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楊廠長的轉變
看著周平安毫無破綻的表情變化，再聽完他邏輯通順的講述之後，王主任心裡已經對周平安的彙報相信了八九分，至於存疑的那一二分，則是因為身為一名情報人員與生俱來的、滲入骨髓的疑心病而已。
“那你為什麼說你暴露了呢？”王主任表情平靜的看著周平安，繼續追問道。
“如果不是暴漏了？那他們為什麼會砸盤子呢？本來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他們為什麼要反對？”
周平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自己的疑問，“我可不信這些人就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
“說不定啊，就是最近幾次的調查，被他們當中的某些人給察覺到了。所以，這才惱羞成怒的來毀我啊。”
說完之後，還表現出一副‘我猜的對不對，趕緊來誇我’的表情，看著辦公桌對面，已經愣住了的王主任。
周平安的這番話，說白了，就是拿著莫須有的名頭，硬生生的往人身上湖‘屎’啊。
“額！”聽完周平安這番毫無理由的強詞奪理之後，王主任的眼睛瞪大如銅鈴，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一時之間，心中的吐槽猶如草原上奔騰的萬千‘草泥馬’！
最後，在周平安一臉期盼中，王主任只能無奈的扶額長嘆，語氣澹然的說道，“滾！”
“什麼？”得到王主任的回應之後，可把周平安給整不會了，於是帶著滿臉的不可置信，脫口而出的問道。
“額，我的意思是，你先回去吧”王主任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失態了。於是，臉上換上一副公式化的微笑，對著周平安說道，“你回去之後，去找找這幾家單位裡的同學，問問他們是否知道什麼？”
“另外，我這邊，也會幫你查一下。”
“好了，就這樣，你先回去等訊息吧。”
說完，王主任拿起桌面上的檔案，頭也不抬的對著周平安揮揮手。
“哦，好吧”周平安看王主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知道這件事暫時從她這裡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了。
再加上，自己的惡人先告狀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於是，也很痛快的說道，“那王姨您忙，我先走了，再見”
離開王主任的辦公室之後，周平安有意又在居委會逗留了一陣。
當精神力感應到王主任在他離開後，又給某些不知名的人打去了幾通電話之後，周平安這才面帶微笑，心滿意足的驅車離開了居委會。
馬不停蹄的回到軋鋼廠，辦公室裡空無一人，背後的糧倉大院也空蕩蕩的，這時，宋倩等人還未回來。
周平安坐在辦公桌前，沉思了一會兒，把這段時間聽到的，見到的，跟這八家單位有關的事情，不論鉅細真假，都細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突然，他想到了這八家單位前段時間，發生的人事變動的訊息。於是，在腦海裡將這些事情，關聯起來，想來一遍。越發感覺自己想對了。
自己有可能被殃及池魚了，不對，也不算殃及池魚，只能說是，樹大招風。
然後拿起電話，首先打給了軋鋼廠的楊廠長，
“喂，廠長，您好，我是特事科的周平安啊”
雖然，現在和軋鋼廠已經貌合神離，但是周平安的姿態依然放的很低，說話的語氣還是亦如從前般的恭敬。
“哦，是周平安同志啊，你有什麼事嗎？”
聽到楊廠長的回應之後，周平安立馬察覺出不一樣來了，此時，電話那頭的楊廠長的態度，怎麼說呢，好像有點兒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就不是不再像從前那般‘疏離’了。
“哦沒什麼大事，這不是想著好久沒有和您彙報工作了嘛。所以打電話，也是想請示下您，一會兒，方便我去拜訪一下嗎？”周平安放下心中的疑問，語氣熱情的說道。
“哈哈，方便、當然方便，哈哈，我會在辦公室靜候周平安同志的來訪”楊行長高興的說道。
也難怪楊廠長這麼高興，自從李副主任失蹤之後，廠裡的一些應酬就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他的頭上。
剛開始，還不察覺什麼。但是自從有了周平安不間斷的額外物資供應之後，特別是用於招待的野豬、野雞、野兔什麼的從來就每斷過。肉眼可見的，楊廠長發現自己的‘朋友’多了起來。
有道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嘛，楊廠長慢慢的就發現了其中的妙處。
比如，分配給軋鋼廠的原材料也不用三催四請的了，因為，時間一到，負責配發的領導就會親自押車給送過來。
比如，分配給軋鋼廠的生產任務再也不用擔心超出廠裡的技術能力了，因為，負責分配任務的領導時不時的就會親自到軋鋼廠考察研究。
比如，遇到生產技術難題的時候，再也不需要求爺爺告奶奶的四處請人幫忙了，因為，領導會及時出現，幫忙協調其他兄弟單位的技術高手前來幫忙。
