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渠,爾母婢也。”

“項燕無後,楚將項渠乃他人之子。”

“項渠之子,亦是他人私生之子。”

……

“啊啊啊,豎子欺人太甚!”

楚軍營帳中,項渠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陣陣充滿惡意的辱罵聲。

他暴怒下,提起放著地圖和簡牘文書的木桉就向著帳門狠狠砸去。

景同在外面聽到項渠怒吼,正要進帳勸慰一二。

一撈開簾幕,就見到一巨大的木桉向自己飛來,景同尖叫一聲,在電光火石間向著側方一個撲躍,險險避開這木桉投擲。

轟!

木桉在項渠的巨力投擲下,砸成了幾截。

“要不是我跳的快,嘶……”

景同滿頭冒汗,他要是被這東西砸個正著,恐怕腿腳都要當場斷掉吧。

好在這時候,項渠摔完木桉,怒氣熄了一部分,又見到景同進來,強壓心頭怒火道:“子同,你也聽到那些秦人的辱罵了吧,這些人話語如此惡毒,真是豈有此理。”

景同嘴角抽了抽,眼見項渠臉色因憤怒而漲紅,他倒是不好多說什麼,只能附和道:“將軍說的是,那些秦人惡言傷人,真是無恥至極。”

雖然嘴上說著,但景同其實很無語。

明明是你項將軍要派人去辱罵趙佗和秦軍諸將,給他們來一個激將法,好激的秦人渡河來戰。

哪料到秦人屁事沒有,只是派了一群人沿河回罵,到頭來反倒把你項渠氣的哇哇叫。

這算個什麼事啊。

“秦軍也不知弄出了什麼東西,竟然能將聲音傳的如此之遠。”

景同心裡還是有些納悶的,因為秦楚兩軍雖然隔著睢水對罵,但楚軍明顯罵不過秦軍。

主要原因就是那些叫罵的秦人手中拿著一種模樣奇怪的東西,不僅能將聲音傳的很遠,而且特別清晰,音量也大。

哪怕楚人聲嘶力竭的叫喊,也壓不住秦人的罵聲,若是遇到順風,那陣陣罵聲甚至能傳到符離塞沿水一線的軍營來。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景同低聲道:“將軍,那趙佗實在是狡猾極了,完全沒有過河來的打算。將軍不管怎麼激他,恐怕都不會有用處。”

“嗯,這趙佗確實難纏,如今我們和他對峙也有大半個月,若是再找不到將其擊破的辦法,我楚國就要撐不下去了。”

項渠咬咬牙,他是真的急了。

景同沉默。

這幾天,從後方運到睢水的軍糧明顯比最開始的時候要少一些。

楚國的大部分糧草都運往陳郢一線,堪堪只夠項燕四十萬大軍食用,存糧越來越少。

如果項渠還不能擊破趙佗軍,打通睢水東岸的運糧通道,那麼楚國的壽命恐怕也就只有這最後兩個多月了。

待到開春時,楚人糧秣耗盡,軍心散去,自相崩潰。秦軍便會趁勢掩殺,八百年楚國將難逃滅亡的命運。

“聽說陳郢的監軍靳夏已經幾次催促令尹出兵攻打王翦,都被令尹擋了下來。靳夏的話,恐怕是大王的意思。”

景同開口,說著陳郢傳來的訊息。

項渠臉色紅的發亮。

他恨恨道:“王翦老龜,奸滑無比。父親兵力比他少,若是主動出擊恐怕反遭敗績。如今想要救我楚國,唯有擊破睢水對岸那頭趙佗小龜。”

“子同,他既不過來,那我過去便是!”

景同雙目大睜,驚道:“項將軍,你要過河?”

“然也,此番我自有破敵之策!”

項渠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

數日後,東楚之地。

下相,項氏一族的封地所在。

身高近八尺的項越全身披掛,跨上戰馬,回頭看向身後召集起來的五千兵卒。

這是整個東楚之地擠出來的最後一批士卒。

其中有一千是他項氏的族兵,是項氏一族中最精銳的力量,如今就要去挽救楚國滅亡的命運。

“我當帶兵前往彭城,以斷秦人後路。”

“項梁、項纏,我走之後,爾等當萬分小心,若是戰事不利,定要保我項氏血脈。”

項越沉聲開口,雖是率兵出征,口中卻滿是暮氣。

項梁和項纏兩個年輕人連忙拱手應諾。

項越是令尹項燕的侄子,也是項梁等人的堂兄,是項氏年輕一輩中除了項渠外,唯一能夠帶兵上陣的人物。

在項燕和項渠帶兵出征時,項越留在下相護衛家族,如今面臨國家傾覆之危,他在接到項渠書信後,只能帶著徵召到的最後一批士卒走上戰場。

就在眾人相互告別時,人群中一個男孩聽到項越之語,出聲叫道:“伯父為何出此喪氣之語,帶兵出征當一往無前,擊破所有敵人才是!安能以此不祥之語勉勵!”

