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竹義重倒是因為將木下小一郎收入囊中而心中愉悅,晚上破例要了兩杯清酒,配上大湊之町這裡的特產燻魚乾,小酌了一番.

然後倒頭就睡,做了一夜好夢.等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接著介三郎回來稟報,木下小一郎一大早就帶著全家人還有他準姐夫一家渡海來到了海岸碼頭,現在已經被安排上了船.

這下左竹義重的心情就更好了.雖然介三郎說木下小一郎一上船就急著找坐船醫師去給他母親看病,可左竹義重並不介意小一郎的這點私心,再說這也是孝順的表現,沒什麼可計較的......

但很快,商船隊的大船頭新田九兵衛就愁眉苦臉的出現在左竹義重的面前,並向左竹義重彙報了一件讓左竹義重不開心的事情.

“你說什麼?志摩水軍派人來警告我們?並且不允許我們在大湊之町採購糧食,蔬菜和魚乾等船隊補給物資?”

左竹義重很是莫名其妙,不容許商船隊在大湊之町進行補給物資的採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出現這樣的情況?

隨著新田九兵衛的解釋,左竹義重才算明白志摩水軍派人來警告船隊的來意,搞清楚了為什麼不容許商船隊採購補給物資的原因.

左竹義重直接被氣樂了,這是什麼邏輯,要什麼樣古板的腦袋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原來大湊之町是志摩水軍籌集海賊船隊補給物資的唯一一個市町.以前商船隊過來都會造成大湊之町的船隊補給物資緊張.

大湊之町原本只是尹勢神宮的門下町,作用是給前來遊玩和上香的信眾提供方便.隨後才逐漸發展成一個市町,有了各種商鋪和設施.

等志摩水軍的勢力擴充套件到這裡,大湊之町就多了個為志摩水軍籌集軍用物資和海賊船隊補給物資的用途.

所以大湊之町能提供的船隊補給物資都是有數的.

以前商船隊三四個月來一次,採購的船隊補給物資雖然會造成大湊之町一時之間的供應緊張,但看在豐厚的收益份上志摩水軍也忍了下來,反正不方便也就那麼幾天,商船隊離開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但這次商船隊過來,回程不但要攜帶貨物,還因為左竹義重交代的要運送近千人回鹿島之町的事,商船隊需要採購大量的船隊補給物資以供回程時的消耗.

結果這番大肆採購馬上引起了志摩水軍的警惕,他們立刻派人前來制止商船隊的大采購,意思就是你們把這些船隊補給物資都採購過去了那我們水軍船隊怎麼辦?乾脆都別出海?

“為什麼不從外地運送過來?”左竹義重對志摩水軍的這般短視行徑很是納悶.

商船隊採購大量的船隊補給物資對志摩水軍來說應該是有利可圖的好事啊!物資不夠那就從外面採購運送回來,轉手賣給商船隊都能掙到豐厚的收益......

“我打聽過原因了.”新田九兵衛有些懊惱的說:”大湊之町的這些船隊補給物資都是在當地籌集的,平時也就勉強保證志摩水軍的供應.

不是沒想過從外面採購和運送回來,但一是長島那邊的和尚攔路,造成物資透過長島就會被強制捐贈一半,這樣就沒什麼商旅願意運送物資過來.

二是志摩水軍私底下被尹勢國的領主們給聯合抵制,封鎖道路不準軍用物資流向大湊之町,同時對前往大湊之町的商旅苛以重稅,這導致大湊之町的商業發展極其緩慢......”

“敢情是這麼回事.”左竹義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總感覺大湊之町的商業氛圍有些冷清.

原本以為商船隊已經來過大湊之町三次,隨著鹿島之町到尹勢灣航線的開闢,關東和陸奧地區的貨物運送過來,應該會有很多聞風趕來的近畿商人前來採購與商船隊洽談合作什麼的......

結果到了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左竹義重原先認為可能是商船隊到達的訊息還沒傳出去,所以商人們還沒過來.現在才知道大湊之町這裡就是一潭死水,商船隊根本沒攪起多大的風波.

好在志摩水軍如今也是想出了與織田家合作,另闢蹊徑,用擺渡的方式給大湊之町另外找了條出路,不與尹勢國的領主們較勁,同時又避開了長島那群貪婪的和尚.

“這樣吧,我們別在這裡採購船隊補給物資了,去清州之町採購,用小早船將物資給運送到船上.”左竹義重只能給出這個方法.

等新田九兵衛退下後,左竹義重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現在他開始擔心起峰須賀小六他們的行程,他那龐大的親友團要到這邊來,必然要經過長島,不知會不會與長島的那些和尚發生衝突......

就在左竹義重開始擔心峰須賀小六等人的行蹤時,留在清州之町旅屋看管禮物貢品的真壁氏幹也很惱火.

不管是誰一大早被一群浪人和武士圍著,叫嚷著給自己一個厲害看看,教訓下這些鄉巴老,土包子什麼的,心裡都會火冒三丈.

這就是昨天與前田慶次比試的後遺症.

當前田慶次被常陸來的一個鄉下大名家族的幾個武士打崩潰打哭的訊息傳揚出去後,清州之町甚至整個尾張地區的浪人和在野武士都被這個訊息給驚動了.

