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

“吱嘎!”

霍恩陽輕點剎車,將高爾夫停在了音樂學院附近的一處高階住宅小區門外,目光關切的看著副駕駛的張曉龍:“龍哥,你胳膊有傷,還是我自己去吧。”

“沒事,一起去吧,這個小崽子,對咱們接下來要辦的事很重要,人必須得帶走。”張曉龍說話間,已經吐出了嘴裡的口香糖,拿起腳下的一個揹包之後,伸手開啟了車裡的內飾燈,開始對著鏡子化妝。

十五分鐘後,戴著禿頂假髮套的張曉龍,已經變成了一個耄耋老者的模樣,臉上的妝容化完之後,張曉龍又拿起了一雙大一號的皮鞋套在腳上,同時在鞋裡塞了兩塊配重的鉛塊,這樣的話,即使警方出現場,也很難提取到有用的腳印。

“咣噹!”

車門推開,準備就緒的張曉龍率先下車,向小區門口走去,隨手用一個電子萬.能鑰匙劃開門禁,挪動腳步向其中一棟居民樓走去,十分鐘後,霍恩陽也扮做一名中年漢子的模樣走進小區內,在居民樓下的監控死角跟張曉龍匯合了。

住宅樓下,霍恩陽看著堵在樓道門前道路上,傾斜停放的帕加尼跑車,咧嘴一笑:“看樣子,這小子是又喝了。”

“只要他在家,對咱們來說就是好事。”張曉龍微微點頭,隨後從監控死角繞到樓門口,用匕首挑斷監控探頭的線路之後,開始彎腰鼓搗起了門鎖。

“嶽濤這小子,一輩子真算沒白活,單單一臺車,就夠我幹三輩子髒活了。”霍恩陽站在張曉龍身邊,看著嶽濤胡亂停放的跑車,略顯感慨:“攤上嶽子文這麼一個好爹,要啥有啥,上學就是為了泡姑娘,呵呵,真瀟灑呀。”

“人這東西,得信命,大多數的平凡人,奮鬥一生,也不過是這繁華世界的背景板而已,既然沒投好胎,那就腳踏實地,少做夢。”張曉龍對霍恩陽的感慨毫無感觸,繼續低頭幹活。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霍恩陽呲牙一笑:“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有沒有種我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再嗶嗶,我容易呼你!”

“咔噠!”

張曉龍說話間,已經捅咕開了樓道門禁,輕輕拽開了房門,隨即二人一同走進了樓道內,沿著安全通道,邁步走到了嶽濤位於二樓的民宅門口,繼續開鎖。

“吱嘎!”

房門推開後,張曉龍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他手裡握著一個拇指粗細的驗鈔筆輕輕晃了一下,一陣黯淡且不刺眼的光芒快速在房間內一閃而過,照亮了沙發上一對男女的臉龐,隨後扭頭看向了霍恩陽。

“刷!”

霍恩陽微微搖頭,示意這名青年不是嶽濤,隨即微微上前,掏出一塊手帕捂在了青年口鼻上,停頓五秒鐘後,又故技重施,把邊上的女孩也給迷暈了。

“沙沙!”

在霍恩陽動手的同時,張曉龍已經邁步走到了臥室門前,手中的光芒再次閃現了瞬間,在床上一男三女的臉頰上一掃而過。

“踏踏!”

霍恩陽再次上前,迷暈了床上的四個人,隨後轉身開始巡視其他房間,確認沒問題之後,重新走回了臥室裡,指著床上二十出頭的一個青年:“他就是嶽濤。”

張曉龍掃了一眼床上一絲不掛的男子:“呵呵,年紀不大,玩的倒是挺花花,還一龍戲三鳳呢。”

“龍哥,你是不是羨慕了?”霍恩陽嘿然一笑,看著床上的三個漂亮姑娘:“要不你先忙,我等你一會?”

“別扯淡,把嶽濤的衣服穿上,然後把人帶走。”張曉龍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床上的幾名男女,率先轉身向門外走去。

“整天無慾無求的,也不知道你賺那麼多錢幹什麼。”霍恩陽看見張曉龍離開,暗自嘀咕了一句,開始在地上撿著嶽濤散落的衣服,隨後拽著嶽濤的胳膊,直接把他的腰搭在了自己肩膀上,體重不足一百二的霍恩陽,扛著體重接近一百四的嶽濤,宛若扛著一袋大米一般,十分輕鬆的走出了門外。

張曉龍和霍恩陽下樓之後,把嶽濤往車內的副駕駛一塞,直接驅車離開了小區。

嶽濤家中,除了嶽濤之外,當晚一共還有五個人,但是對於嶽濤究竟去了哪裡,這五人卻渾然不知。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早五點。

金Z二十里堡,金南小區。

金南小區裡面的這套住宅,是古保民為自己預留的藏身點,是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三室兩廳兩衛的普通民宅,這個房子是頂層帶閣樓的房子,閣樓沒有單獨的通道,而是在室內連線著一個小樓梯,加上閣樓的面積,這套房子差不多有二百平米,像是個小複式一樣。

金南小鎮的這套房子,已經被古保民買下來好多年了,始終掛在他一個初中同學的名下,所以一般人很難透過這麼遙遠的關係查到這個地方,房間裡除了一應家用電器之外,也常年備著食物和水源、菸酒,並且這些東西,都是定期更換的。

此刻在民宅的客廳裡,柳效忠帶著跟他一起從山裡跑出來的三名青年,正靠在沙發上和衣而睡。

“咔嚓!”

