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尚且會知道恐懼。
但是，外面的野人，彷彿是真的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今天的攻城的時候，福寶可是偷偷溜上去瞅了幾回，發現這些野人，表現出來的完全視死如歸的瘋狂。
視死如歸啊！
那種無所畏懼的慨然赴死，居然出現在一群以入侵者的身上，這是何等的可笑？
侵入別人的家園，卻表現得這般正義凜然，這簡直就是顛覆了福寶的認知。
“閨女啊，把好像去掉！”
徐老爺子嘆了口氣，“這些野人，是真的不怕死。你爹我一直在第一線廝殺，感覺他們被殺死的那一刻，不像是在赴死，而像是在朝聖，對，就是朝聖！”
“我懂了！”
徐老爺子一下蹦出來，“這些野人，不對勁！”
“死亡，對他們來講，不是結束，而是另外的一種開始，是一種他們夢寐以求的新生！”
“該死的，這些人的背後，應該是有宗教的影子！”
“我想我知道這些野人是哪兒來的了！”
徐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我在徐府的時候，曾看過徐府的藏書，太平王徐正奇留下的一本筆記裡，有過這樣的一段記載。”
“極地有野人，族名霜靈，信冰雪之神，其族不懼冰雪嚴寒，狂野暴虐，嗜殺，食人！”
“炎熱，霜靈之敵！”
“如今城外的野人，應該說就是霜靈族的人！”
徐老爺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在這寒冷的隆冬季節，正是霜靈族人戰力最強的季節。
而要對付他們，就得等天氣轉熱。
但今年的冬天來得很早不說，而天氣轉暖的時間，只怕也是會需要很長的時間。
換言之，他們跟霜靈族人的戰鬥，沒有任何取巧的可能，只能在這寒冷的冬天裡，跟對方真刀真槍的廝殺。
“爹，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真的不怕冷？”
這不科學！
福寶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被顛覆了。
“別問我，我也不懂！”
徐老爺子難得地給自家寶貝閨女飛去一個白眼，“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穿著，這麼冷的天，你爹我都要穿著厚厚的棉衣，可人家就那麼光著膀子，赤著腳，完全不受寒冷的影響。”
福寶懊惱地垂下頭，她是親眼看到過霜靈人的樣子的。
穿成那個樣子，行動自如，甚至都不帶發抖的。
這樣的人，那肯定是真的不怕冷。
一場談話，除了確定了野人是生活在極北寒冷之地的霜靈族人，信奉冰雪之神，其他的還是一無所知。
神秘未知的敵人，不畏死的鬥志，徐老爺子覺得這事兒太坑了。
可他也明白，他不可能抽身而退。
甚至於，徐老爺子還有些慶幸，他早早在去年的黃風口大戰中崛起，不然的話，靠著朝廷的人來抵擋這些霜靈族人，這大唐，怕是早就生靈塗炭。
而他們一家子，就算是很強，可如何能跟大勢相抗衡？
徐老爺子不由想起了北蠻大祭司，那個自稱是他娘又一世，跟他娘一模一樣的女人。
這一刻，徐老爺子眼淚滑落。
他後悔了！
他現在已然是百分百確定，那就是他娘！
若沒有去歲的北蠻南侵，他如今還只是靈水村的老農，如何能有今日統領千軍萬馬的身份？
然而，他娘沒有跟他透露分毫內幕，而他，沒有認他娘。
“爹，你怎麼哭了？”
福寶正糾結著，忽然看到自家親爹眼淚橫流，立時有些慌了，自己老爹這是想到了啥？
“爹只是想到你祖母了！”
徐老爺子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吸了吸鼻子，“寶啊，你說，爹還能再見到你祖母嗎？”
“應該，能吧！”
福寶哪裡知道自家老爹能不能再見到祖母大人，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至少，給老爹一個希望，讓老爹不至於太絕望。
“嗯，爹也覺得能！”
徐老爺子瞬間精神抖擻了。
為什麼變得這麼快？
自然是因為他閨女說的話。
福寶並不知道，自己這純粹安慰老爹的話，會讓徐老爺子這麼的振奮。倒也不是徐老爺子對自家閨女如此盲從，而是這閨女的神奇，真的不是語言能形容的。
所以，既然閨女說他能再見到他娘，那就一定能見到。
福寶也就是不知道親爹的心思，如果知道，絕對會更加的謹言慎行。
因為她二哥已經變成了她忠實的“信徒”，她可不想自家老爹也變成這樣，這叫封建迷信，要不得。
……
跟福寶聊過後，日子還得繼續。
確切的說，跟霜靈族人的戰鬥，得一直堅持。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鬥，要麼霜靈族退去，要麼龍城和平蠻城內的人死絕。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管是龍城，還是平蠻城，城內的物資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耗。
“侯爺，城內的軍械，不多了！”
終於，軍需官出現在了徐老爺子的面前，帶來了當下對徐老爺子來説，最為不幸的訊息。
糧草還算充足，但是用來守城的軍械，卻消耗的極快。
箭矢、弩矢，包括滾木、石頭，都已經是捉襟見肘了。
“還能堅持多久？”
“如果繼續按照這些天的消耗速度，頂多五天，可能還不到五天！”
沒有了箭矢、弩矢，跟霜靈人的戰鬥，將直接轉變為白刃戰。
而這也就意味著，每天的傷亡人數，將會成倍增加。
“不能這樣下去了！”
徐老爺子明白，繼續這樣防守下去，他們終究是要落敗，而且會是慘敗。
進攻！
必須進攻！
只是，霜靈族的軍力，他們到現在都沒有能查探清楚。
到目前為止，霜靈族出動只是野人戰兵，巨狼騎兵，還有巨熊，都沒有出場。
而且，徐老爺子也不知道，霜靈族是不是就再沒有別的底牌。
“拓跋傲風！”
“屬下在！”
聽到徐老爺子的招呼，拓跋傲風果斷應聲。
在守城的大半個月裡，拓跋傲風，還有進入龍城的北蠻族人，已經徹底將他們當成了龍城的一員，大唐的一員。
“明天，野人攻城的時候，我需要你帶著你的族人守住了！”
“我，準備帶隊突襲野人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