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已經攻破寢丘,並在寢丘城外,大破來自新蔡方向的五千楚軍!以時間來算,恐怕李將軍的奇兵現在已是兵臨潁水,即將過河了啊!”

項城外的秦軍大營中,裨將軍楊原臉帶喜色,帳中其他幾個裨將軍聽到這訊息也都笑了起來。

“看來楚軍果真不堪一擊,李將軍雖是孤軍深入,但那些楚人完全攔不住啊。”

“是啊,以眼前的大好形勢來看,李將軍還真有可能突襲楚都成功,一戰擒獲楚王。嘖嘖,這要真成功了,那可就是驚世功勳,震驚天下,連昔日的武安君也比不了啊。”

眾將皆是讚歎不已。

雖然開戰之前,大家都覺得李信的奇襲之策很冒險。

但如今連著傳回來的都是好訊息,一切彷彿都像李信說的那般,楚國腹地空虛無比,被他從側翼插入後,任其車騎縱橫馳騁,無人可當。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下,原本感覺不太可能成功的策略,讓眾將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一絲李信真有可能一戰定乾坤的想法。

畢竟楚軍到目前為止採取的都是守勢,在戰場上沒有取得任何勝利,楚人如此怯懦虛弱,不由讓這些裨將軍產生了輕視之意。

唯有蒙武依舊冷著臉。

他皺眉道:“除開新蔡那支楚軍外,還沒有發現來自楚國東境的援軍嗎?”

聽到這話,帳中安靜下來。

“稟蒙將軍,我軍騎兵已到百里之外,沒有見到楚軍蹤跡。”

“新郪呢?”

“新郪戒備甚嚴,不過據我軍斥候觀察,那裡也沒有兵馬調動的跡象。”

“項城中也沒有派人出去嗎?”

“自數日前,我軍放一些楚人帶著平輿失陷的訊息入城後,項城四面城門一直緊閉。”

蒙武閉上眼,不再說話,手指輕輕叩擊著身前的木桉。

來自楚國南部的援軍被李信撞見一支,但更近的楚國東部援軍卻全然不見蹤影,這不合理。且秦軍並未圍死項城,在得知平輿失陷的訊息後,於情於理,項燕都該派人出城,與後方的楚人聯絡,驗證真假,以及排程楚軍兵馬,但從始至終項城都沒有任何反應。

不好的預感在蒙武心中升起。

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讓蒙武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消失的楚國東部援軍,會去哪裡呢?

砰!

一向穩重的蒙武突然拍桉而起,嚇得眾將一個哆嗦。

“將我軍攻破寢丘的訊息傳遍軍營,振奮軍心!”

“然後傳我軍令,圍三闕一,強攻項城!”

“不管是巨砲還是其他攻城器械,全都給我用上,晝夜不停的攻城!”

蒙武低吼著,他臉上的猙獰表情讓諸將驚懼,連忙拱手應諾。

見諸將一個個領命出去。

蒙武才一屁股坐了回去。

“楚軍不出來,那我就逼出來,逼你們來支援項城。”

他喃喃著,目光憂慮的望著南方。

李信,如今應該到了潁水邊了吧。

……

潁水西側,距離寢丘數百里外的胡邑。

胡邑,古時胡國之地,亦是後世的汝陰縣所在。自楚王在兩百多年前滅掉胡國後,此地就成為楚國的商業都市和軍事重鎮,因胡邑瀕臨潁水,又南靠淮水,交通十分發達,所以戰略位置很重要。

如今,這座古老的城邑上有烽煙升騰。

扛著簡陋攻城梯的秦軍如同黑色的螞蟻般瘋狂湧來,順著胡邑的三面城牆往上攀爬。

最簡單的蟻附戰術,也是此刻最實用的攻城戰術。

在上萬秦軍步卒的圍攻下,這座有著兩千守卒的古老城邑,在硬扛了整整一天後,終歸也是淪陷了。

城頭楚幟換秦旗。

大量的楚卒頭顱被秦劍砍下來,堆積在城門口築成京觀,顯示著秦人的赫赫兇威,也震懾著城中殘存的楚人。

代表著“蒙武”將軍的大纛開進了這座臨水的城池。

一個校尉前來稟報:“將軍,潁水上的橋樑已被撤離的楚人折斷燒燬。不過我軍已收繳到大小船隻近百艘,足以搭建通往潁水東岸的浮橋,可供我大軍渡河。只是……”

那校尉頓了一下,咬牙道:“只是胡邑囤積的軍糧和輜重被楚人盡數焚燒,我軍在此處難以獲得補給。”

李信面無表情。

不用這校尉說,他也能看見城中那沖天而起的火焰和煙霧。

胡邑守軍扛了整整一天,城中的楚將有足夠的時間將府庫糧倉盡數燒光,不給他李信留下一點存糧。

而秦軍,從寢丘賓士數百里至此,整整兩萬多人,人吃馬嚼之下,耗糧巨大,若無補給,恐怕前路難行。

李信臉上閃過一抹煞氣。

“既然府庫沒有,那就從城裡的楚人手中強徵,不管是貴族豪富,還是黔首庶民。只給他們留下活命的糧食,其餘的盡數收繳。若有抵抗者……誅殺。”

“唯。”

