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掃過草原,從連綿不絕的秦軍營帳上刮過。

華麗的羽保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秦軍主帥帳中,一場嚴肅的軍事會議正要召開。

上將軍趙佗全身披掛,高坐主位。

麗食其、陳平、蕭何等將軍長史,以及趙廣、司馬良、王離、郭青等麾下戰將皆坐在下首,人人挺胸抬頭,正襟危坐。

只有公大夫爵位的樊會和大夫爵位的曹參,也以上將軍親衛的名義進入帳中宿衛旁聽。

這是趙佗對他們兩人的特殊關照,讓這兩個擁有潛力的大將種子參加高層的軍事會議,算是重點培養了。

不過這次軍事會議的主角,卻並非趙佗,而是另有其人。

隨著帳外短兵傳喚,一身月氏女子裝扮的蘇迦莎走入帳中。

她腳步輕盈,入帳後目不斜視,走到中間位置,便對著主座上的趙佗叩拜行禮。

“賤妾蘇迦莎拜見上將軍。”

蘇迦莎操著一口流暢的秦語,做出的也是標準的諸夏禮節,看上去有種優雅的感覺。

這讓麗食其、陳平等人再次高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的“秦化”程度應該是所有月氏人裡最高的。

至於王離、樊會等武將則是好奇的盯著蘇迦莎的面容,這種奇特的異族長相和諸夏女子大不相同,自然是讓他們心生好奇了。

“起來吧,將你的想法給諸位將軍說說。”

趙佗平靜開口,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他之所以召集諸將召開這場會議,正是因為這女人在受降儀式上,獻出了一個頗有吸引力的建議。

趙佗繼承了秦國重實際的習慣,既然這建議在軍事上有益處,那就開會討論吧。

“遵上將軍令。”

蘇迦莎起身後,對著帳中的諸多秦將微微躬身,算是行了一禮,然後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將軍英明神武,在以大軍主力擊破三部月氏的同時,還讓兩路偏師封鎖沿河道路和重要渡口,使大河以內的訊息難以傳出去。”

“不管是西邊的月氏王庭,還是大河以北陰山下的匈奴單于,現在都不知道這裡發生的具體事情,所以這對大秦來說,是一個機會!”

“貴霜和休密兩部月氏臣服於大秦的事情,他們並不知道,這樣一來,上將軍就可以派遣一支月氏人的軍隊,假裝被大秦追殺,渡過大河,前去投靠匈奴,與匈奴人結成盟友。”

“表面上是投靠,實際上這支軍隊可以成為上將軍的內應,待到上將軍渡河攻打匈奴人的時候,這支探明瞭匈奴情報的月氏軍隊,就可以從其內部發動攻擊。”

“內外夾攻下,匈奴人必定大敗,說不定還能陣斬匈奴單于,將這個如狼一般的部族徹底消滅掉。”

“如此大秦就可以佔領大河以北的陰山區域,將那裡納入皇帝的統治下,諸位將軍也將得到巨大的功勳。”

蘇迦莎話語清晰,邏輯順暢,這話一說出來就讓許多人眼前大亮,思考起此事到底可不可行。

河南地雖然遼闊,但並不像北方的廣袤草原一樣四路無阻,因為這裡是由“幾”字形的黃河所包圍起來的區域。

它的北、西、東三個方向都有黃河環繞,河南地的人想要前往河西的月氏王庭,或者是河北陰山的匈奴所在,都只能從有限的幾個地方渡過去。

如今趙佗先下手為強,讓兩路偏師堵住了交通要道,所以匈奴單于或許知道秦軍對河南地的月氏發動了攻擊,但具體的交戰情況,最終的戰鬥結果,匈奴人肯定是不可能瞭解的。

這就是一個資訊差!

此事,有戲!

