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話說的，我得罪誰了？”
徐老爺子聽了燕王的話，也是直翻白眼，“我一個鄉下老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能得罪誰啊？”
“……”
燕王聽徐老爺子如此說，瞬間不想說話了。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當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麼？
不過，經過跟燕王的一番談話，徐老爺子也多少有了些猜測。他孃的事情，這大長公主肯定脫不開關係。
甚至於，皇室也參與了其中。
那麼，徐府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徐老爺子坐在桃花河邊的石頭上，看著緩緩流過的桃花河水，回想著整個事情。
若他娘，還是一門三公的海晏府的少奶奶，厄運臨身，會無人知曉麼？
所以，他娘必需離開徐府。
逼迫趙家，收回他孃的嫁妝，也是其中的一環。
只有沒有了一切依仗，他孃的潦倒，她孃的不幸，她孃的困苦，才會變得合情合理。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很自然的墜落。
至於真相，氣運之變，誰能想到？
他爹的離開，應該也是其中一環吧！
不然的話，有他爹在身邊，他跟他娘，再怎麼困頓，也不至於到那個食不果腹的境地。
所以，從一開始，當一切開始謀算的話，他跟他娘都已經是被捨棄的棋子。
他爹，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
不對，那不是他爹！
他，沒有這麼禽獸不如的爹！
“啊——”
終於明悟了當年真相的徐老爺子，忍不住淚如泉湧。
在大長公主為了自己的利益，連親生女兒都能捨棄的那一刻，徐老爺子只覺得大長公主毫無人性。
如今才恍然明白，原來，那個男人，也是一樣的。
果然是渣男賤女配一對！
“該死，該死，都該死！”
徐老爺子的身子在抖，恨不能立刻衝到京城，將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全都打死。
這一刻的他，痛不欲生！
為什麼，他偏偏是個男人生的？
他怎麼就有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爹？
“娘，我該怎麼做？”
這一刻的徐老爺子，哭得像個孩子。
而在這桃花河邊，無人知無人曉。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的兒子說，他們的祖父，是這樣的畜生不如。
他們的身體裡，流淌著這樣的血脈！
曾經，徐老爺子痛恨外祖一家，恨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幫她娘一把，哪怕是見個面，說句話也好。
可現在，徐老爺子恍然。
趙家，面對的不單單是一門三公的徐府，在徐府的旁邊，還有大長公主，或者，可能還有其他的人，很多人。
看著親人受苦受難，卻無能為力。
這是怎樣的一種心痛？
徐老爺子無法想象他的外祖一家當時承受著怎樣的悲痛。
二十年後的他，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都是心如刀絞，恨不能斬滅了所有的那些畜生！
劫運道，是刀！
或者，還有欽天監！
欽天監，本就是出自劫運道。
太祖皇帝立國，掃滅劫運道，但去沒有斬草除根。甚至於，太祖皇帝也留了劫運道的部分人，組成了欽天監。
名義上，欽天監是守護皇族不被劫運道所害。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欽天監是否還一如初衷呢？
大唐不過百年，難道就要爛掉了嗎？
若燕王所說是真，那麼，先皇的轉運移厄，如果真的是選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後來的奪運她娘，源頭便是先皇。
他的仇人，不單單是大長公主，而可能是整個皇族。
不對，不對！
當先皇留下那一道遺詔的時候，他要為他娘報仇，便已經是跟整個皇族站在了對立面。
“李氏皇族啊！”
徐老爺子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不管如何，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將來要跟天下為敵，他終究是要報這個仇的。
“徐碩，大長公主，徐老太君，還有劫運道……”
“咱們來日方長！”
二十年都等了，再多等些時間，又有何妨？
他才四十，正當壯年，二十年後，依舊可以揮槍殺人。
……
京城，定北侯府。
日曜日夜兼程趕了回來，將途中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日曜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辦差了差事，按照往事的慣例，不死也得廢。
但忠心耿耿的日曜，依舊是義無返顧地趕了回來。
結果，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大長公主居然沒有動怒，也沒有發火，而是淡淡地擺了擺手，道：“是本宮的時運不濟，天意如此，怪不得你！”
轉運之法效果不大，只讓大長公主的日子稍稍好過了一點。而這段時間，大長公主也是想明白了。
如今的她，厄運纏身，無論做什麼，怕都是難以順心如意。
也正是因為這個，當聽到日曜說了事情的經過後，大長公主沒有動怒。在她看來，這是賊老天又在為難她。
不過，這並不要緊。
她還有一個兒子！
若是兒子還不夠，她還有孫兒、孫女！
“去請世子來一趟！”
大長公主沉聲開口。
沒有了女兒，外孫和外孫女也沒了，那麼，能救她的，只有兒子了！
是她生了他，也該是他回報自己的時候了。
“殿下，侯爺來了！”
就在日曜準備去傳召定北侯世子過來時，外面傳來了侍女的稟告聲。
然後，沒等到大長公主的回應，定北侯便闖進了大長公主的房內。
“毓顏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懷智，我不允許你動他！”
“他是本侯的兒子！”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定北侯依舊是看著丰神俊朗，此刻面露怒容，自有一份子頗為壓人的氣勢。
“他，也是本宮的兒子！”
大長公主冷冷開口。
“本宮生了他，養了他，如今本宮需要他，他就該回報本宮！”
“徐碩，管好你自己！”
“本宮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本宮能讓你做這個定北侯，也能讓你變成那個一無所有的小卒子！”
“你，但凡還有一分的人性，就該收手了！”
定北侯目光清冷地望著大長公主，“而且，你怎麼保證，懷智就一定能解了你的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