項越側首一看,見說話之人是個身材明顯比同齡人高出一截的男孩,正瞪著眼睛看自己。

跟他父親真像。

項越不由笑道:“籍兒說得對,此戰我軍定當得勝才是!”

此話一出,那男孩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眾人也都高興起來。

只是,當項越轉過頭,看向西北的彭城方向時,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已消失不見,眼中全是深深的擔憂。

叔父項燕正在陳郢與秦將王翦對峙,兄弟項渠也帶著三萬人在睢水和秦將趙佗糾纏,兩處戰場都無法分出勝負,只能長期僵持,但楚國國力卻已經支撐不住。

故而項渠傳書,讓他帶著徵召出來的五千人沿著泗水北上,直撲彭城。

彭城是樞紐城市,也是趙佗這一支秦軍的糧草供應所在。

只要項越能打下彭城,甚至不需要打下,他只要率兵將彭城南下通往睢水的道路一堵,便可斷掉睢水邊那支秦軍的糧道,讓趙佗麾下秦軍陷入缺糧之危。

秦軍大驚之下,就容易被項渠所趁,率楚軍一舉渡河將秦軍擊破,徹底打通睢水以東與陳郢戰場的聯絡,讓東邊的糧食能運到陳郢去,延長楚國覆亡的時間。

項渠的戰術很好,只是……

“兄長真的能擊敗那趙佗嗎?”

項越很擔憂。

人的名樹的影,趙佗以少勝多擊敗楚國左司馬昭平,轉頭又在甄城大破十萬齊軍,這般戰績怎不讓人憂心,懷疑項渠能否一戰得勝。

特別是當項越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徵召來計程車卒時,眼中憂色更重。

五千士卒,除了一千項氏族兵頗為精銳外,其他四千人站的歪歪扭扭,高矮不一,身上甲胃更是不全,大多數人的臉上滿是哀苦之色。

一群烏合之眾。

但沒有辦法了,楚國屯兵四十萬於淮北戰場,這些人已經是他所能徵召到最後一批士卒。

……

來自東邊的信使快馬加鞭,一路賓士入位於符離塞附近的楚軍營寨,將東楚出兵五千人的訊息送到主將項渠手中。

“項將軍此策甚妙。以東楚兵撲擊彭城,斷趙佗糧道。趙佗只能讓麾下軍將帶兵回師彭城,與東楚兵對敵,以保障糧道暢通,這樣一來,睢水之畔的秦軍人數又會更少,遠遠遜於我軍。”

景同神色興奮道:“將軍此舉,正合兵法所言,我專而敵分,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能以眾擊寡者,則吾之所與戰者,約矣!”

“我軍兵力本就比趙佗多,如今將軍又讓東楚出兵,更加分散趙佗的兵力,如此我軍將佔據更大的優勢!”

“而且秦軍後方彭城糧道被襲,其士卒必定憂心忡忡,軍心不穩,戰力大減,這也是我軍戰機!項將軍,不愧是令尹之子!”

景同由衷的讚歎,項渠此策符合兵法,可行性極高,確實能極大的增強楚軍的勝算,讓他第一次看到了擊破趙佗的可能性。

項渠一笑。

在知道趙佗會突襲豐沛後,項燕為什麼會派項渠來領兵,因為項渠是他的兒子嗎?

非也,只是因為在楚國當今將領稀缺凋零的情況下,自小受到項燕薰陶的項渠,已經是整個國家中最會打仗的一批人了。

熟識兵法,胸中有韜略,遠比屈景昭三氏的幾個年輕人更有擔當,故而項燕才會對項渠委以重任,讓他對敵秦將趙佗。

項渠確實也很有戰略頭腦,他在從陳郢率軍出發時,就提前預判出與趙佗在睢水對峙的情況。

故而在當時就派人連夜趕赴他們項氏的老家下相,讓其堂兄弟項越在東楚之地再強行徵召一批士卒,等待他的命令,時機成熟,就一舉撲擊彭城,為項渠破敵創造機會。

睢水對峙,項渠欲要誘使趙佗率軍渡河,結果對方不上當,他雖憤怒氣惱,卻也並沒有死心,因為項渠還有項越這支奇兵!

以正合,以奇勝。

“還不夠!趙佗哪怕調兵北上彭城,他在睢水恐怕還有兩萬人,如此一來,我軍只比他多一萬人,勝算還不夠大。”

項渠並未驕傲,從之前在淮北戰場的砲戰開始,一直到如今的睢水對峙,幾個回合的交鋒下來,已經讓他看清了那個趙佗的難纏之處。

他雖然暴怒,但很重視趙佗。

“相邑邊境處還有近萬的駐軍,給我調五千人來,待我軍渡過睢水後,共擊趙佗!”

“且我將激勵士氣,焚舟破釜,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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