他們也沒打聽事情的原委就朝著清州之町蜂擁而來,準備和那幾個常陸來的武士比試一番,怎麼也不能墮了尾張武士的名聲......

等到了清州之町,這次得到的訊息更詳細一些,聽聞是什麼左竹家少主,要去京都覲見將軍和進獻朝廷,而且還是劍聖弟子,在尹藤屋採購了大量的禮物和貢品,還很隨便的招了尹藤物的一個店夥計當武士等等......

只是聽聞了這些詳細情況的浪人和在野武士就更為高興了,這簡直是一步登天的臺階啊.

要是能在比試中打敗這個所謂劍聖弟子的左竹家少主,那自己肯定能名揚整個尾張,甚至織田家都會慕名而來請自己出仕......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自詡武勇的浪人和在野武士下了決心,明天就去找那個什麼左竹家少主,要求比試,看看他這個劍聖弟子是否名副其實.

這時已經沒有人將那個被打崩潰而嚎啕大哭的前田慶次放在心上,明眼人誰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那小子自稱什麼清州第一槍,只是沒人願意和他計較罷了,真以為他槍術清州第一嗎?

所以一大早就有很多浪人和在野武士來到了旅屋左竹家租住的院子前大聲叫嚷,要求那個什麼劍聖弟子,左竹家的少主出來比試.別以為打敗了那個前田慶次就以為清州無人什麼的.

反正自古以來叫戰挑釁的也就那麼一套,話是越說越難聽,直把真壁氏幹氣得七竅生煙,於是就走出院子大喊:”比試個鳥,要來就來生死對決!”

一般來說,比試意味著雙方都要手下留情,不能往死裡打,分出勝負就要罷手.

而生死對決則是把對方視做仇敵,不死不罷休.

院子外的人群先是被真壁氏乾的叫喊嚇了一跳,隨即更勐烈的罵聲響起:’你小子是誰,你能代表那個劍聖弟子嗎?你以為生死對決能嚇的了誰,來就來,叫你那個少主出來受死!”

真壁氏乾冷著臉:”我也是劍聖弟子,你們說的少主是我師兄,想和我師兄對決,就先過我這一關,連我都鬥不過,哪來的臉面找我師兄?”

“呵,這小子還逞強了,小子,斷奶了沒有,老子的寶刀可沒長眼,你想送死就來吧......”

“那個小子,你還是乖乖叫你師兄出來,別逞強白送了自己的小命......”

對面的人群亂七八糟的回話都有,但真壁氏幹卻已經聽清楚了,他們可沒反對先和自己動手.

既然如此,今天非砸死這些不長眼的不可.

真壁氏幹扭頭就回院子:”你們等著,我去拿我的兵器......”

“哈哈,這小子不是嚇得逃了吧......”

“也說不定,這小子不知元服了沒有,否則和他對決打贏了也沒什麼意思.”這是自信心很強的.

“沒事,打了小的出來老的,不都是這樣嗎?最好把這小子打哭,那個師兄就不得不出來,當不成縮頭烏龜了,哈哈......”

只是真壁氏幹很快就出來,隨手把手裡的兵器舞了幾圈,然後”砰”的一聲,一頭放在地上,那堅實的地面頓時被砸出一個小坑......

所有人立刻成了啞巴,瞠目結舌的看著真壁氏幹手中的兵器.

這確是兵器嗎?還不如稱兇器更為合適一些.

這是一根長棒,一頭粗一頭細.只是粗的那頭未免有些嚇人.那上面兜著一個長近一尺的鐵圈,鐵圈上面盡是往外突出的尖利鐵刺,足有一指多長.

這個兵器似乎很重,尤其是那頭明顯是用來砸人的,那鐵圈上面密密麻麻的鐵刺,更是讓人心寒.

再想想剛才那小子似若無物的在手裡轉的那幾圈,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事實,他們踢到了一塊大鐵板......

“誰先來?”真壁氏幹掃視著對面的人群,很驚異的發現竟然沒有人跟他對視......

誰也不敢先來,上去送死嗎,那玩意砸過來誰也擋不住,被那玩意在身上碰一下還不得幾個大窟窿......

“哎呀,真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老兄,我們好久沒見了吧?走,我請你去居酒屋喝幾杯......”兩個武士打扮的人表演了一番久別重逢的喜悅,然後勾肩搭背的去居酒屋慶祝重逢去了.

“哎呀,今天天氣真好,該回家曬被子了......”又一個浪人閃了.

很快,真壁氏幹就看著面前的人群散開,離去......

“不是,剛才說要對決的那幾個呢?”真壁氏乾急了,人怎麼都跑了.

離去的人們腳步加快了一些.

不過還是有個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青年來到了真壁氏乾的面前.

“你要和我對決?”真壁氏幹問道.

“哦不,我只是路過,你看我沒帶武器.我過來只是因為我沒見過這種兵器,有些好奇.”青年解釋道.

“看起來很重,能告訴我這兵器叫什麼名字嗎?”青年人問道.

“這是明國那邊的兵器,叫狼牙棒,我師兄在書上看到照著圖樣給我做的.”真壁氏幹回答:”我這個有三十六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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