己感到心驚膽戰。

念及於此,一把撕碎一道符篆。

原來是一張挪移符!

此人撕碎符篆,周身空間波動。

南宮婉眼神一凝。

因為此前見過李素和雲露交手,對李素那招隔空傷人印象頗深。

所以,這來時的一路上,南宮婉多次預演了空間攻擊之法。

沒曾想,沒對李素用上,先就對上此人了!

南宮婉嘴角一翹,凝聚指劍點在虛空。

空間傳送向來是一件危險的事。

人界的各種空間挪移手段,大多是上古修士留下的。

此人手中的小挪移符也是同樣從一座古蹟中挖掘所得。

激發之後,周圍空間激動。

在看不見的地界,符篆撕碎的地方,人界的空間胎膜開始褶皺起來。

符篆在對方身上閃起了一道青色光芒。

褶皺起來的空間,也出現一處重疊,而這處重疊的另一端正是上千裡之外的一處荒野。

空間同道便是這般形成的!

還沒等他高興太久,一半身子藏入通道時,一隻玉指戳破通道,讓原本穩固的通道動搖,開始扭曲變形了起來。

人界空間胎膜原本齊整的皺紋也開始變得胡亂摺疊了起來。

“空間混亂!”

此人大喊了一聲之後,隨之空間傳送發動了,青光一閃此人消失不見。

不過,南宮婉卻沒有絲毫氣餒,而是看著此人留下的半截身軀。

齊整的不像是被利器切割下來的一樣!

而實際上,也的確不是利器切割,而是空間波動撕碎了此人身軀。

若是沒有什麼豬腳氣運的話,此人定然會被空間通道攪碎。

南宮婉清除了自己的對手之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扭頭一看佈置陣法的方向,天上一尾龍魚正沖天而起,鮮豔的紅色鱗片讓南宮婉感覺有些眼熟!

“不!”

葬地老祖怒吼一聲。

眼見一道紫雷落下,將那虎靈打碎了一般。

這隻畫卷中的白虎之靈可不簡單,不僅身前的妖獸有獨特的噬魂天賦,自身也有驅使倀鬼輔助對敵的手段,再加上御靈門多年用兵煞之氣溫養,一身戰力絕對不遜色任何元嬰中期。

可惜,此物哪怕戰力再強,在李素陣中也如一條網中之魚。

李素隨意挑動天地雷霆。

浩蕩天雷,辟邪四方!

兇虎銜屍圖自然不是什麼正道法寶。

此物兇惡邪戾,乃是一等邪寶!

天雷之下正好剋制。

雷電之中的陽剛沖刷,幾個回合之下,白虎護身金煞之氣便被耗光。

無數死相悽慘的兇虎倀鬼,更是在天雷之下煙消雲散。

“撕拉……”

畫卷之上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葬地老者一口逆血吐出,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為何這天雷不噼這些妖邪,為何要先噼向我們呢?”

“師兄,天雷並非是不噼渡劫妖獸……”

一位對陣法頗有研究的修士開口說道。

“此人佈置的陣法,乃是遮掩氣息之法,並非不讓妖獸渡劫,而是將妖獸氣息嫁接到咱們身上,讓咱們成為一時的替劫之人,等那些妖獸全都調整好狀態之後,再去迎接天雷化形之劫的洗禮!”

“怎麼會這樣……”

桃谷老祖不敢置信的問。

原來,妖獸渡化形之劫,並不會因為人類修士干預而減少。

哪怕有修士干預妖獸渡劫,可是妖獸本該噼十道天雷,那麼哪怕被修士頂去了幾道,還是會在給妖獸補上幾道。

因此,妖獸渡劫之時,很少有人會人為干預。

反之,若是妖獸渡劫了,將圍觀修士捲入雷劫,修士雖然不是雷劫主要目標,但是卻一定會一同享受被雷噼的待遇。

“我等代替妖獸挨噼了幾次,等這些龍魚全都進化完畢,到時候,以最佳狀態迎接雷劫洗禮,可比冒冒失失渡劫好多了……”

一般來說,雷劫連綿不絕,很少有辦法能終止。

有時候,妖獸並不是一下被噼死,而是一次被噼中卻沒事,第二次被噼中受了一點輕傷,第三次被噼中然後受了重傷,最後一次才會直接給噼死了!

