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趙佗，你這東西可以啊。”
楊熊拿著手裡的銅喇叭開口，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果真變得更強了，不由出口讚歎，這玩意兒挺有意思的。
趙佗澹澹一笑。
軍爭之法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有這東西輔助，打擊了城中守卒計程車氣，秦軍只需等待攻城器械造好，便可發動攻擊。
他看著遠處的外黃城頭，那裡人頭攢動，不知外黃令張耳有沒有在其中。
“這位可是個王侯啊……”
趙佗現在想起來了，張耳此人，在秦末可不是一個小人物，而是位鼎鼎大名的諸侯王。
此人先是跟著陳勝、吳廣反秦起義。
在覆滅秦朝後被項羽封為常山王，後來楚漢爭霸，他轉投了劉邦，又當了漢朝的趙王。
張耳的兒子張敖，娶了劉邦的女兒魯元公主。張耳的外孫女張嫣，又嫁給了劉邦的兒子劉盈。
這傢伙，可是個鐵桿反秦派。
趙佗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
天色漸漸暗澹下來，夜幕降臨。
秦軍眾士卒已經吃飽喝足，負責主攻的精銳部隊甚至已經進入安睡，修養精力，等待明日攻城大戰。
在古代，夜戰攻城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更別說秦軍今日趕路三十里而來，疲憊尚未退去，也不適合夜襲攻城。
但秦軍卻不是毫無作為的，在趙佗和趙賁的商議下，他們決定將攻心戰術執行到底。
秦軍在每個城門處各派出十多人，在夜色的掩護下，拿著銅喇叭繼續宣講當今魏國必定滅亡的局勢，宣傳投降和反抗的不同下場。
其中秦音魏音相互交雜，聚成一股聲浪不斷襲向外黃城頭。
而且因為有黑夜掩護，這些人不怕城頭的箭失，比白天還湊得近，那聲音在銅喇叭的放大下，如同近在遲尺，清晰可聞。
張耳面色難看，他沒想到秦軍如此狡猾，竟然用這麼骯髒的戰術。
這些話語的力量，恐怕比兵刃的威力還強。
兵刃傷人身體，話語卻攻的是人心。
城頭之上，火把燃燒，燈光通明，每個人面色不一，心中不知在想著什麼。
幸好張耳的手下並非全都是無膽之人，那來自楚國沛縣的劉季可不就是個忠勇之士嗎？
就見劉季站起來，對張耳拱手道：“張君，這些秦人盡用假話哄騙大家，真是聒噪的很。劉季願帶一群壯士，出城衝殺，砍他幾個秦人的腦袋，來壯一壯聲威！”
張耳心中一動，派人出城主動衝殺一陣，若是能殺掉一些秦軍，確實可以安定人心，讓城中之人明白，外面的秦軍並非不可戰勝。
這劉季頗有見識，還願意親自帶人出城，可真是個壯士好漢！
但張耳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劉季的提議。
因為城下的秦軍主將能想出這等骯髒的戰術，就不是個庸才，豈知對方沒有防備。
說不定夜幕中就隱藏著一支秦軍精銳，就等著他們開門出擊的時候，趁機奪門而入。
而且出城攻擊，劉季如果能斬殺秦人而還，自然是好。但若是劉季被秦軍反殺，那對城內守卒計程車氣打擊可就不小了。
這種風險，張耳可不願去冒。
見張耳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劉季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就在他心中暗暗惋惜又少了一個逃命機會時，見張耳轉身往城樓下走去，他眼珠子一轉，悄悄跟了上去。
張耳下了城牆，正有一個親信等在下面。
“張君，馬車已經備好，若是明日情況不妙，吾等就護送張君從東門衝出去。”
“很好。”
張耳微微點頭。
這支攻打外黃的秦軍，人數並不多，就算攻破了城池，想來也沒有阻擋他突圍的能力。
後路早已留下，這就是張耳敢留在外黃，欲抵擋一陣秦軍的底氣。
黑暗中，劉季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了笑。
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美麗的朝霞為大地披上一層五顏六色的輕紗。
趙佗披掛整齊，精神抖擻的看著外黃城。
在他的身後，秦軍精銳經過一夜休憩，個個精力充沛，人人摩拳擦掌，戰意盎然，想要登城立功。
趙賁則打著哈欠，讓剩下計程車卒搬運武器，和準備羊攻事宜。
“趙賁這人能處，耿直的很。”
趙佗心中暗道，相比楊熊的不靠譜，趙賁雖然話少，但做事很踏實，也不爭功。
昨夜兩人商議時，趙賁主動請求帶一部分士卒打造攻城武器，執行攻心戰術並防備魏軍夜襲。
趙佗則和秦軍精銳修養精力，準備第二日先登破城。
一夜過去，想來城頭上的守卒大多沒有睡好，懷有二心者不知有多少，正是秦軍一舉破城之時。
“二三子，破城立功就在今日！”
“進者立功，退者立斬！”
二五百主楊熊，意氣風發，下達了進攻號令。
隨著騖鼓敲響，趙賁指揮手下士卒從張耳親自駐守的城西發動攻擊。
他們推動著連夜打造出來的攻城車。
也就是一個大木樁放在橫樑上，下方架著木輪，由一個屯的人推動著向城門衝擊。
同時其他士卒也扛著竹木梯子向前衝鋒。
戰鼓聲中，秦軍氣勢驚人。
張耳站在城頭，眉頭緊皺。
“這裡大概五、六百人……城南方向有多少秦軍？”
他站在城頭，只看一眼，便大概算出城西的秦軍士卒數量。
一旁的親通道：“張君，城南應該在四五百人左右。還請張君放心，那裡我們足有八百青壯守衛，有人數和城防優勢，絕不會有事。”
張耳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城西方向，秦軍後方的那杆將旗。
他冷笑道：“哼，秦軍的將旗雖然在此，但恐怕只是個幌子。這城西方向只是羊攻，秦軍真正的目的是想從那城南攻破外黃，那裡雖有八百青壯，恐怕一個照面就不知跑掉多少。”
“劉季，你帶一百縣卒和俠士前去城南支援！”
張耳想到劉季昨日的豪言壯語，想來此人定有誓死守城之心，有他帶頭鎮守城南，肯定能堅持的更久一些。
等到自己逃跑的時候，劉季定能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時間。
“唯！”
劉季大聲應道，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他心中已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