一陣開鎖的聲音自黑暗中泛起。

“撲稜!”

柳效忠聽見這個聲音,猛然坐直身體,拿過了身邊的手槍。

“是我!”防盜門敞開一道縫隙後,古保民的聲音先是從門外傳來,隨後才繼續開門,走進了房間內,並且按下了電燈開關。

“刷!”

開燈後,房間裡亮堂了不少。

“古哥!”

“大哥!”

“……!”

看見古保民進門,其餘三名青年迷迷瞪瞪的打著招呼。

“窗簾拉上。”古保民對其中一人吩咐了一句,隨後邁步走到了茶几邊緣,把手裡的塑膠袋放在了茶几上:“我買了油條和包子,都吃點東西吧。”

“哎!”柳效忠應了一聲,伸手開啟了食品袋,同時抬頭看向了古保民:“大哥,這件事,咱們就一點沒緩了?”

“嘖!”

古保民聽完柳效忠的話,犯愁的嘬了下牙花子:“嶽子文這個人,手段太狠,疑心太重,杭毅龍的事情傳到他的耳朵裡,咱們想全身而退,肯定是沒戲了,可是為了長瀾,我又不能離開。”

“咱們為嶽子文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他難道真的就一點舊情都不念嗎?”柳效忠拿起一個包子剛剛遞到嘴邊,聽見古保民的回答,又把手放了下去。

“嶽子文是從商出道,所以想法跟咱們不一樣,咱們行事雖然下作,可是最起碼還有底線,但你覺得嶽子文會跟咱們講人性嗎?效忠,我現在不是不信嶽子文,而是不敢信嶽子文,你明白嗎!”古保民停頓了一下:“事情到了這一步,咱們已經不能對任何人再抱有人性光輝和道德底線的期望了,這個世界上,誰都是半人半鬼,人心這東西,真要湊近了、剖開了去看,別管是誰,都他媽難以入眼。”

“那咱們下一步怎麼走?”柳效忠沉吟半晌後,開口問道。

“你們三個,先回避一下。”古保民微微抬手,打發走了房間內的三個青年,隨後壓低了聲音對柳效忠開口:“我在西瓜瓤村老宅的位置,你還記得吧?”

“有點印象。”柳效忠微微點頭。

“在我家老宅正房的後面,有一個地窖,裡面有一批金條,是我這麼多年一點點攢下來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你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想辦法幫我交給瀾瀾。”古保民吃著早餐,溫聲細語的開口,宛若在聊著家常一般。

“大哥……”

“聽我的吧。”古保民一笑。

“哎。”

“最近幾天,你把手裡能信得過的人,都攏一下,嶽子文既然起了殺心,接下來,咱們會很不好過。”古保民停頓了一下,指著衛生間的方向:“裡面的電熱水器是壞的,把水箱拆開以後,裡面放著二百萬現金,這筆錢,你拿著辦事。”

“好!”柳效忠再次點頭,隨即話鋒一轉:“現在咱們已經撤出來了,那林寶堂他們,怎麼辦?”

“當年啊,咱們這些人都是一起進這個圈子的,那時候咱們就像一頭蒜,大家都為了一個目標,緊緊的抱在一起,可是後來,慢慢地都發芽了,也就開始只顧自己了,自從咱們開始準備撤出民漁協會開始,老林的心思就跟咱們越來越遠了,但是不論如何,大家畢竟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去攏人吧,老林那邊,我打電話通知他。”古保民停頓了一下:“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我讓人盯死嶽子文?”柳效忠拿起手機再問。

“先盯楊東,這次的事,不管我的結果如何,楊東必須得死在我前面!”古保民眯著眼睛回應道。

“明白。”柳效忠微微頷首,拿起手機走向了一間空臥室。

“呼!”

古保民待柳效忠走後,靠在沙發上嘆息一聲,換好一張新的手機開,憑藉記憶撥通了林寶堂的號碼。

“……”

電話接通後,對面悄無聲息。

“……”

古保民雙目微垂,沉默以對。

“嘟…嘟……”

三秒後,古保民伸手結束通話了電話,遲滯數秒後,眼圈微微泛紅,手掌顫抖的拿起了桌上的煙盒。

人非草木,熟能無情?

……

另外一邊。

達子用戴有白手套的手掌握著林寶堂的電話,聽到手機聽筒傳出忙音,把手機關機後,重新擺放回了原位。

達子旁邊的床上,林寶堂的臉上裹著一層保鮮膜,眼球外凸,死狀悽慘。

“何苦呢?”達子掃了一眼林寶堂的屍體,把他臉上的保鮮膜取下裝在兜裡,帶著三名青年轉身離開。

……

同一時刻,張曉龍和霍恩陽二人,還在開著那臺高爾夫,載著昏迷未醒的嶽濤,行駛在沿便道返回大L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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