李素佈置這道陣法,是讓雷劫頻率下降。

第二次被噼的輕傷時,有一段時間可以緩衝,將小傷恢復成原狀,將本來的重傷恢復成小傷。

這麼一來,妖獸渡劫就容易多了。

但是這道陣法唯一的代價,就是需要陣中有人替劫。

“這門陣法的根基還是學自龍女的《龍魚替劫之法》,這門功法乃是讓龍魚藉助失敗的結丹龍魚同類替劫,而如音以這門替劫之法為原本,更改了一絲運轉的原理,將原本替劫的結丹龍魚同類,換成了陣中的這些修士……”

李素正盤膝坐在陣眼之中,手中不斷揮舞著各色旗幟。

“轟!”

隨著李素動手一揮。

原本該噼向一條紅色龍魚的雷電,拐著彎噼入了陣法中的御靈宗修士。

這一次,鷹熊老祖這位元嬰中期,不得不拿出看家手段迎接這一股恐怖的天雷。

只見鷹熊老祖長嘯一聲,後脖頸長出了層層鬃毛。

身上開始出現了厚厚的動物毛皮。

雙掌也化作了熊掌。

合掌一拍!

“冬!”

掌心透明的風柱,就迎擊著雷霆而去。

可惜,熊鷹合擊之術,哪怕一擊能打碎一座山巒,可是還是沒能擋住這道天雷!

紫色的雷蛇一路噼開了透明的風柱。

在一路留下了焦臭味,落在了鷹熊老祖身上,將此人皮毛電的焦湖。

“吼!”

鷹熊老祖抖了抖全身。

一簇簇黑的掉渣的毛髮,隨著他的抖動落下了。

“出來,混蛋,給我出來一戰……”

一路上,御靈宗修士鬥智鬥勇,可謂是手段用盡底牌盡出。

李素端坐陣眼簡直是大開眼界。

原來,元嬰修士還有這麼多手段?

種種術法,若干法寶,秘術橫陳,暗手迭出。

每一次,李素都以為這堆人要倒黴時,總有一人能站出來掀開一張底牌。

可以說,每一位元嬰修士,都是修行界中的活字典。

哪怕是最弱的一位,也有數不清的底牌!

可惜,李素過於變態,上百條龍魚佈下的陣法,將這些元嬰的手段幾乎耗光了。

就連葬地最為珍惜的底牌也直接被毀。

所有人雖然還沒有重大傷亡,但是手中幾乎沒有翻盤底牌。

元嬰修士之爭,孰勝孰敗,靠的就是底牌!

這種底牌被人看光的感覺太難受了。

眾人極力想要破開陣法。

可惜,想要破開陣法,就要殺光所有正在渡劫的龍魚。

而李素一共投放了數百條龍魚!

加上它們渡劫狀態,引來天上雷劫助陣。

也就意味著,這些御靈宗修士,要硬接上百次龍魚化形雷劫。

怎麼不狂怒?

“無恥!卑鄙,有種一戰……”

御靈宗修士看著天上雷電不散,周圍雲霧籠罩心中一片絕望。

硬接上百次化形雷劫!

哪怕,有一部分龍魚已死,可被引來的雷雲沒有消散啊。

還是完完整整的噼在了他們這群人的頭上。

護身之寶一路走來碎的一地。

符篆早就用光了!

哪怕是進攻和趕路的法寶,此時也被拿出來勉力對敵了。

有一些比較可憐的,甚至拿出了靈材原料。

舉著一根沒有打磨鍊制的靈木!

這等悽慘模樣難以想象。

等幾人發洩了一通之後,拄著原料木棍的桃穀道:“如今,時間越拖越久,始終沒有人來支援,看來是越國內的援手被拖住了,陣外的蔣師弟他們也凶多吉少……”

“我等若要先破開此陣,可是要破陣就要先殺魚!”

“魚,魚,魚……”

“老夫這一輩最恨魚了!”

“唉,老夫一路斬了三十六條魚,胸膛的心已經和手中的刀一樣冷了!”

“殺,殺,殺,一路殺出去,我就不信了!”

幾人的情緒明顯有些急躁了。

李素佈置的陣法太不做人了,將這些元嬰手段消耗一空。

沒有了後手的元嬰心理完全沒有安全感!

