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行程計算,前田君應該是在下午抵達太田城,交接之後再前往新城砦,晚上應該是留宿在新城砦,所以主公沒必要擔心他的安危。”峰須賀小六說。

左竹義重想了想,也對,自己沒必要小題大做。而且小貫家可沒什麼武力,前田玄以身邊的護衛力量還是挺強的,光憑一個小貫賴久,就算想報復左竹義重拿前田玄以出氣,他也沒這個能耐。

如果人見藤通還在太田城,那左竹義重擔心是很正常的。這兩人一文一武,狼狽為奸,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但現在人見藤通被支到那珂郡當了長川城城主,小貫賴久在太田城孤掌難鳴,沒了替他出頭的打手,他想對付誰也沒那麼容易了。

想了想,左竹義重便寫了封信,將晚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重點是小貫賴久的管家帶人到營地強徵農兵家庭為農奴,還說是奉了主君之令,結果差點在營地造成農兵暴亂......

所以左竹義重不得不下辣手處置了小貫賴久的管家,才平息了農兵們的憤怒,沒釀成大禍。在信的最後,左竹義重要求父親必須對小貫賴久進行嚴厲的處置,他偽造主君的命令,差點讓農兵暴亂,這已經是在動搖左竹家的根基......

寫完信招來自己的兩個親隨侍從,讓他們連夜送信前往太田城,送完信後就找到前田玄以,護衛他的安全。

其實左竹義重不清楚的是,小貫家還有漏網之魚。一個小貫家的家丁,因為肚子不舒服找了個地方方便。等他回來時正好看見左竹義重在營地大門前拔劍殺人,他頓時感覺不妙,就急忙脫下身上的家丁衣服,躲在遠處看後續的事情發展。

等那個管家老頭的頭顱被懸掛在大門前,那些被看押的家丁們也被押送進大營,這個躲在遠處的家丁已經確定事態發展的不妙,急忙回市町的車行租了匹馱馬,連夜趕回太田城報信。

小貫賴久是半夜三更被叫醒的,一聽自己派去鹿島之町的人除了個漏網之魚,剩下的全軍覆沒,連自己向來倚重的管家都被砍了腦袋,登時大怒。

他原本以為拿著主君的手書當命令,左竹義重就算反對也不敢違逆自己父親的指令,只能捏著鼻子給他撥付一百戶農兵家庭,然後帶回來就可以將這些農兵家庭變為農奴......

只是沒想到左竹義重這個少主連他父親的命令都不放在眼裡,直接將他派去的管家給砍了。這簡直是大逆不道,想造反不是。他只是個少主,哪來這個膽子,左竹家當家做主的可是他父親,左竹義昭才是主君。

小貫賴久準備馬上去找左竹義昭告狀,只是走到房間門口又停下了腳步。這段時間主君對他可沒以前那麼親近了,就象那個撥付一百農戶的手書,也是他磨了好久,左竹義昭才勉為其難的答應的。

雖然主君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對他有相當的優待照顧,對他一些小動作也睜隻眼閉隻眼假裝看不見,容忍他的一些過界行為。但小貫賴久也知道,情分會變薄的,自己現在去打攪主君的睡眠告少主的狀,就算左竹義昭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計較的......

所以告狀可以留到明天早上,讓主君先安穩的睡個覺。只是胸中那口惡氣難出,自己的管家就這樣被左竹義重給砍了。

小貫賴久是越想越氣,這個管家可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平常有什麼事都是管家出面背鍋,然後自己再承認管教下人不嚴,假惺惺的道歉並表示會懲治家裡的下人,事情就能很快翻篇。

現在左竹義重不分青紅皂白把自己的管家給殺了,就如同斷了自己的一條臂膀。小貫賴久不停的在房間裡轉圈,越想心裡越恨,然後就想到了那個送鯨肉來的前田玄以。

這個年輕的和尚聽說是左竹義重此次上京都時在美濃招募的家臣,很得左竹義重的信任,讓他負責和自己一樣的事,是左竹義重的財務主管。

那鯨肉味道不錯,下午自己就弄了百來斤回家,下次還得想辦法多弄點。不過下午這個叫前田玄以的年輕和尚被主君給留下了,不但一起吃了晚餐,飯後兩人還在書房裡交談了很久......

小貫賴久莫名的對這個叫前田玄以的年輕和尚產生了敵意,他心中隱隱的感覺似乎這個年輕和尚會對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產生威脅。這時,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既然左竹義重砍了自己的管家,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讓他損失一個信賴的手下?