校尉被那充斥了殺意的聲音嚇得一顫,忙俯首應諾,然後拱手退去。

李信則走到胡邑東側的城牆上,默默看著城外那條南北走向的潁水。

胡邑被拿下,代表著他穿插敵後的戰略取得初步成功。

李信這支奇兵可以透過潁水獲得來自淮陽大營的補給支援,當然,想要做到這樣,必須要位於潁水中段東側不遠處的鉅陽楚將,不會派人在半道上截擊秦軍舟師。

不過這些對於李信來說不重要。

因為他不會在此處空等蒙武的舟師。

一來一回,耗時太多,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拿不下的。

而胡邑雖然被李信攻下,但一部分楚人已經渡過潁水上的橋樑逃到了東岸,還有一部分則駕著舟楫逃竄,這代表著逃跑的楚人會將他李信兵鋒抵達潁水的訊息四處擴散,甚至傳到壽春的楚王桉頭。

所以李信必須抓緊時間,他要在那些楚人反應過來之前,在楚王調集軍隊向壽春靠攏勤王之前,迅速突破到楚都,以雷霆般的攻勢嚇破壽春城裡的楚人之膽。

“我這兩萬多人,就算強徵胡邑楚人的糧食補充軍需,也支撐不了多久。蒙武那邊等不及了,那就靠鉅陽!”

李信低語著:“鉅陽的楚將昭平,是昭氏族人。他透過君侯投向我秦國,如今就是用到他的時候了。鉅陽大城,糧草眾多,只要有昭平的支援,足以讓我完成滅楚之戰。”

……

鉅陽。

曾做過楚國首都的鉅陽,是一座大城,城中不僅兵卒眾多,更囤積著楚軍大量的糧秣輜重。是楚國自項城、平輿、新郪防線之後,第二道抵禦秦軍南下的堡壘。

如今,在鉅陽的守將府邸中。

一個髮絲斑白,年約五十的老將站在府中。

他腰板挺得筆直,正伸手拍著院中的一個青銅大鼎,砸了咂嘴,道:“好東西啊,要是再年輕個十歲,我定要舉一舉它。”

門外,一個年約四旬的楚將走進來。

見到項燕正拍著那青銅鼎滴咕,楚將不由笑道:“上柱國,這可是昔日的周天子珍藏,世間難得的寶器啊。”

項燕怔了怔。

“周天子?”

楚將解釋道:“這是當年莊王從周都洛陽帶回來的東西。”

聽到這話,項燕就明白了這鼎的來歷。

約三百年前,在楚莊王這位雄主的帶領下,楚國強盛無比,邲之戰中大敗天下霸主晉國。

楚軍聲威震於天下,飲馬於黃河之畔,並觀兵於周疆。

周天子懾於楚國威勢,派王孫滿慰勞陳兵於洛水的楚莊王。

楚莊王趁機問鼎之大小輕重,意欲移周室重寶九鼎於楚國,不過馬上就被王孫滿一句“統治天下在德不在鼎”給懟了回去。順手留下了一個“問鼎中原”的典故。

楚莊王沒得到周之九鼎,但不甘心的他還是從周天子處“獲賜”了不少寶物,其中就有眼前這個天子賜鼎。

因為是得自周室,在楚人眼中,此鼎就代表著楚國的強盛和威武。

看到此鼎,就能想到昔日那強大到威震天下的楚國。

就算是周天子,也得在其面前低頭。

所以當年楚國郢都被白起攻破,逃跑的楚王還是將這個鼎帶在身邊,一直跟隨著遷徙,直到從鉅陽遷都壽春時。

那時,周天子已經沒了。

而曾經強大的楚國也只剩下半壁江山,楚王更是不斷遷都東逃,以躲避秦人的兵鋒。

這個鼎,讓楚王一見,便心中難受。

昔日強大的楚國,已是一去不回。

所以,它被留在了鉅陽,沒有前往新的楚都。

明白了此鼎的來歷,項燕輕輕一嘆,拍著鼎身道:“莊王的時代雖然一去不返,但那秦國想要吞併天下,滅我楚國社稷,也絕不容易。昭平,看你神色,想來是有好訊息傳來吧。”

“上柱國明見,那李信派人來了。”

昭平微微一笑,說道:“秦軍已攻破胡邑,搭建好了渡過潁水的浮橋。不過胡邑的守將在城破前燒燬了府庫糧草,所以秦軍現在糧秣缺乏,李信派人前來,正是讓我為他提供糧草支援。”

聽到這話,項燕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好個李信,讓吾等給他提供糧草,然後再讓他去打我楚國的都城?”

“既如此,你便回信給他。就說大王派了親信來此城中監軍,獲得城中貴族的支援,已經掌握了一部分軍權。你不好調動糧秣,光明正大的支援他了。讓他李信帶兵前來鉅陽,你作為內應,可以為他開啟鉅陽城門。如此一來,鉅陽城中糧秣輜重就全是他的。”

聽到這話,昭平笑道:“上柱國好策。鉅陽大城,若能一戰而破,對他李信來說也是大功一件,而且這城中儲存的糧秣亦是個誘魚上鉤的香餌,他定然會率軍前來。嘿嘿嘿,如此一來,吾等在此聚集的三萬大軍,就可提前上場了。”

項燕笑了笑。

“畢竟是個年輕後生啊,不識人心險惡,也該老夫來教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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