當然了，領導們來的及時，來的頻繁，可不是因為軋鋼廠油水滿滿的招待餐啊，更不是因為每次回去的時候，軋鋼廠給準備的伴手禮。不是，都不是。
所以，當楊廠長的靠山，大領導，在表揚他的時候，都會說上一句，“小楊啊，你最近做的不錯，團結工作做的很好嘛！”
團結工作？我都做什麼了，就團結了？
可憐的楊廠長在冥思苦想三天之後，在人老成精的楊書記的暗示下，看著觥籌交錯的場面，才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啊，人家到你這裡來吃點兒、喝點兒，那都是給你面子。所以，讓同志們吃好喝好也是做好團結的一種手段。
想通了之後，楊廠長也就慢慢轉變了對周平安的看法。畢竟，楊廠長也不是吃完飯就罵廚子的那種人。他心裡也明白，要是沒有周平安的大力支援，他就是想和同志們搞團結，同志們也不見得會搭理他。
飲水思源嘛，知恩圖報嘛。
得了好處的楊廠長自然也對周平安變的熱情起來。
“哈哈，來，周平安同志，來、來、來，這邊坐。”
周平安進入楊廠長的辦公室之後，還未開口呢，就被熱情的楊廠長拉到了待客區的沙發上。
“哎呀，周平安同志，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啊？”楊廠長熱情洋溢的態度，讓毫無準備的周平安都感到有些吃驚。
“呵呵，報告領導，最近一直在忙著給咱們軋鋼廠尋摸物資呢。”周平安順水推舟，說道，“這不是看到咱們廠的工人兄弟姐妹們舍小家為大家的，為了祖國的工業化程序做貢獻嘛，所以，我也想給大家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呀”
“好，好”楊廠長表現出倍受感動的樣子，激動的說道，“周平安同志，你能有這樣的思想覺悟，作為廠領導，我為你感到驕傲啊。你是好樣的。忠於本職工作，並且能將工作做好，這就是我們的好同志。呵呵”
聽到楊廠長的這篇車軲轆話，周平安心裡暗罵一聲“老狐狸”，臉上卻依然笑盈盈的，接過話茬，“哎呀，領導，您的表揚我可不敢接受啊，如果沒有眾位領導的額外付出，沒有領導們的身體力行，沒有領導們的大力支援，我就是想為廠子做貢獻，也摸不到方向啊。”
“小滑頭”這是，楊廠長看完周平安的表演之後的第一反應。
將遇良才，棋逢對手，你誇我工作認真，我表揚你領頭羊貢獻大。你表揚我身體力行，我誇你身先士卒與群眾打成一片。
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之後，楊廠長先挺不住了。
看著坐在沙發上，態度依然恭敬的周平安，楊廠長的心頭禁不住的浮現出當初李副主任對周平安的評價，“不要把他和其他採購員相提並論，那些採購員綁一塊也沒他臉皮厚！沒他能耐大！沒他那麼能胡攪蠻纏，花樣百出！”
於是，首先停止了毫無營養的試探，一臉正式的問道“好了，周平安同志，我們現在說正事吧。除了物資保障的事情之外。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透過剛剛的試探，周平安也明白了楊廠長對他轉變態度的原因，心想，不就是物資嗎？我能撐死你，信不？
但是，所謂，‘燈不撥不亮，話不說不明’，自己該表示的態度，還是必須要表示清楚的。
“廠長，您放心，只要我周平安在軋鋼廠一天，那咱軋鋼廠就不會有物資短缺的那天。但是嘛。”周平安說道這裡，抬起頭，看著楊廠長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您也知道現在的大形勢。特別是為了保障廠裡的招待供應，我是煞費苦心啊”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不瞞您說，就因為能保障您的招待供應，我現在被人點了。”
周平安說道這裡，雙肩一聳，雙手一攤，表現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這就是周平安來找楊廠長的目的，他要從軋鋼廠這裡再開一道口子。
“啊？怎麼回事啊？”剛剛因為‘招待’而嚐到朋友遍天下甜頭的楊廠長，聽到這裡，有點兒，著急了。
“領導，是這麼回事”，周平安開始了自己的大忽悠。將事情避重就輕的講述了一遍，重點描述的是，這八家單位不講道義啊，盡幹吃飯砸鍋的事兒。
最後提出，以後要想軋鋼廠的物資供應，特別是福利物資的供應，不受影響的話，那就得允許周平安借用軋鋼廠的名義做事，也就是說，以後軋鋼廠必須在一定程度上，為特事科做的事，託底。
聽到，周平安的要求之後，楊廠長思緒良久，最終點頭答應了。
不過，他也隱晦的說明，軋鋼廠只為自己需要的物資託底，其餘事情，一概不管。
呵呵，是不是你需要的物資，還不是我說了算？反正，負責接手物資是我的‘好上級’範主任。
得到楊廠長的許可之後，周平安心裡得意的想著，但是面上卻一點兒也不顯，依舊態度恭敬的對楊廠長連連答應。
只不過，臨出門的時候，周平安隨口問道，“廠長，聽說，從三科離開的那些人，就在點我的那些單位裡上班了啊。是不是啊？”
見，楊廠長一副略有所思的樣子，周平安又連忙一拍額頭，“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楊廠長，可能是我想多了，記差了。哎呀啊，您說，我跟您說這個幹嘛啊。呵呵呵”
然後，很客氣的對楊廠長說道。
“領導，您留步，領導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