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人定是張耳!”

“追!”

秦軍的聲音隨著風傳來。

三輛馬車上的人全都臉色大變,知道這些秦軍騎兵正是為張耳而來。

“跑!”

張耳的叫聲很尖。

“快跑啊!”

劉季的聲音比他更尖。

兩人驚恐的叫聲,讓那駕馬的御者也嚇了一跳,差點把車衝進路邊的林子裡。

好在御者也是個趕車的老手,連忙控制住奔馬矯正了方向,瘋狂駕馭駟馬奔行,只為逃得性命。

但秦軍輕騎追擊而來,速度很快,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追上馬車。

三輛馬車上了一條四五米寬的道路。

戰車仗著輕巧便捷,跑在最前方,兩輛輜車緊跟在後,隔開了戰車與後面的騎兵。

“要是這兩輛車能翻車堵住道路就好了,如此一來就可以把秦軍擋在後面,讓乃公逃得性命。”

就在劉季死死盯著後面,腦海裡冒出各種想法的時候。

一輛輜車竟然直接轉向,衝入路旁,撞進樹林中,給後面的秦軍讓出了一條道。

“可惡!無恥小人,竟然想出這種辦法。”

劉季大怒。

不過後面負責追擊的秦軍將領頗為謹慎,除了率領騎兵繼續追擊外,還派遣了幾騎去捕殺那輛輜車裡的遊俠。

大概是見到這一幕,導致剩下的另一輛輜車不敢效彷,只能緊緊跟在戰車後。

“張君,照這樣下去,吾等很快就會被秦軍追上。”

面臨生死危機,劉季格外冷靜。

反倒是頗有名聲的張耳略顯驚慌,他原本也是個響噹噹的漢子,魏國有名的大俠,胸中有一股豪俠之氣。

但今天所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先是一千人駐守的南城短短一個交鋒就被秦軍拿下,緊接著劉季拉著自己下城,引發大潰逃。

整個防守戰前後加起來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完全超出了張耳的預料。

特別是當他坐上戰車,準備按原計劃逃跑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秦軍彷彿早有所料,竟然派出了一支騎兵前來追擊。

這些秦人莫非問過鬼神,竟然知道自己會從這裡跑?

張耳失魂落魄,說道:“那該怎麼辦?劉季,我們如今該如何?”

劉季眼神冰冷,將手中的三尺劍舉了起來,這模樣嚇了張耳一跳。

“中!”

就看到劉季一聲吼,把手裡的劍勐然擲向後方的輜車御者。

那御者見到前方有劍飛來。

嚇得神魂皆顫,連忙俯身躲避。

這一躲,劉季的飛劍沒有擊中。

但御者驚慌中胡亂拉拽的轡繩,卻導致四匹駕馬直接擠撞在一起。

輜車翻在地上,堵住了道路。

這樣一來,將後方追擊的秦軍也給擋住了。

見到這般情境,劉季這才嘿嘿一笑。

戰車賓士極快,一會兒功夫就拐了好幾個彎,將後方的秦人甩的沒了影。

“劉季,你可真是機智。”

張耳由衷讚歎,這個劉季不僅忠勇無雙,一路緊緊護衛自己。而且還很有急智,倉促之間竟能想出這種辦法擺脫追擊。

張耳看著這個大鬍子遊俠,非常賞識此人的膽識豪氣,以他多年的識人經驗來看,這個劉季日後必非池中之物,早晚有發達的一天。

就在這時,劉季突然問道:“張君,你此番欲往何處?”

張耳愣了下,如今外黃失守,按照原本的計劃,他自然是要趕赴大野澤,與早就等候在那裡的妻兒老小相會,然後再看情況逃往齊國,或是前往好友陳餘處躲避。

但這個計劃的前提,是他的身後沒有秦軍追擊。如今劉季雖然用急智弄翻輜車擋住了秦軍騎兵,但這只是暫時的。

說不定那些秦軍騎兵不會罷休,還會繼續尾隨追擊。

這種情況下,張耳若是倉促前往大野澤,恐怕要給自己的妻兒帶來災難。

而且劉季雖然忠勇,但他畢竟是楚人,且只跟了自己一個月。

按遊俠的規則來看,劉季今日的作為已經是報了自己的恩情,若是往大野澤而去,此人多半不會跟隨。

“劉季頗有能力,若能在路上將他收服,一直帶在身邊,日後再創基業之時不失為一個好的助力。”

一念至此,張耳便道:“先將後面的秦軍徹底甩掉,然後一路往東。”

“楚、魏邊境的單父縣有個人稱‘呂公’的富豪,我與他有一些交情,我們去他那裡暫且躲避一陣。呂公的長子呂澤頗有豪俠之氣,我們過去,他一定會好好招待。”

“呂公好像還有個女兒來著,前幾年看過一次,年歲不大,倒是個美人胚子……”

劉季的眼睛越來越亮。

但沒過多久,就有急促的馬蹄聲自後方傳來,秦軍的騎兵再次出現在眾人眼中。

這一次跟上來的只有十騎左右,領頭的秦將年歲不大,頭戴板冠,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戰車上的兩人。

哪怕隔了很遠的距離,劉季也能感受到對方不擒住張耳,絕不罷休的意志。

生死危機再次來臨!

沒想到秦軍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而且這一次中間沒有了兩輛輜車的阻隔,載人的戰車是絕對跑不過騎兵的。

張耳面容扭曲,他萬萬沒想到計劃好的一場撤離竟然會落到這般地步。

“劉季,你素有急智,如今是否還能想出脫身之策。”

“有啊,乃公自有脫身之策。”

張耳聽得劉季話中語氣不對,轉頭望去,竟見對方正雙目通紅,喘著粗氣的盯著自己。

“死爾張君,不死乃公!”

緊接著,劉季一把抓住沒有防備的張耳,將他從戰車上推了下去。

“你們要的外黃令張耳在此!”

劉季大叫一聲,緊接著轉頭對驚愕的御者吼道:“不想死的就快點駕車!”

御者一個激靈,他並非張耳死忠,自然不會停車救人,連忙驅車遠離。

張耳狠狠摔在地上,腦袋碰到一塊石頭,當場頭破血流。

他爬起來,腦袋暈乎乎。

但當張耳從滿是血色的眼眸中看到戰車漸漸遠處,胸中那股憤滿之情再難忍耐,怒吼道:“劉季!”

馬蹄聲在一陣沙塵中臨近。

秦軍騎兵勒馬在側。

領頭的秦將目光冷冽,看著地上摔破了頭的男子。

“你就是張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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