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孽障啊!”

徐老太君冷著臉,抬手向著門口一指,“滾到外面跪著,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祖母,那,這差事……”

“滾——”

……

當徐府裡徐老太君氣急敗壞,安泰公徐懷義沒臉沒皮時,安順縣又來了一隊傳旨的欽差。

在這傳旨欽差的隊伍裡,趙瑞始終是憨憨的,並且成功地得到了隊伍裡所有人的認同。

有幾個禮部的官員,是上次隨著晏景一起去徐老爺子家傳旨的,跟趙瑞也算是老相識,畢竟在趙家的客棧裡住過的。

此番傳旨的隊伍,自然是奉了永平帝的旨意,前來給心太善良的趙二老爺封賞的。

富貴侯!

這就是永平帝給趙秉炤趙二老爺的冊封。

一人之力,賑濟了整個襄邑府的受災百姓,如此財力,稱一聲“富貴”,毫不為過。

知道自家師父居然被封侯了,趙瑞是真的沒想到。是以,這一路上,將傳旨隊伍照顧的無微不至。

當隊伍抵達安順縣,剛從地裡回來的左丘得到訊息,立刻召集了縣衙一眾官員,急匆匆地去迎接欽差隊伍。

結果,傳旨的隊伍都沒在縣城停留,直接穿城而過,奔三河鎮而去。

趙瑞如此急匆匆地帶著欽差隊伍趕到三河鎮,純粹是擔心事情出什麼變故。

等到聖旨宣讀了,自家師父成了富貴侯,他也就能安心了。

曾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趙瑞,現在是真的不能淡定。

所幸,啥意外都沒有發生。

隊伍順利抵達三河鎮,宣讀聖旨。

趙秉炤在接過聖旨的那一刻,正式成了大唐的一名侯爺,富貴侯。

“俗氣了點啊!”

趙秉炤接了旨意,等到無人的時候,有些不爽。

富貴,富貴,聽著就有些土氣。

等到趙瑞安置了欽差隊伍的眾人,回到趙二老爺的面前,就得意地衝著自家師父挑了挑眉,道:“師父,怎麼樣,我這差事辦的不錯吧!”

“侯爺啊!”

“小五啊,我這封號是皇帝定的?還是誰定的?”

趙秉炤望向趙瑞,緩聲發問。

“呃,這是晏景晏學士給建議的。弟子倒是覺得挺好的,很符合師父您啊!”

“果然是這個臭小子!”

趙秉炤哼了一聲,“我就說,皇帝怎麼可能如此俗氣。鬧了半天,又是晏景這臭小子給老夫添堵!”

“師父,這封號不是挺好的嗎?”

“咱們就是富貴,這是事實啊!”

趙瑞絲毫不覺得這富貴侯的封號有什麼不好的。相反,他還覺得這封號很適合自家師父。

“小五啊,你用咱們京城的土話說說這富貴二字!”

“富貴兒……富貴兒……”

趙瑞還真的按照趙秉炤的話說了起來,只說了兩遍,趙瑞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了。

“師父,我錯了!”

“晏景這個混蛋東西,我跟他沒完!”

趙瑞要冒火了。

富貴兒,富貴兒,用京城的土話說起來,很像是在叫喚傻子。還有些人家,喜歡把自家養的狗子命名為富貴兒。

富貴侯,這簡直欺人太甚啊!

“行了,彆氣了!”

趙秉炤倒是很想得開,“不就是個封號嗎?”

“再說了,我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回京城,封號叫什麼,也就這麼回事吧!”

“我只是納悶,晏景這個臭小子,就算是看老夫不順眼,也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師父,你管這些幹嘛?”

“這口氣,反正我是咽不下去的!”

趙瑞想到自己當時還歡歡喜喜地跟晏景道謝,這心裡就跟針扎一樣。

“隨你吧!”

趙秉炤笑了笑,“打一頓就行了,別鬧太大。雖然這臭小子嘴巴有些毒,但本性其實不壞,也是個能辦事兒的。”

“打一頓怎麼夠?我得給他一天照三頓飯地安排上。”

“太特麼的氣人了!”

趙瑞這會兒是真的被氣到了。

想他以前一直都是機靈透頂的,可這次,居然被人給套路了。

“彆氣了,既然回來了,那就幫我好好盯著龍舟賽!”

“師父,您到底打算在龍舟賽上做什麼啊?”

一聽自家師父說起龍舟賽,趙瑞就更迦納悶了。

龍舟賽這玩意兒,大唐好多地方都有。

往年的時候,他師父對這種事情,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咋今年就這麼特別,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這龍舟賽。

“不該你問的,不要問!”

