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人心換人心

吉日格勒，就這樣茫然無措的拖了三四天，終於，在一次例行補課結束的時候，一臉愁容、滿懷心事的他被周平安單獨留下了。

吉日格勒從學習小組一建立，就對周平安表現除了異乎尋常的尊敬，每次見面必稱呼老師，撫胸鞠躬。當時，周平安好奇的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時，吉日格勒的回答是這樣的：

我們蒙古族有句諺語，“對餵乳汁的母親要敬愛，對教字母的老師要尊重”，雖然您的年紀比我小，但您作為我的巴克西，我尊重您，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有句話叫，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

周平安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實話，自然對吉日格勒更加看重。

當時，見他心有愁緒，周平安就問他是不是遇到難事兒了。

於是，這位淳樸的蒙古漢子，面對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巴克西’（老師），當時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向周平安吐露了實情。

要不說，“憨人有憨福”呢。

空間剛剛又收穫了一季莊稼的周平安，正頭疼的看著這批多的有點出人意料的糧食呢。

要知道，上次空間升級的時候，可是把所有能用來當種子的糧食都給種進了地裡。“春播一粒種秋收萬顆子”，雖然有點誇張，但事實就是，空間是個不合理的存在啊，裡面風調雨順，還沒有病蟲害，所以周平安體會了一把‘幸福的煩惱’。

正想著怎麼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將這批糧食出手呢，吉日格勒來了。

不就是牛羊換糧食，茶葉和鋼鐵製品嘛。

周平安當時就琢磨了。

糧食，自己就有了。

鐵製品雖然沒有現成的。但周平安可以提供廢鐵啊，像劉村長他們一樣讓吉日格勒的族人自己找人打造唄。反正WLCB那裡也不缺煤礦，自己挖去唄。

至於茶葉，那更好辦了。這年頭，人們連飯都吃不飽，平頭老百姓誰還有那個閒心喝茶品茗啊。

而且，在“慶林春”茶葉店認識的李富貴，因為周平安幫他說過話，出手也大方，在後來的一次閒聊時，說，自己前老闆，因為公私合營時，覺得公方給茶磚的定價太低了，就沒全交出去。自己私藏了一些，本想著等過些時日價格高了，再出手，能多賺點，但沒成想，這磚茶的價格越來越低不說，買的人還少了。為了能減少損失，最近一段時日正挖空心思的滿四九城的找人接盤呢。

這不，茶葉也算是有了。只是人家要的錢，而吉日格勒只有牛馬羊。但周平安不缺錢啊，他還有黃魚呢。

於是，周平安將吉日格勒和他已經等的滿嘴火泡的族人們召集到一起，給他們交代了些事情。

然後，周平安出面先將‘慶林春’前老闆手裡積壓已久的茶磚用比‘白菜價’還‘白菜’的價格一舉拿下了。原本‘慶林春’的前老闆是不同意的，但他沒抵擋住周平安手裡‘小黃魚’的誘惑。

糧食，茶葉都準備好了，就差廢鐵了。

用牛馬羊換物資的事兒，是藏不住的，別說私下交易什麼的，牽扯的人太多了，想要做到保密那就是白日做夢。

因此必須將軋鋼廠扯進來，擋槍！

於是周平安以能用廢鐵換取牛馬羊的事情，將軋鋼廠拉進了這場交易。

最終，軋鋼廠的人，即周平安出面，完成了這場可以擺在明面上的交易。

結果就是，軋鋼廠得到了100只羊，5頭牛。周平安的空間草原上牛羊馬成群。而吉日格勒的族人也避免了損失的同時，還收穫了糧食、茶葉和廢鐵。

至於事後有沒有人好奇雙方交易的數目不對，那就不知道了。

畢竟，軋鋼廠方面表示，已經收到了足以抵扣廢鋼鐵的牛馬羊。至於其餘的那些牛馬羊？呵呵，只要你能抗住蒙古兄弟的鐵拳，還不怕引起民族矛盾，那你就查去吧。

說實話，這件事兒，真不經細查。畢竟，這活兒，乾的太糙了，疑點也太多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周平安阻止吉日格勒往外說的緣故。

