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數！
徐老爺子出身徐府，哪怕是被徐府除名，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而他在這個時候前往徐府，說是拜會，倒不如說是挑釁。
乍一看，這很有些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味道。
但誰是小人，誰是君子，卻是一個相當的值得探討的問題。
徐康搞不懂徐老爺子想幹什麼，但他知道，他無能阻止徐老爺子往徐府走這一趟。
想到自己承諾事情已經做完，徐康也就鬆了口氣，不再去多想這件事情。這裡面的恩恩怨怨，他了解一些，卻並不是很清楚內裡的真相。
徐康拜別了徐老爺子，便徑直往徐府趕去。
徐老爺子在這曾經屬於他孃的私宅中轉了一圈，然後便帶著徐老大和徐老二出了府門，去往街市上買了紙錢。
一別京城二十餘載，他也二十多年不曾到他孃的墳前祭掃，說起來是真的不孝。
“爹，您也別太傷心！”
“祖母的仇，兒子們肯定幫您報了！”
徐老大看自家老爹一路沉默，在被徐老二連續捅了幾次腰後，終於硬著頭皮開口了。
按照他的想法，這個時候啥也不用說，只要保持安靜就好了。可攤上個這麼沒眼力勁兒的弟弟，徐老大是真的很無奈啊。
徐老爺子扭頭望了徐老大一眼，啥也沒說。
他孃的仇，牽扯到的是大長公主，是太后，是徐府的老太君，是這大唐最為尊貴的那一批人。
這些人中，隨便死一個，都是屬於把天捅了個窟窿的情況。
瞅著全然不知道內情的傻兒子們的樣子，徐老爺子最終嘆了口氣。
“好！”
徐老爺子勉強笑了笑。
報仇這事兒，還真的不是他一人能定的。
畢竟，這事兒牽扯到的人太特殊。
而隨便弄死一個，都是要株連滿門的。
……
趙氏作為外嫁女，本該隨夫家而葬，但當初，徐碩被逐出徐府，也就成了無根之萍。後來，徐碩北上從軍，一去全無訊息。
待到徐老爺子的母親過世，徐老爺子就將他娘葬在了京城外的小青山。
小青山，到底是不是叫這麼個名字，徐老爺子也不知道。
當時，他跟他娘搬離京城，就在小青山這個地方暫住。
小青山，是個村子。
但小青山也是一座小山。
“來人止步！”
當徐老爺子帶著徐老大和徐老二到達小青山，卻被一名老人給攔住了前路。
“此為私人地界，非請勿入！”
攔住徐老爺子父子三人的老人，衣服上赫然有著京城趙家的標誌。
“我姓徐，前來拜祭先母，還請小兄弟行個方便，先母趙氏風華！”
徐老爺子翻身下馬，向著攔路的趙家人行了一禮。
“可是表少爺？”
老人聽了徐老爺子的話，頓時激動了。
“我是！”
“表少爺，快走，有人要殺你！”
在徐老爺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的剎那，老人竟是直接吼了出來。
而就在這老人吼出聲的剎那，老人身後的屋舍內冒出了一群黑衣人，皆是雙手持弩，同時扣下了扳機。
連弩！
速射！
弩矢如雨，密不透風地籠罩向徐老爺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任誰也沒有想到。
唯有那站在徐老爺子面前的老人做出了反應，他用自己的身體撲到了徐老爺子，但代價是他的背上插滿了弩矢。
“爹！”
“爹——”
徐老大和徐老二幾聲呼喊。
徐老二更是第一時間將他用來抵擋北蠻弓手箭雨的牛皮氈布抽了出來，揚手就拋了出去。
牛皮氈布飛起，旋轉著落在了倒在地上的老人和徐老爺子身上。
“死——”
徐老二雙腿一夾汗血寶馬，汗血寶馬便衝刺向前。
徐老大也是不慢，緊隨徐老二拍馬向前。
如此短的距離，只是幾個眨眼，兄弟兩人已經到了那些忽然冒出來的黑衣殺手的近前。
長槍橫掃，一掃一片。
徐老二隨後躍馬而下，分解了長槍，暴戾地對這些黑衣殺手展開了瘋狂殺戮。
每一棍落下，絕對是筋斷骨折、腦漿迸射的畫面。
每一槍刺出，要麼是透心涼，要麼洞穿咽喉。
哪怕是面對北蠻，徐老二也不曾如此暴虐。
僅僅是片刻時間，埋伏在這裡的殺手盡皆伏誅，一個沒剩。
徐老大已經是急匆匆地到了被牛皮氈布蓋著的徐老爺子的近前，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牛皮氈布。
“爹……？”
“我沒事兒！”
徐老爺子扭頭望了眼無比惶恐的徐老大，給出了回應。
聽到自己老爹的回話，徐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散了個乾淨。
徐老爺子抬手，將趴在自己身上的老人輕輕挪開。
他不認識老人，但他知道，老人是趙家人。
他一直痛恨的趙家人，原來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沒有人性。
但現在，老人死了！
他，欠了老人一條命。
黑衣人的身份，肯定是查不到的。
在這天子腳下，伏殺皇帝剛剛晉封的侯爺，這是一般人敢做的事情嗎？
“爹，您沒事兒吧！”
徐老二很快回轉。
“我很好！”
徐老爺子望了眼一身血的徐老二，“還站在那裡幹什麼？”
“過來，把這位老人家葬了！”
“爹，葬哪兒啊？”
“那座山下！”
徐老爺子指了指村後的那座小山。
小山不高，但卻種滿了松柏等四季常青的綠樹。
走進小村，徐老爺子只是掃了一眼，便知道這裡應該有好些年沒有人住了。
想想也是，這裡既然被趙家買下，又怎麼可能繼續任由別的人在這裡住著？
……
先母趙氏風華之墓！
墓碑還是徐老爺子當初親手刻下的。
墳墓也是他當初走時的樣子。
趙家只是買下了這裡的土地，在小青山種下了松柏長青樹。至於別的一切，都沒動。
“娘，兒子回來了！”
徐老爺子跪在墓碑前。
“祖母，我們來看您了！”
“我是您大孫子，我叫徐元昀！”
徐老大同樣跪在了地上。
徐老二也是同樣的做法和言語。
這個時候，徐老二也明白不是胡鬧的時候。
雖然不喜歡老爹取的名字，但面對祖母的墓碑，他很清楚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