“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

趙秉炤擺擺手,並沒多做解釋。

趙瑞問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壓下心頭的疑問,找人打探龍舟賽現在的情況。

……

靈水村,老徐家。

徐老爺子再次見到了匆匆而來的左丘。

從左丘的嘴裡,徐老爺子知道了趙秉炤被冊封富貴侯的事情、

一品富貴侯!

在這安順縣地界,趙秉炤立時成了最尊貴的人。

按照禮制,徐老爺子這個七品孝義郎,理當前往拜訪趙秉炤這位一品富貴侯。

“大哥,這是禮制!”

“就算您對富貴侯有什麼怨念,這個時候,都只能把這些暫且放在一邊。”

“我懂!”

徐老爺子感覺跟吃了頭蒼蠅一樣。

他可不認為趙秉炤捐獻億萬家財,就為了弄個侯爺的虛名出來,好讓他去拜見。

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秘密,趙秉炤定然另有所圖。,

可趙秉炤到底在圖謀什麼,徐老爺子一點點的線索都沒有,猜都沒什麼猜。

“大哥,這個,拜見富貴侯的事情,你還是要趁早。莫要讓人抓了你的小辮子,如今的咱們,實力太弱了!”

哪怕是將晏景和沈萬晟都給拉來,面對一位一品侯爺,他們也是不夠看的。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是不會意氣用事的!”

徐老爺子微微一笑,讓左丘無需擔心。

好吧,不管他這小舅舅到底在圖什麼。

只要他立身正,任何事情都是堂堂正正,便無懼這些小陰謀算計。

“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最近衙門裡,事兒事真多!”

“楊氏宗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最近,我可能都不會有時間再過來了!”

“大哥,你多保重!”

左丘一席話,聽的徐老爺子額頭冒黑線。

為什麼好好的話從左丘嘴裡說出來,就感覺這麼不對味兒呢?

不過,沒等徐老爺子說啥,左丘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似乎有些怪怪的,一臉的尷尬,連忙解釋,道:“大哥,我不是那意思。”

等等,我是啥意思?

左丘回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啊。

徐老爺子趕緊擺手,道:“你可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我都覺得我現在是要大難臨頭了!”

“呃……”

左丘更尷尬了。

徐老爺子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四弟,你的心意我懂,我這邊,不會出事兒的。富貴侯,到底是我小舅。”

“我不曾對不起我娘,他便不會找我麻煩。”

對自己這個小舅舅是咋樣的人,徐老爺子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大體上,他還是能明白一二的。

他娘當孃的事情,應該在他小舅舅的心裡留下了什麼執念。

這份執念,就如一把雙刃劍,能傷人也能傷己。

同樣的,這份執念,也讓徐老爺子處於一種挺尷尬的位置。這份尷尬在於,他,是他孃的兒子,偏偏他身上還流著讓他小舅舅憎恨的徐家人的血。

徐老爺子弄不明白趙秉炤要做什麼,但他卻明白,只要他沒有重歸徐家,他小舅舅便沒有對他出手的理由。

左丘可不知道這些秘密,但看到徐老爺子成竹在胸,也多少鬆了口氣。

一如他所言,最近的他,是真的忙。

人生苦短,他必須爭分奪秒。

……

“老大,去準備兩隻雞,兩隻鴨,隨我走親戚去!”

送走了左丘,回到家裡的徐老爺子立刻把徐老大給喊了來。

“走啥親戚?”

徐老大挺懵逼的,“爹,您在這裡還有親戚?我咋不知道?”

“去鎮子上!”

徐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大兒子一眼,“你小舅公剛被賜封了一品富貴侯的爵位,你爹我這個七品孝義郎,按理是要去拜見的。”

“啊?!”

徐老大傻眼,“爹,小舅公幹啥了?這爵位來的也太容易了吧?”

“咱們襄邑府大旱,每家兩百斤的黍米,明面上是朝廷發的,實際上,這是你小舅公的手筆。”

“你覺得這爵位來得容易麼?”

“不,不容易!”

徐老大徹底被驚到了。

這麼大手筆,他這小舅公,還真的是富可敵國啊。只是,這划算嗎?

徐老爺子沒再搭理徐老大,而是進屋去找徐老太太,讓她帶上福寶同去。

“當家的,你就帶兩隻雞、兩隻鴨,會不會很失禮?”

“那要看我這小舅舅怎麼想了!”

為什麼帶上兩隻雞,兩隻鴨,這卻是有講究的。

因為小的時候,他娘時常哼一首有趣的歌給他聽,其中的歌詞有這樣的兩句,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上還揹著一個胖娃娃。

他娘說,這首歌叫做回孃家。

可是,從他們從徐府出來的那一天,他娘就沒有了孃家,也回不去孃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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