這時,小貫賴久才想念起去那珂郡當城主的人見藤通起來,那時兩人都在太田城,自己在背後出主意陰人,人見藤通出面用武力打壓,雙方配合默契,幾乎操控了左竹家一半的權柄。

現在想動用武力的時候,小貫賴久才特別想念人見藤通,因為他發現自己家已經沒幾個可上陣的人了,管家帶到鹿島之町去的那些家丁已經佔了小貫家一多半的武力,家裡這會剩下的家丁和護衛已不足二十人。

不過小貫賴久還是信心十足,因為下午送鯨肉的隊伍已經離開去新城砦了,前田玄以身邊就帶了兩個護衛留在了太田城。那個年輕的和尚沒什麼武力不用考慮,自己這邊十來個人一擁而上,而那兩個護衛就能被當場剁成肉泥......

小貫賴久決定以牙還牙,讓左竹義重也失去一個手下,殺了前田玄以,同時還能消除自己心中的不安。事後只要自己在主君面前哭的慘一點,應該能被原諒,何況這事還是左竹義重先挑起的,是他先殺了自己的管家,自己無非是向他學習而已。

只是小貫賴久不是武將出身,連最基礎的軍略知識都不懂。集合了家中還能上陣的十八個護衛和家丁,點燃了火把,佩刀舞槍,大搖大擺的往天守閣進發。

因為前田玄以這個年輕的和尚和他的兩個護衛留宿的是天守閣附近的客舍,這是太田城專門招待來客的地方。

很快太田城的巡邏隊伍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小貫賴久親自出面把這巡邏隊伍給呵斥了一番,讓出去路。

但看著小貫家這二十來人拿著刀槍往天守閣而去,巡邏的帶隊武士連忙派人去通知負責天守閣的警衛人員,還有自己的頂頭上司長倉義康,然後又帶隊偷偷的跟在後面,看看小貫賴久究竟要做什麼。

前田玄以和他的兩個護衛根本沒想到在太田城會遭遇襲擊,他們早就安歇了下來。

而小貫賴久帶人來到客舍前面,看著安靜的客舍發出了進攻的命令:“衝進去,殺了那個和尚一人賞一貫錢!”

於是他的手下頓時大喊衝啊殺啊刀劍齊出,去砍緊閉著的客舍院子的大門。

砍了一會小貫賴久才發現不對:“翻牆過去,從裡面把門開啟!”

喊殺聲早就驚動了整個太田城,到處都是人聲鼎沸,連天守閣都開始亮起了燈。

這時前田玄以和他的兩個護衛早就被驚醒了,前田玄以還想去點油燈,卻被護衛給制止了:“別點燈,一亮起來我們就暴露了。現在什麼情況都不清楚,我們先離開這裡。外面想弄開大門還需要點時間,我們從後窗離開......”

三人離開客舍往後面跑,這時前面院子的大門已經被開啟了,小貫賴久帶著下人衝了進來,很快就發現前田玄以三人已經從後窗跑了。

“給我找,找到他們,殺一個賞三貫!”小貫賴久提高了賞格。

前田玄以三人不熟悉地形,摸黑跑了半天都不知跑到了那裡。前面是堵高牆,兩邊是高大的木屋,門窗緊閉,根本打不開。後面火把的光亮晃動,敵人快追上來了。

一個護衛蹲了下來:“快上我肩頭,前田君翻牆......”

前田玄以站在護衛的肩膀翻過了高牆,兩個護衛聽到了牆那邊傳來前田玄以摔下來的呼痛聲。兩人相視一笑,齊齊拔刀,迎上追蹤來的敵人。

這兩名護衛都是蜂須賀小六那個川並眾野武士團的成員,也就是野武士。當蜂須賀小六投靠左竹義重後,他們也成了左竹家的武士。只是左竹義重去了京都,還沒正式錄用他們。

這次左竹義重回來,還沒對他們進行職務安排,不過他們臨時成了幾個家臣身邊的護衛。象他們兩個,就被安排在前田玄以身邊。

雖然沒料到會在太田城遭遇襲擊,但兩人也做好了死戰的準備。只是和追擊的敵人一接觸,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這些敵人根本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一照面就砍翻了三四個敵人,剩下的敵人嚇得掉頭就跑,結果就變成了他們兩個在追殺五六個敵人......

追了一陣,發現前面燈火通明,那些逃跑的敵人猶如遇到了救命稻草,跑過去才發現眼前是一隊嚴陣以待的足輕隊伍,那些逃跑的敵人都被足輕們逼著拋下武器,雙手抱頭跪在地上。

足輕隊伍前面站的就是長倉義康,他看著追殺的兩個護衛武士說:“你們可以把刀給收起來了,沒事了。對了,前田君去哪裡了?”

兩個護衛把長倉義康帶到那高牆下面,指著高牆說:“前田君翻過牆去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長倉義康看了看高牆,古怪的笑了笑說:“那他沒事,我知道他在哪裡了。走吧,該去向主公回稟今天晚上的鬧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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