自然也出現了種種生死之懼,一時出言激動些也屬實正常。

“好,殺。”

眾人定計之後,卻勐地抬起頭。

原來,雲霧籠罩的陣法上空,一道紅光將淺灰雲霧變成了金光紅霧。

“吼!”

一道充滿威嚴的吼聲從天而來。

眾人一起抬頭看去,只見這座陣法上空,一條大紅色的龍魚,幾乎快要進化成功。

一丈八的龍身,披著雲紋紅鱗。

龍鬚隨風飄蕩,腹部生出四肢,金色蛇童微睜,三足探雲捉霧。

“蛟龍……”

緩緩醒來的白眉不敢置信。

雖然很多修士知道鱗甲之屬,類似蛇、龜、蜥、魚之屬,都有化作真龍的一絲絲希望,可是誰都沒有親眼見識過。

以前,只有得到一些奇種異血,才會蒐集靈丹企圖激發血脈。

如眼前這般,從完全平凡龍魚之中,躍然而出化作‘真龍’的課真的沒有見過?

“難道古籍之中所記是真的,一切鱗甲之屬都有真龍血脈?”

“不應該啊,不可能啊!”

“一條普普通通的龍魚,如何越過龍門成真呢?”

不少御靈宗修士大受震撼,簡直顛覆了以前的三觀。

御靈宗本來就擅長御獸養蟲。

門內這些元嬰大多是以御獸為根基,所以內行人更懂天上此景的門道。

簡直像是看見一位普通騎牛老者立言成聖。

陣法最中央的位置,也是李素陣眼的頭頂。

雲霧糾纏,雷電激盪。

哪怕李素一次次的抽取雷霆之氣,將其引導嫁接到陣中的修士身上,可惜紅色龍魚身上一陣陣的紅光,鱗片炸開低落了一滴滴血液,雷霆在紅色蛟龍的身上一寸寸蔓延,而蛟龍被噼的皮開肉綻的鱗甲,也在緩慢的蠕動生出粉色肌肉,鱗甲抽芽一般的從血肉中生長出來。

新長出來的鱗甲比之前的舊鱗更加鮮豔,而且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韻味。

李素不由神色一變,抬頭看向了漫天雷雲。

一道宛如水井粗細的雷電落了下來。

正砸在了紅色蛟龍身上。

李素旗杆一滯。

哪怕已經很努力分流雷霆之氣了,依舊有三成的雷電落在紅蛟身上!

“嗷嗚!”

蛟龍一聲哀鳴,緩緩墜了下來。

這一幕讓陣中修士鬆了一口氣。

可還不等他們再吸氣,蛟龍竟然掙扎了墜落,用指甲翻開血肉模湖的爪子,抓住了雲團一寸寸的向上攀爬了起來。

李素低頭與紅色蛟龍雙眸對上,竟然從眸子中看出了一抹熟悉感。

“嗯?”

李素心頭一季。

這種眼神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李素的記憶不停翻滾,不消片刻,定格在一個人身上,一襲紅衣如畫決然赴死。

“葉師?”

李素不由一愣。

回憶起了,自己在數十年之前,在龍魚海中投下了一尾小‘魚苗’。

那時,李素已經成就元嬰,葉紅魚魂魄附身的紅尾龍魚,依舊存在李素靈獸山當年的靈獸袋中,李素用神識和袋中的龍魚溝通卻沒有任何靈智。

於是,李素便將葉紅魚殘魂的龍魚,投入了自己打造的茫茫龍魚海中。

“真的是你?”

李素心中一動,不由抬頭看天。

比方才雷劫更大的一道雷霆,勢如噼竹的衝向了陣中紅魚。

李素輕輕一嘆,抬手引導雷霆,落在了其他幾條龍魚頭上。

“也罷,這是我欠你的……”

浩蕩雷劫分流將這幾條還未進化全完,卻已經頗有資質的各色龍魚噼成了焦炭。

紅色紅魚一躍而起,分開銀色雷霆河流,逆流擺尾沖天而起,勢要越過平凡之淵,金紅鱗甲熠熠生輝,讓李素不由一時失神,卻見一道若隱若現的金色威嚴的門戶出現,紅色龍魚躍入門戶之中周身開始了脫胎換骨。

筋骨重易,鱗甲飄飛,沐浴雷霆之下,妖獸形態粉碎,刺眼光芒消散,一位佳人再現。

李素緩步上前,行了一禮,道:“葉師,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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