諸位武將已經摩拳擦掌起來。

除了那個跑掉的休密翕侯外,河南地已無功勳可拿,他們心中自然是嚮往發起一場新的戰爭,再立功勳,升級爵位。

趙佗微微點頭,他也是覺得蘇迦莎的建議有成功的可能,這才大張旗鼓的讓人商討。

在他眼中,匈奴的實力並不算弱,特別是頭曼單于在代地吃了秦軍的大虧,這一次秦軍如果渡河相攻,匈奴人必定會嚴加提防。

秦軍想要像上一次那樣透過誘騙和夜襲,巧勝匈奴一場,肯定十分困難。多半隻能在戰場上硬打,到時候不免要付出一些代價。

如果蘇迦莎的計謀成功,有月氏人這個盟友偷襲匈奴,對秦軍來說,可以將損失降到最低,讓戰果達到最大。

不過此事還有許多細節問題需要討論。

趙佗的目光望向陳平和麗食其兩人。

兩人會意。

陳平立刻站起來,朗聲開口。

“貴女所說的策略,確實有攻破匈奴的機會。但這樣的策略同樣也能用在月氏的身上,可以讓投降我大秦的月氏人假裝被追,逃入河西,然後等到上將軍攻入河西的時候,裡應外合,將月氏王庭和其餘兩部一起端掉,讓我大秦佔據河西之地。”

“但貴女只言攻打匈奴,而不打河西月氏,莫非是有私心乎?”

“或是想借著我秦軍之手與匈奴交戰,從而讓河西的月氏餘部可以做好抵擋我大軍的準備。”

陳平目光炯炯,出聲質問。

帳中諸將聽到這麼一說,也都紛紛反應過來,看著蘇迦莎的目光滿是不善。

蘇迦莎卻是毫不驚慌,反而面色平靜,向陳平欠了一身,然後向主座的趙佗開口:“陳君所疑之事,妾有所言,還請上將軍容妾辯解。”

趙佗澹澹道:“說。”

蘇迦莎低首道:“賤妾所言此策,當先攻取匈奴,正是因為月氏與匈奴並非同種同族。”

“上將軍於兩部月氏中取精銳可信之人,派往匈奴,這些人有族人親卷留在上將軍手中,自然會在心中有所牽掛,絕對不敢背叛。”

“同時也因為月氏和匈奴並非同種,月氏的勇士不會對他們留情,更不會捨棄自己的親人而與匈奴人勾連,所以這個策略用來對付匈奴,成功的可能非常大。”

“而河西的月氏不同,他們和這裡的月氏三部都是同族之人,如果對他們使用此策,難保會有人會向月氏王暗中稟報,事情洩露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事情敗露,反倒會壞了上將軍的大事。”

“所以賤妾才提議用這個策略對付匈奴,正是因為此策只適合用來對付匈奴。”

蘇迦莎說完,對著提出質疑的陳平露出了一個微笑。

趙佗看向陳平,問道:“陳長史以為如何?”

陳平一拱手,說道:“所言有理,此策確實只適合用來對付匈奴。”

待到陳平坐下後,麗食其又站了起來,目光直指蘇迦莎。

他問道:“貴女所言裡應外合攻破匈奴之策,確實有成功的可能。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匈奴人接納月氏的基礎上,據我所知,匈奴與月氏一向不睦,更別說之前月氏趁著匈奴內亂奪去了河南地,兩者之間仇恨不小。”

“如果匈奴人不接納月氏,反而出手攻打,又該如何呢?”

面對麗食其的問題,蘇迦莎看上去像是早有準備。

她對著麗食其一拱手,回道:“敢稟足下,我之所以認為匈奴人會接納我們月氏為盟友,最大的原因便是天軍的主帥乃是上將軍。”

說著,她露出一種崇拜的神色的看向主位上的趙佗。

“上將軍曾經大敗過匈奴人,重創單于王庭,使得匈奴人陷入內亂,元氣大傷,他們早已對上將軍畏懼無比。在頭曼眼中,上將軍是比月氏更加強大和可怕的敵人!”

“現在上將軍擊敗了三部月氏,率領數十萬大軍屯聚於大河之畔,兵鋒直指陰山。”

“頭曼一定會驚恐無比,生怕上將軍渡過大河將匈奴摧毀。在這種情況下,他絕不可能對此時前來投靠的月氏敗軍動手,反而更有可能當做盟友,一起對抗大秦。”

“因為他怕上將軍啊!”

趙佗的眼睛眯了起來,盯著蘇迦莎。

很合理。

這個女人,或許能助他打敗,甚至是消滅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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