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福寶跟親孃徐老太太面對坐著。
如今老徐家的馬車可不是當初為了拉貨宰客買的那種簡單馬車，而是特別設計製作。
雖然沒有減震彈簧的設計，但是用棉絮製作的真皮彈性座椅，還是能很大程度地減緩路途的顛簸。
除此之外，馬車的車壁安裝了一系列的小機關，內裡裝了許多的東西。
各種的小吃且不說，在這馬車裡，還能泡茶喝。
當然，這些都不是福寶的提議。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趙二老爺專門讓人設計的。
“娘，你說，小舅公瞧見咱們去了，會不會很高興啊？”
“這個啊，娘可不知道！”
徐老太太笑了笑。
她跟徐老爺子可是統一戰線的，對於趙秉炤這個小舅舅，多少都是有些芥蒂的。
“我覺得，小舅公一定會很高興。”
福寶也沒想去改變自家老爹和親孃的態度，這種事情，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感情上的事情，從來都是不能強求的。
馬車走得不快，畢竟不趕時間。
大年初一的這天，道路上還是很清靜，基本是看不到幾個人。
福寶推開馬車廂的小窗戶，掀開簾子，打量著外面的景象，好長時間才看到一個人在路上匆匆走過。
……
此刻在那四野無人的偌大趙府中，敞開著房門的正房堂屋中，趙秉炤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確切的說，趙秉炤坐在一張老大的圓桌旁，圓桌上擺著滿當當的一桌酒菜，放著兩副碗筷。
事實上，從昨兒夜裡，趙秉炤就已經坐在這裡。
他以為自己能等到一位客人，然而，沒有。
一夜的等待，等到飯菜冰涼，圓桌中央的湯鍋碳火耗盡，依舊是沒有人前來。
當黎明日出，趙秉炤還在等。
日上三竿，他還在等。
一直到太陽移到了南天正中，趙秉炤才緩緩撥出一口濁氣。
“來人！”
隨著趙秉炤的開口，守在門口的趙瑞立刻躥了進來。
“師父！”
“讓人都收拾了吧，我得去睡會兒！”
“啊？！”
聽到自家師父這番言語，趙瑞就一個反應，傻眼。
“啊什麼啊，趕緊滾蛋！”
趙秉炤沒好氣地瞪了眼趙瑞，顯然是心情很不好。
趙瑞只能聽從自家師父的吩咐，先是喊了人來收拾這一桌子的飯菜。
滿滿一桌的好酒好菜，卻是沒有動一筷子。
趙瑞很想勸勸自家師父，但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事實上，不單單是趙秉炤以為自己能等到一位客人，連趙瑞也帶著同樣的心思，然而，並沒有任何的來客。
“唉……”
趙瑞長嘆一聲，走出了趙府的大門。
站在這府邸的大門外，瞧著那門匾上的“趙府”二字，趙瑞也是久久無語。
“趙瑞！”
就在趙瑞望著匾額髮呆的時候，趙府的院子裡傳來了一聲輕呼。
趙瑞收回心神，眯眼看向院子裡喊他的人。
雲氏！
這個讓他一見鍾情的女人，此刻正站在院子裡，目光平靜地望著他。
“雲小姐有事情麼？”
趙瑞看向雲氏，一下就想起了對方曾經試圖勾搭徐老三的事情。原本看到雲氏的喜悅在頃刻間散了個乾淨。
“我是來跟你辭行的！”
雲氏望著趙瑞，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
趙瑞這會兒才發現，雲氏肩上揹著一個包袱。
“那，你一路小心！”
有些事情，當斷則斷。
趙瑞雖然的確是被雲氏的容顏吸引，但在知道了雲氏跟徐老三的關係後，他就明白，她跟他，註定是有緣無分的。
“你……？！”
雲氏聽到趙瑞的回答，著實愣了下。
在趙家養傷的這些日子裡，她百分百肯定，趙瑞對她是有些想法的。按照她的預判，若是她擺出一副要走的姿態，趙瑞肯定會捨不得。
可現在，趙瑞的這個回答，讓雲氏相當的意料之外。
“還有什麼事情麼？”
趙瑞目光平靜地望著雲氏。
人這一輩子，總得有所取捨。
雲氏，是太后的人。
太后，在某種意義上，是他的仇人。
既然無法確定雲氏會不會棄暗投明，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切就都晚了。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雲氏有些氣惱地望著趙瑞。
趙瑞搖搖頭，道：“在下跟雲小姐不過是萍水相逢……”
“你救了我的命！”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只是，小女子尚有血海深仇未報，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只能來生當牛做馬，再做報答了！”
雲氏這番話一說，趙瑞就笑了，道：“好！”
聽到趙瑞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雲氏更懵，在她的設想中，趙瑞難道不該問問她有什麼血海深仇嗎？不該表示一下自己可以幫忙的嗎？
看到雲氏呆愣的樣子，趙瑞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為什麼趙瑞笑意更盛？
根源還在福寶身上。
因為福寶之前跟趙瑞講了一個笑話，說是這英雄救美后，美女的道謝言語表達了兩種不同的意思。
第一種說法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願意為奴為婢報答大恩之類的。若是雲氏這麼說，就代表著，雲氏對他有心。
第二種說法就是，來生當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答恩。若是雲氏這麼說，那就意味著，雲氏對他沒有一點的想法。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瑞若還是繼續抱有念想，那就註定成為舔狗一隻。
啥叫舔狗？
就是明知道人家不會喜歡自己，還不要臉地去熱臉帖人家的冷屁股。
聽了福寶對舔狗的解釋，趙瑞就指天發誓，這輩子是打死都不會當舔狗的。
所以聽到雲氏說來生當牛做馬時，趙瑞就笑了。
當然，他不是在笑雲氏，而是想到了福寶的預判。
“老王，去套馬車，送雲小姐去縣城吧！”
眼見雲氏在發呆，趙瑞直接招呼守在門口的門房老王。
“好嘞！”
老王答應一聲，便美滋滋地去套馬車了。
雲氏長得是真的不差，一舉一動，又很嫵媚，對男人的吸引力是真的很有一套。
可惜，事先被福寶點醒了的趙瑞，完全不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