咱把畫面轉回到酒桌。

話說，吉日格勒知道自己說錯話之後，也反應過來自己喝大了，於是又呆了一會兒，就下桌到正屋醒酒去了。

呵呵，喝酒之前，周平安就告訴眾人，喝，喝醉了也別怕，床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喝多了就去躺在休息，地方管夠。

呵呵，地方的確管夠，四間正房，每間正房裡又被分隔成三個單間，房間裡有的有床，有的只有一張鋪著涼蓆的床板，反正現在是夏天，將就著也能睡！

說實話，幾個大男人也不在乎地方簡陋。而且有了周平安提供的能醒酒休息的‘後勤保障’之後，大家喝起酒來那更沒有顧慮了。

而且都是成年人了，在熟悉的同學面前還是要臉的，雖然喝的無所顧忌，但是沒人真正喝的人事不省。都是感覺酒上頭了之後，陸陸續續下桌，找空床睡覺醒酒。

漸漸的酒桌上就剩下週平安和馮國強，唐生志，劉大有這四位男同志了，雖然人還在，但都很默契的不再去碰酒杯了，只是在喝著茶水，偶爾吃口菜，抽根菸的聊天。

至於女同學們，一個不缺都還在呢。

那邊的氣氛比起酒桌這邊，有過之而不及。雖然喝的是周平安調製出來的涼茶，但是看著氣氛比喝酒的這邊還要熱烈，時不時的就爆出一陣鬨堂大笑，而且還伴著你掐我一下，我擰你一把的嬉笑打鬧。

“姐姐們，不介意我們過來說說話吧”，被這群鶯鶯燕燕吸引的周平安領著其餘三位男同學，轉到女生這邊。

“哈哈，不介意，在你家，我們介意啥啊，快來坐吧，”性格直爽的張翠芬，張大姐挪了挪屁股，拍拍她空出的長條凳，招呼周平安。

“謝謝，張姐”周平安坐下之後，問道，“今天這頓飯吃的怎麼樣啊？姐姐們”

“哈哈，好吃，沒想到，小老師，你除了學習好，廚藝也好。”

“嘻嘻，謝謝小老師，”

“小老師，謝謝你。”

不約而同的女同學們紛紛對周平安表示感謝。

“平安啊，謝謝你費心費力的招待，不過，以後再有這種聚會，還是讓我們大夥兒平攤吧。”

“別的咱們暫且不說，就說糧食，你家四口人的糧食定量可不夠啊？你可不能因為這事兒，去冒險幹別的啊。”

要不說，這個時代的女人持家有道呢，一眼就看出來口糧問題。

張翠芬大姐鄭重其事的說道，她這是擔心周平安去黑市買高價糧呢。

張翠芬大姐說的也沒錯，這糧票制度，本來就是實行分配製的，所以每個人一個月能有多少的糧票，那也都是已經定好了的。

按常理來說，周平安今天要想讓這28個人吃飽，要不得用家人的糧食定量，要不就得冒著被抓的風險去黑市買高價糧。

這兩種方式對周平安來說，都不是好事。因為糧票的分配是按照人口、性別、年齡、工種等等來發放的。此時，四九城，成年女性每人每月二十八斤糧食，成年男性，事業單位員工，每人每月三十二斤糧食，廠礦企業工人，每人每月三十八斤糧食。看數量就知道，根本不夠。

所以，擔心周平安做傻事的眾人才會推舉比較有威望的大姐姐，張翠芬來勸導他。

但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周平安自從空間升級之後，再無虞缺糧捱餓之風險。因為，他的空間裡可以出產糧食的。

“哈哈，張大姐，謝謝你的建議，不過，這事兒啊以後再說吧。”周平安心中一陣感動，畢竟她們可不知道周平安不缺糧食的現實啊。勸他也是為他好，只有把你看做自己人了，才會好心的規勸你的一些不妥啊，要不然，人家何必呢。

“我知道大家都是出於好心，才為我著想的，不過，”周平安故作戲謔的一笑，“你們是不是忘記我的本職工作了。”

還不等眾人反應，一臉正經的說道。

“我可是軋鋼廠，採購三科，7級辦事員。職務：特別採購員”

說完之後，愜意的喝了一口茶水。

在場的眾人也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所以聽完周平安的話之後，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紛紛恍然大悟狀，顯然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的。

有些話點到為止就行，大家都難得湖塗了一把兒。

而且還有句警言叫‘交淺言深’畢竟他們也都認識不久而已，所以有些話題，他們也是不適合往深裡聊的。

大家也算是官場上的人，‘群處時守住嘴’的道理，還是知道一些的。再說了大家都是夜大學的同窗，以後在一起的機會，那也是不要太多的。所以要是想要從周平安那裡知道些什麼的話，完全可以等以後私下裡的時候再說。

於是，聰明人們，都默契的換了個話題，聊起來各自單位裡的一些事情。

“張姐，你們廠現在還有沒有殘次布？”問話的是李亞男，第二食品廠的質檢員。i一位20來歲，長相一般，但是很愛笑的女孩。

“你要這東西幹嘛？你家又不缺布票。”張大姐反問到，看樣子她好像不光認識李亞男，而且很瞭解李亞男的家庭情況。

“哎呀，還不都是我嫂子麼，是她讓我跟你打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孃家的親戚多。”李亞男嬌憨的回答到。

“哦，我說呢。是你嫂子想要啊。”張大姐點點頭，接著說道“那你讓她後天到廠子裡找我吧。”

“殘次布？”周平安心裡閃過一個念頭，然後把心神沉入空間，看了一眼數量有些氾濫的兔子和野雞。

“張姐，您那兒殘次布很多嗎？”周平安側過身子，接過話茬。

“多啊，今年不是上了批新機器，又來了批新工人嗎？”張大姐好整以暇的調整了下坐姿，“新來的領導讓老工人用新機器說要提高效率，讓新工人用舊機器，說是廢物利用，用舊機器練練手。結果你們猜怎麼著了？”

“怎麼著了？”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呵呵，結果，聽了這棒槌的話大家照做之後才發現，老工人用新機器操作不熟練，新工人用老機器啥也不會，2月，殘次品都堆了倆大倉了！

”張大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噗呲，咳咳咳咳。”有幾個端著茶水的都噴了。

“哈哈哈，你們這新領導，真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哈哈”

“呵哈哈哈”

大家都被逗笑了。這領導是敵人派來的臥底吧。

“哈哈，我們廠到沒有這等人才，不過，因為新工人操作不熟練，這兩月殘次品也不少。”馮國強附和道。

“那你們生產的這些殘次品都怎麼處理的？”周平安追問道。

“可以返工的就儘量返工，不能返工的就讓供銷社幫忙銷售一部分，給自己廠工人發福利消化一部分，哦對了，勞保廠、被服廠也會幫忙消化一部分。不過，他們用的不多。”

“哦。都是因為什麼被定為殘次啊”周平安好奇的問道，因為後世都是穿成品衣，所以也不知道布料的事情。

“錯版的，漏印的，油墨化開的，尺幅不對的，紡織用錯了線的，缺經、缺緯、緯斜的等等好多方面。”張大姐信口拈來，看樣子也是下過車間的，“你問這幹嘛？”

“為了工作啊”周平安毫不避諱的說道。

“你還採購這些？”大家很好奇。

“不啊，軋鋼廠安排給我的採購任務裡，沒有紡織品”周平安答道。

“那你問這幹嘛？”李亞男問道

“為了工作啊”周平安復讀機一樣的回到。

看著眾人生無可戀的表情，然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解釋道。

“的確是為了工作，因為我雖然不採購紡織品，但是有些單位卻需要我用紡織品去調劑我想要的東西。”

“哦”眾人點頭，做“我懂”狀，然後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普通人家中並不常見的各種肉菜。

回頭看著周平安，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原來你是這樣的啊，小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